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道一便来唤楚灵奇前往天机殿,楚灵奇心中担心林浩,便顺口问了一句。
道一解释道:“因林师兄违反门规,师傅特让他在后山面壁思过,不得允许不能离开,此时已经去了后山。”
听到道一这么一说,楚灵奇倒也放心了不少,虽然是在几年内限制自由,但可以说是非常轻的处罚了。
天机殿虽然颇为空阔,但此时却没有几个人,仅有陆鸿轩、秦隐,以及母存兵、风玄月和田雨泽。陆鸿轩居于上首,秦隐居于下方左首,而三位弟子分居两侧。风玄月的断臂因为并没有及时续借,所以右臂空空如也。
三位弟子的脸色都颇为不善,而陆鸿轩和秦隐则是一副平静淡然,看不出丝毫表情。
随着道一楚灵奇来到了天机殿,道一通报了一声然后退到一旁,让楚灵奇独自进去。
一见楚灵奇田雨泽顿时情绪激动,脸上涌出仇恨之色,恨不得立刻拔剑相向。
虽然看似自然但楚灵奇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所以来时路上他便向道一询问了在场诸人,进殿后他先分别向陆鸿轩和秦隐施礼后又转向两侧三人缓缓施了一礼。
秦隐在看到楚灵奇的一瞬间,眉头却是一跳,不过却并没有表示什么。
“楚师侄,想必你也明白这次要你过来的缘故,”见楚灵奇点了点头,陆鸿轩接着又道:“这位玉虚宫的秦隐前辈,特意从玉虚宫而来调查玉虚宫宋飞寒的遇害的原因,你且如实将事情一一道来,切记不可捏造事实故意隐瞒。”
楚灵奇点头表示明白,接着便将偶遇千子瑜,然后月下宋飞寒和司宇辰向千子瑜追问的事情详细的叙述了一边,然后表示从那以后再没见过宋飞寒。
因为之前田雨泽曾偶遇司宇辰,所以众人也知道一些其中缘故,与楚灵奇所言并无多大区别。
陆鸿轩微微侧目看了一眼秦隐,但见正襟危坐并无丝毫表态,想了想问道:“你与那千子瑜可算相识?”
“萍水相逢而已,算不得相识,晚辈后来才知道她乃是啸云子的徒弟,至于其他一概不详。”楚灵奇如实答道。
陆鸿轩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与她仅是萍水相逢,你又怎知她没有盗取玉虚宫至宝无名之书呢?”
这个问题的确难以回答,毕竟如果两人只算是初识又岂能完全相信彼此,而无名之书又是玉虚宫至宝,又岂可凭借一人之言而妄下断言?
楚灵奇顿时有些语塞,缓了缓接着道:“不瞒师叔,之前晚辈曾遭到幽都玉心侯追杀,后与千子瑜姑娘在林中相遇,晚辈窃以为千子瑜姑娘本性善良想必不会有邪念歹意去盗取无名之书。”
“简直一派胡言,一面之交岂可断定一人的喜恶?”旁边的风玄月心中不忿,忍不住开口道。
陆鸿轩目光冷冽,蓦然望向风玄月寒声道:“谁容你说话了?”
陆鸿轩对风玄月本来报以大期望,岂料风玄月不争气,一趟南疆技不如人竟被人断去一臂受此大辱,而此时又如此暴躁激动,心中不免暗暗摇头。
被师傅如此斥责,风玄月顿时低头道:“师傅,我错了。”
陆鸿轩目光再次落到楚灵奇身上,道:“既然啸云子乃是千子瑜的师傅,你可是啸云子是何人?”
“略知一点。”楚灵奇如实道。
“沆瀣一气、蛇鼠一窝,既是如此,你现在还相信她不会做出盗取无名之书的事吗?”陆鸿轩又道。
楚灵奇脑海中出现千子瑜那一袭白衣的绝尘之态,深吸一口气道:“她虽是啸云子的徒弟,但晚辈依旧认为她不会做出那种事。”
听到这句话秦隐的目光似乎多看了楚灵奇两眼,转首望向陆鸿轩道:“陆兄,我看他不似作伪。”
陆鸿轩颇为差异的看了秦隐一眼,接着点点头,闭幕微微想了想,道:“那秦师兄,既是如此那下面这件事还是你来吧。”
秦隐轻呼一口气,望向楚灵奇道:“我且问你,你所修为那个门派的术法?”
楚灵奇不解秦隐此言从何谈起,微微疑惑便道:“弟子自小便被收入青阳阁,所修术法自然是青阳剑术。”
“好,我再问你,你与那幽都魔女玉心是何关系?”
楚灵奇和玉心的关系自然是通过田雨泽等人之口传入秦隐、陆鸿轩等人耳朵,在南疆之时楚灵奇虽然和玉心并没有太多纠葛,但众人还是看出两人之间有着些许关系。
楚灵奇心中斟酌词语,接着便将在蚩尤遗迹遇到玉心,然后一路上所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边,最后补充道:“此事龙卫营莫北天莫前辈可以作证。”
陆鸿轩对秦隐微微点了点,显然是表示楚灵奇所言非虚。
秦隐并没有在这件事多做纠缠,反而道:“你既然说你修习的是青阳阁的正宗剑术,那你杀害玉虚宫弟子廖飞时候的术法又是何术法,据我所知那可并非是青阳剑术?”
这件事一直都是楚灵奇心中一道坑儿无法逾越,毕竟身为青阳阁弟子竟然错手杀了玉虚宫的弟子,实在是大逆不道。但他毕竟年幼有时心智难免失守,再加他其实心里并不想背负杀害玉虚宫弟子的罪名,于是便将他山中无意遇到那老叟的情况仔细说了一边,不过对于老叟他也所知有限,也只是说了个大概,但关于邪剑十三也简单说了出去。
听到‘邪剑十三’的时候秦隐和陆鸿轩脸色都是隐隐失色,显然‘邪剑十三’不仅仅只是一套剑术,而且貌似还是一个忌讳,一个足以令天下五大门派黯然失色的剑术。
当年那人凭着一柄剑,一部邪剑十三挑战五大门派,天地失色竟是无人可敌而且死伤无数,简直就是闻风丧胆谈虎色变。
而那指点楚灵奇的老者很有可能就是当年的老者,秦隐和陆鸿轩心中不由闪过一个念头,难道那人当年真的没有死?本来两人还想从楚灵奇口中多得到一点消息,可惜楚灵奇实在是所知有限。
“你心中可有念头去修习这邪剑十三?”秦隐问道。
两位前辈似乎并没有多大责怪他的意思,楚灵奇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忙恭敬道:“自从第一眼看到此剑术后,晚辈便认为它是一部有违人道天理不容的剑术,晚辈从来无心去修炼。但当时如果田师兄和廖师兄相逼,晚辈绝对不会错手杀害了廖师兄。”
田雨泽心里生气正要说话,却被秦隐一眼瞪了回去。
“此剑术的确是天理难容,但你此时已然将剑诀烂熟于心,如何能够保证在往后不被欲望所吞噬而贪图邪剑十三的威力妄自修炼呢?”秦隐道。
想当初邪剑十三乃是天下闻名,所以修道之人因为贪婪而想要将此剑术据为己有,从而引发了一场天下血战,就算是当年的五大门派中亦有许多前辈高人因为此事而死,一世清白却在死后遭人唾弃,可悲可叹!
秦隐陆鸿轩当年尚属于初入江湖,但自然也听闻过,此时即使真有贪图邪剑十三的邪念也不会直接向楚灵奇索要,毕竟乃是事关荣誉地位的问题,不得不慎重对待。
“晚辈会竭尽全力将此剑术悉数忘却,从此以后天下再无邪剑十三!”楚灵奇斩钉截铁道。
楚灵奇虽然如此说,但想必没几个人可以相信,毕竟邪剑十三乃是旷世剑术诱惑不小,难免会有心旗摇晃贪念上涌的时候,就算是一些前辈高人只怕都无法完全忘却。
秦隐和陆鸿轩一时均陷入沉默,片刻之后只听陆鸿轩开口道:“不如这样,龙卫营后山有一处灵山秀水福泽滔滔之地,有静心养性辟邪驱念的奇效,你就先留在这里修身养心遗忘此术吧。”
楚灵奇本想北上幽都寻找师门,如果留在龙卫营岂不是就无法北上了?他心知陆鸿轩也是为他好,但却难以做到。
楚灵奇正想开口拒绝,岂料秦隐又开口了。
只见秦隐道:“陆兄,他杀害我玉虚宫弟子是无可厚非的事实,所以我必须带他到玉虚宫让掌门定夺才好,至于其他我们容后再议如何?”
陆鸿轩心中微微一思量,心道去了你玉虚宫哪里还有再送回来的缘故?顿时笑道:“这点小事秦师兄难道还做不了主?毕竟当时是情势危急他也被情势所迫,所以才不得已出手误杀害了贵派弟子。秦师兄不要怪我直言,其实说来说去还是贵派弟子当时有些鲁莽了,不然也不会酿成血光之灾,是吧?”
秦隐面不改色仙风道气,平静道:“陆兄这就说错了,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毕竟都是他亲自杀了玉虚宫的弟子,此事终究要有一个结果。”
此时此刻,楚灵奇满头雾水,不解为何面前两位前辈都要争取他回各自的师门。
至于旁边站着的田雨泽则当然认为楚灵奇应该回山受罚,而母存兵二人也好奇陆鸿轩似乎执意想留下楚灵奇在龙卫营。
就在天机殿内暗潮汹涌,似乎没有停止的时候,殿外突然有一弟子道:“禀报师傅,啸云子徒弟千子瑜前来拜山。”
殿内诸人均是脸色微变,怎么也想不到千子瑜竟然会主动来龙卫营,就算是一直平静如水的秦隐也隐隐变色。
啸云子自从脱离玉虚宫,虽然并没有宣布说与五大派为敌,但其所作所为一直被五大派视为不齿,而且当年还挑起两场争端,所以可以说几乎是五大派的敌人,那她此行究竟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