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明了林家主的死因,苏风暖又在林家主的房间和院子里转了一圈,再没发现什么疑点。于是,她解了林家主院落的阵法机关,吩咐一名府卫前往府衙去报案,让仵作来验尸记录林家主死因入档。
府衙的人很快就来了,见到苏风暖,连忙见礼。
苏风暖简略地将林家主的死因提了,在府衙的人记录了林家主的死因之后,她带着千寒离开了林府。
府衙的人追出来,对苏风暖小心翼翼地问,“苏小姐,这林家主……如何安置?”
苏风暖道,“二皇子在宫中养伤,林家主养二皇子一场,如今他被人所害,二皇子定然要追查的。府衙先留人在这里等着吧,二皇子自会有安排。”
府衙的人得了提示,连连应承。
苏风暖与千寒离开了林府。
出了林府的大门,苏风暖对千寒道,“派一名府卫,去找孟太医,请孟太医到林府一趟,帮林一接上断掌。”
千寒当即道,“姑娘,这个林一是个下人,不自知自己的身份,着实嚣张,属下断他一掌,也是他自作自受。”话落,他又压低声音道,“而且林一看到了您运功祛毒了,属下本来还在想是否要杀了他。”
苏风暖对他道,“此人虽然愚昧,但贵在忠心,林家主被林之孝圈禁,已然早在林家失势,但他却没投靠林之孝,而依旧忠心林家主,这等忠心,倒也难得,如今给他一个教训,也就是了。”顿了顿,又道,“我若是只因为自己隐藏武功,而杀害无辜之人,与这世上大奸大恶之人有什么分别?”
千寒当即垂首,“姑娘教训得是,我这就让人去请孟太医。”
苏风暖点头,“如今他为林家主之死而沉痛不已,不见得到处宣扬我恢复武功之事。”
千寒颔首,当即招出暗中保护的府卫,吩咐了下去,那府卫立即去请孟太医了。
苏风暖对千寒道,“再进宫一趟,我去当面与林之孝说吧,毕竟此事干系重大。”
千寒点头,驱车向皇宫而去。
马车来到宫门后,苏风暖递了宫牌,再次进了宫。
来到韶德殿,一个小太监见了苏风暖,一怔,“苏小姐,您这是……怎么又来了?”
苏风暖道,“你去禀报,我来见二皇子,有要事儿找他。”
那小太监应了一声是,不敢怠慢,连忙去禀报了,不多时,他匆匆回来,道,“二皇子请您进去。”
苏风暖进了内殿,只见林之孝半躺在床上,脸色有些潮红,看起来还没退热。她径直走到他窗前,对他道,“林家主死于烈焰掌。”话落,她拿出千寒临摹的那一个手掌印,递给他,“胸前一个黑色手印,全身经脉尽断,似被大火焚烧过,经脉枯竭而死,依我判断,正是烈焰功催发的烈焰毒掌。”
林之孝伸手接过那张临摹手印的宣纸,看了看,眉目微沉地说,“这是一只女子的手。”
苏风暖道,“不错,手骨纤细,是女子的手无疑。”
林之孝抿唇,看着那个临摹的手指印,不再说话。
苏风暖对他道,“而且,我见到他时,他躺在床上,似是在沉睡,我探他鼻息全无,已然气绝,把脉查他死因时,他手腕脉搏处被人涂抹了一层薄蜡,而薄蜡上滴了蚀骨毒。”
林之孝顿时看向她。
苏风暖的手隐在袖中,对他道,“可见,那个女子是先杀了林家主之后,做的这等事情。应该是断定我会去给林家主把脉,所以,想要借机杀我。”
林之孝道,“我请你查看林家主,难道那女子也算计到了?”
苏风暖道,“也许,毕竟如今你受的腿伤极重,不能离宫,我为你换药,你趁机托我为你办此事,也不难预料。而我正查月贵妃牵扯皇宫机关密道之案,林家主死了,我不可能拒绝你不去查看。”
林之孝看着她,“你……没中毒吧?”
苏风暖道,“发现得及时。”
林之孝抿唇,不再说话。
苏风暖看着他,“当初,风美人就是死于烈焰功的烈焰毒掌,你可知道,除了月贵妃,还有什么人会这种烈焰功?”
林之孝脸色沉沉地道,“月贵妃虽然是我娘,但自小我没长在她身边,她与我没有母子情分。只不过她给了我一个看起来尊贵的身份而已。我对她的事儿,几乎是一无所知。”
苏风暖见他不像说假,扬眉,“你对她一无所知,便欣然地接受这个身份吗?”
林之孝看着她,自嘲地道,“我不接受又如何?我本来以为,我是林家二公子,这个身份虽然不尊贵,但也能让我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可是,没想到,我竟然是皇子的身份。她与林家主异子而换,直到她死,我也没喊她一声娘,她在我的心里,只不过是被皇上宠着的月贵妃而已。而她虽然死了,但我还不能拒绝这个她给我的身份。”话落,他看着苏风暖,“一个江湖门派的公子,怎么能与叶世子争夺女人?有了皇子身份,自然有本钱得多,我心仪你多年,自是不想轻易放弃,总要争一争。”
苏风暖道,“你错了,即便你是二皇子,我也心仪叶裳,与身份无关。”
林之孝颔首,“没错,我如今看清了,你即便催动体内的寒毒与许云初同生共死,也不愿意污了自己对不起叶世子。这样的你,我自然争不过叶世子,争得过身份,争不过人心。”
苏风暖看着他,“你能明白最好。”话落,道,“这么说,你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杀了林家主了?”
林之孝摇头,“我对月贵妃知之不多。我虽然是他的亲生儿子,但在她眼里,无异于一枚棋子。”话落,他嘲笑地道,“否则,她背后牵扯的势力,如何不在乎我的死活?若非叶世子,我那一日必死在密道的陷阱里无疑。”
苏风暖见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便作罢,对他道,“我本以为,你能知道些什么,有利于我查林家主之死,看来我高估你了。”
林之孝抿唇,伸手入怀,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递给苏风暖,“你不是一直怀疑我背后有人支持吗?这个给你,如今我也不知对你来说有没有用处。”
苏风暖闻言接过锦囊,打开,只见里面放了七八张草纸,她拿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无字的草纸。草纸十分普通。
她扬眉,“就这些普通草纸?”
林之孝沉着眉目道,“曾经是有字的,不过会在我打开看过后消失。”
苏风暖问,“都写了什么?”
林之孝道,“指令,指使我做事。”
苏风暖蹙眉,“你的身份是二皇子,月贵妃亲子,竟然有人对你下指令?指使你做事儿?做什么事儿?”
林之孝道,“在如今看来,很多事情没有随着月贵妃的死而结束,想必她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我进京后,那人指使我做的事情,有多少草纸,就有多少桩事情。至于都是什么事儿,比如,那日我去拦截你,公示身份之事。”话落,他道,“不过,那是最近的一次。”
苏风暖道,“他指使你,你就依照指令而做?”
林之孝道,“我拒绝不了。”
“为何?”苏风暖问他。
林之孝看着她,“为了你。”话落,对她道,“你始终不相信我对你之心,林家书房里挂着你的画像,你便是我的软肋,我想夺你,便由人拿捏。”
苏风暖无言地看着林之孝,“我以为,你是林家新一代的翘楚,在江湖上,也有着才貌兼备的公子名号。是个堂堂男儿,便这般没有骨气地授人以柄吗?”
林之孝自嘲地笑,“苏姑娘心仪叶世子,有没有到如痴如狂的地步?你若是如我一般,便知道我哪怕有骨气,也过不了心里想要你的大关。”
苏风暖觉得此事不能再说下去了,她站起身,对林之孝道,“字迹在你看过之后便消失了,可见是用了特殊的药物,定时给化去了。不过,即便字迹化去了,但你都还记得每张纸写过什么吧?他指使了你什么事儿吧?我给你拿笔,你现在就模仿着那些字迹写出来给我。”
林之孝闻言打住话,颔首,“好。”
苏风暖让人取来纸笔,递给林之孝。
林之孝提笔在宣纸上依照记忆,写了七八件事情。写完后,他递给苏风暖道,“写字之人,用的是端正的楷书,难以辨认是什么人的笔迹,我虽然模仿九成像,大体就是这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苏风暖伸手接过,只见这七八件事情,的确是件件牵扯她,有的是直接牵扯她,比如他在一品香茶拦截她,有的是间接牵扯她,比如关于对付叶裳的几桩事儿。
她看罢,收了起来,对他道,“这些草纸,是怎么传到你手中的?”
林客道,“飞鸽传书,每次鸽子找到我,将草纸送来,我看过之后,草纸的字迹会消失,鸽子也会死掉。”
苏风暖道,“所以,你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查无所查。”
林之孝颔首,“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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