长治城外,杂木林东,梅岚一边走一边采集路边的野花,陈涛、白云生等高级官员则跟在杜文成的后面。走在最前面的是由四人抬着的一副棺木。
“你搞这这个事情就不怕有人说闲话?”梅岚忽然向走在她身边的杜文成问。
杜文成叹了一口气:“这世道能活着已经成为一种奢望,那里还管得了别人怎么说。况且他毕竟是我们国人,投敌变节是他一生的耻辱,幡然醒悟也算是他回头是岸。像汪精卫般真正的汉奸卖国贼还活在世上,我们还有什么权利对一个普通人去求全责备?”
梅岚默默地陪着他走了一段路,还是有些担心地说:“你是个好人,怕的是没人会理解。不管怎样,叛徒就是叛徒,不能因为他幡然醒悟就不追究他的责任。”
杜文成差点儿被她给逗乐了,他在南屯不仅收敛了那些战死的烈士们,也把林宝兴的遗体给收敛起来。他知道对于八路军来说,林宝兴就是个叛徒、败类,可他还是硬不下心肠让林宝兴的尸体弃尸荒野。
南屯一役双方的力量对比相差太大,就是没有林宝星在其中捣鬼,单凭一个团阻截一个联队的鬼子也是毫无胜算。杜文成现在倒有些恨起林宝星来,既然已经有了以死赎罪的决心,为什么不能隐瞒真相像个英雄那样死去?
人类的思想活动实在是太复杂了,若非当事人自己,没有人能够理解在那种环境下,这种思想活动是如何进行的。
死者已矣!
在牛大力等人的墓碑后面,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杜文成亲手立起了一块石碑。石碑的正面没有死者名字,只刻有生卒年月日,墓志铭则是他撰写的四行字句。
我在此地长眠
是因为我心灵的苏醒
就因为我心灵的苏醒
我愿在此地长眠
就像上面所说的那样:若非当事人自己,没有人能够理解在那种环境下,人类的思想活动是如何进行的。现在也是如此,如果不是亲历者,没有人可以理解杜文成此刻复杂的心情。
葬礼简单而肃穆,参加葬礼的人却是难以释怀。杜文成能为一个叛徒做到如此地步,对其他人又会如何呢?答案不问可知。
陈涛从小就崇拜军人,在米国军事学院就读的那些日子,他学习了很多战争范例以及军事指挥官的素养等战争课题。在来到长治以后又和杜文成就诸多问题一一进行了探讨,杜文成的博学和对战争本质的敏锐认知,彻底折服了他。尤其是今天发生的事更坚定了他追随杜文成的决心。
白云生是个人精,他一眼就看穿了杜文成的用心。能打仗会打仗的将军很多,但能时时用心不放过任何机会去拉拢部下,感动部下的将军却是不多。既然决心效力,他就不希望自己效力的对象碌碌无为,杜文成的这点心机非但没有让他反感,反而让他有些兴奋和欣赏。
长治的事情正在计划中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德国人的第二批物资已经运到,随同物资一起前来的还有近百名波兰的男女犹太工人。这些衣衫褴褛、战战兢兢的犹太人一到,就被杜文成安排去洗浴、剪头等一系列卫生措施,然后就是吃饭和休息。
杜文成可不敢慢待这些犹太工人,这些人将是他发展经济的重要依靠。他把这些犹太人按家庭或者按性别安排好了住地,这才对白云生认真交代了这件事的重要性,嘱咐他一定要亲自管理好这些人的衣食住行,绝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长治不设县长,政务部主任是长治的最高行政长官,也就是白云生现在所担任的职务。在这方面杜文成给了他很大的自主权,让他能充分发挥出自己的一身所学。这也是白云生决心效力的一个重要原因。
“杜师长。”梅岚在不远处叫他。
白云生和梅岚接触不多,但也知道这个女人身份特殊,心里想着应该找机会和杜文成好好谈一下这个问题:“将军,我就先回去工作,有事情让人通知我一下就好,我会随叫随到。”
“有劳白先生你了。”杜文成也笑着点点头。
白云生礼貌地对梅岚点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随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梅岚连忙走过来没头没脑地小声说道:
“那边来人了。”
杜文成一愣:“哪边来人了?搞不懂你在说什么。”
“日本人,日本人来了。”
杜文成吓了一大跳:“日本人?他们来干什么?”
梅岚摇摇头:“不知道。他们还带来一个女人,说是一定要见你。”
杜文成疑惑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让梅岚把人领到这里来谈。梅岚出去不就就把来访的日本人领到了这里。
“杜将军你好,我是日本驻华北方面军多田骏将军的私人助理。”来人用流利的华语介绍着自己,同时按照华人的习惯礼仪向杜文成鞠躬致意。
杜文成好奇地打量着来人:“你是日本人?”
来人谦逊地回答“是,我在贵国已经生活了近二十年,一直在北平从事教育工作。是。。”
杜文成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来我这里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将军。我们听说了您安葬林宝星君的遗体的事情,多田骏将军很钦佩您的仁义之举,特地让我护送林宝星君的遗孀前来祭拜。”
“就这事儿?”杜文成嘲弄地问道。
“呃,将军明见。多田骏将军希望和将军您达成一个协议:只要将军您答应不主动攻击大日本帝国的军队,我们愿意将太原交给将军您治理。同时还会给将军您提供大额的贷款,只要将军您签署一份协议,不需要任何抵押您就会得到您需要的一切,包括太原。”
杜文成冷笑道:“我安葬林宝星那是因为他曾经是我的战友,我的朋友,即便他有再多的错误也以他的生命做了补偿;太原是我们国家的太原,只是暂时让你们侵占而已,有机会的话我们自己会去夺回,不需要你们假仁假义地交还;至于协议,你觉得我会和侵略者达成什么协议吗?
回去告诉你们司令官,多行不义必自毙,如果再让我听到你们在战场上施放毒气,我不介意火焚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