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日父母醒来后,看到家里头的大黑狗没了,问我怎么回事,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倒是旁边的邻居多嘴,说我把大黑狗给打死,请朋友吃了,父亲抄起棍子就打我,敢情对那大黑狗比对我还亲。
母亲刚刚走进客厅,曹胖子就打的哈欠走出来,把我母亲吓了一跳。我找个借口,说他是我大学同学才敷衍过去。之后母亲询问胖子做什么的,胖子开始各种忽悠我母亲,说是什么建筑公司的老板,大学刚毕业后,瘦的跟我似的,但为了生计,跑到工地上打小工等。
听着我母亲甚是欣赏曹胖子,不断夸奖曹胖子能吃苦,也一边指责我不能吃苦,做什么工作都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这些能怪我吗,从我毕业到现在,每年是换三四个工作,可那都是公司倒闭、部门解散或者拖欠工资等,弄的我不得不走。
家里的事情完后,外面的事就来了。先是张大叔找上门来,说我砸了他父亲的坟墓跟棺材的,让我们家赔偿。我看了下一穷二白、举目无亲的曹胖子,只能替他扛了。由于父亲在村里人缘不错,再加上请爱喝酒的张大叔喝了一顿酒,最后赔了二百元,并且答应人家重新将墓洞封上,这事就算过去了。
其实,我们也清楚,张大叔跟张大爷的关系本来就不好,这十多年来没有去烧过纸。估计是今天听到别人说闲话,才专门跑到我家理论下,最终的目的就是喝点小酒、拿点好处。
至于曹墓吗,没有人知道是我做的,也不是我们村的坟墓,自然没有人找上门来。后来村长花钱,找几个人重新就将坟墓上的破洞给封上。
没封上之前,我去过那里几次,村民们看到里面全都是骨头架子,上面也根本没有尸体,一条绳子悬挂着上面随风摆动着,只有我的到,那绳子吊着一个干瘪憋的尸体,每当风吹过,就会发出“哗啦、哗啦”响声。
曹胖子性格很开朗,没过几天就跟我们村很多人混熟了,白天跟几个家庭妇女打麻将,晚上跟村里年轻人喝酒,关系是特别的铁,好几次在外面饭店吃饭时一起打架。每天都是夜里十二点多才回来,还有不少中年妇女给他发短信,祝福他身体健康,明天继续打麻将等,不过我们村里的男人,倒是有不少问我曹胖子的人品怎么样…;…;
过去我在我们村基本上算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甚至很多人见到我都认不清。但这一段的时间,因为曹胖子缘由,很多人都知道曹胖子是我朋友。即便上村里人第一次见曹胖子时,问他是谁,身边都会有个人说,这是莫小松的大学同学,偶尔对方还会疑惑问下,莫小松是谁?当说到我父亲名字时,对方便恍然大悟,一切明了。
曹胖子也很讲义气,很多时候都会从外面带回来一些吃的,基本上就是下酒菜那些,专门递到我母亲面前,让我母亲高兴的合不拢嘴,也不断的劝我,向他学习等。我只是笑了笑,十分佩服曹胖子,别人请他吃饭喝酒,他还能打包打回来,这也太没皮没脸。
女朋友若若这些天来一直给我发短信,早上还专门打了个电话过来,问我怎么样,劝我不要悲伤,节哀顺变,最后语气颤抖的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内心忍不住一痛,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命运悲惨都是跟我有着很大的关系吗,跟着我只会更受罪。
于是我跟她说,过几天吧,家里头还有事情忙。
我听到她在那边的哭声,很轻很轻,轻的几乎犹如无形的风,她说,好,我会一直等你回来。我内心感觉到一阵疼痛,每天都担心她过的好不好,会不会被别人欺负等。可暂时给不了一个人幸福,除了站在她身后默默注视着,还能再怎么做呢?
我暂时将悲伤的心情收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其实,也不会有什么人看到,莫小言这个女鬼成天知道吃,就是看偶像剧,晚上也会跑出去吓唬下村民,搞的有些村民都去请道士来抓这个女鬼,只是我们村附近哪里有什么道士,顶多几个“阴阳眼”,解决不了什么事情。
目光落在莫小言身上,我再次想起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张大爷是害怕一切的木,当然桃木对他的攻击最大;莫小言就害怕桃木,但其他的木头对她仿佛一点效果都没有。
我问过莫小言,她也回答不上来,我想了想,会不会跟埋葬地有关系呢?之前,叔叔曾经提醒过我,我对天地五行很熟悉,这对我以后找鬼讨债有着很大的用处。于是便问道:“小言,你死的时候埋在哪里呢?”
“你不知道?”莫小言连看都没有看我,直接甩了一句。
我郁闷看着她:“废话,你死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的。”
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女子是不能埋葬在家族坟墓中的,即便是一辈子没有嫁人;另外父母在世未下葬前,其子死后,也不能马上埋到坟墓中,只能先埋葬到其他的地方,等父母下葬后再迁坟过来。这两项,莫小言全部占了,所以我一直很好奇,莫小言到底是埋葬到了哪里。
也许,这也能解开我的谜团。
莫小言才转过头对着歉意清新微笑:“就埋葬在我家院子里。”
“什么?”
这次轮到我惊讶,叔叔家我经常去,从来没有见过有坟墓,也没有听别人说过,叔叔家埋着一个堂姐。
莫小言一本正经点了点头:“嗯,我死后,父亲舍不得我,但也不能一直的留在屋子里头,就给我制造一个小的管材,放在了院子大树上,不过这二十多年来,一直风吹雨打,还有乌鸦什么,早就什么都没了。”
原来是这样。
我瞬间明白过来,张大爷跟小言都是没有身体的鬼,他们在地上很轻盈,也能一跃两米多高,但小言可以在半空中飘着,张大爷却不能;张大爷可以双手却可以抓起地面,以及身上有着一层黑土防御,这可能跟张大爷埋葬土中有关系吧。
这样一来,我仿佛是找到了一个公式。
张大爷埋葬在土中,五行属土,木克土,自然是害怕木头,尤其是桃树木(相传古神话,夸父逐日,干渴而死,化为桃林,吸取日精,其木温性藏仙,五木之精也),更是对张大爷有着很大的威胁。
莫小言算是埋葬在树上,五行属木,木对小言不会有任何的伤害,即便是含有仙气的桃树木,也只会让莫小言感觉到疼痛,却不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大奶奶说的那个恶鬼,到底是谁,跟我们村有什么恩怨。我曾经试探问过父亲,但父亲不明白我说的人到底是谁,便一直找不到答案。无奈之下,我只能翻开鬼账本,想从账本中找到答案,结果一翻就翻到后面几页。
我看到上面记载后,有些惊讶:“曹胖子,你现在除了欠着我们莫家五千块钱之外,还有一条狗命…;…;”
“狗命,什么狗命,你家的大黑狗不是你让我打死的吗?”曹胖子很诧异转过头来。
我摊开账本:“是,不过这来自地府中的账本上,它上面就这么添加的。另外,你这两天在我们家吃得饭,也都算进去了。”
“我看看。”
曹胖子从我手中抢过鬼账本,一边看着一边小声读了出来:“2016年10月17日,早上两个馒头、一碗稀饭,五十元;中午两碗面条一百三十元;晚上两个馒头、一碗稀饭外加一盘炒白菜,七十元,共计贰佰伍拾元;2016年18月…;…;”
读到这里的时候,曹胖子终于读不下去,将账本丢在沙发上:“我靠,你们这是什么鬼账本,简直就是黑帐,太黑了!两个馒头就要五十块钱,你们还不如去打劫!”
我摇头一笑,只能感叹在地府中的家族后人,将这账做得也太狠了吧。于是我一边继续的翻账本,一边同曹胖子说话:“胖子,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你们家祖坟中,真的有金条。”
“那我晚上再进去一趟,反正是自家坟墓,他们也不会害我的。”曹胖子眼珠一转闪烁明亮光芒。
“估计你进不去了,我大奶奶已经将那里给封住,那里的鬼怪是出不来的。不过,如果你进去之后,他们肯定会想法设法让你把封印解开,哪怕是牺牲你的性命、占据你的身体。”我吓唬着他,因为还真担心他会只金条,不顾一切的冲进去。
曹胖子咽了一口唾沫,想到那天的鬼大爷,屁股上的肉都开始颤抖起来:“呵呵,那我还是不去了,反正我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过几天你们村要盖房子,正在请小工,一天就一百五,我都给人家说好了去当小工。”
这个曹胖子也是个人才。
我认认真真看着账本,想要找到有关大奶奶口中说的恶鬼信息。因为大奶奶说过,这个恶鬼也是欠着莫家人的债。近百年来,欠着曾爷爷跟大爷爷都没有,只有爷爷跟二爷爷有。曹家欠着爷爷的账,暂时是要不回来的,只能让曹胖子一点一点的还清;另外一个账也记录的很清楚,六十多年前,有位乞丐来我们村讨饭,爷爷给了他一个白面馒头…;…;
翻到二爷爷记录时,我惊讶不已,二爷爷不到三十岁就死了,可是欠他账却很多,包括钱债、情债、婚债、人债、阴债、命债,甚至还有魂债…;…;
“小言,什么是魂债?”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