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蓦地落下一道阴影,刚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压迫力十足。
但女人的视线却牢牢停在对方手中的面具上。
顾不了这许多,温柔咬紧下唇,一把将面具抢了过来,飞速带在脸上。
“嗯?”
低沉的男声似是混着雾气。
温柔心脏微微颤动,一抬头,视线慌乱撞上那人的正脸。
——邪气。
这是温柔的第一感觉。
明明眼前的男人有着极刚毅的面孔,英挺的五官,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漆黑幽深,清亮到多看一眼都让人觉得是在亵渎。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子里就只有这两个字在打转。
温柔默默别开了视线,觉得有些遗憾,要给他点教训看来是不大可能了,她现在自身难保。
身后旋即传来引擎熄灭的声音,穆寒时的车停下来了,经理立刻迎上去,堆笑说着“这边请这边请”。
温柔闭了闭眼,告诉自己要镇定。
跑已经来不及了,没请柬又进不去门,她现在只能木头一样杵在原地,等着穆寒时先入场。
不过对面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听话下车也就算了,这会又迟迟不肯动,自己不就拿了他一面具么?
温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算着穆寒时的脚程,自以为逃过了一劫。
刚想松口气,背后忽然响起一道温薄男声,不轻不重的两个字——“冷少。”
温柔吓得心脏差点跳出喉头,好端端的,他怎么往这边来了?!
不过等等,穆寒时刚才说,冷少?
温柔扶住面具的手一僵,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人竟是冷斯城?
那个一直活在传闻里,六大家族里仅次于穆家的冷氏继承人,名动南城的冷斯城?
自己这是什么鬼运气!怎么偏偏就撞上了他!
冷斯城唇角浮动,气场上毫不逊色,“穆少。”
“冷少好兴致,鲜少见你出现在这种场合的。”
“哪里,齐家公子生辰,多次相邀,这点面子总是要给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俩人言谈间平静又轻松,甚至都带着笑意,但温柔总觉得耳畔一直有冷飕飕的风在吹,身上寒毛根根竖起。
唉,自己要是能隐身该有多好!
正想着,穆寒时话锋倏然一转,问道:“这位是?”
“……”!!!
温柔头皮一阵阵发麻,感觉到男人落在身上的视线,并不善意。
也是啊,他眼睛又不瞎,这么个大活人夹在他们中间,看不见才奇怪了!
但温柔不知道的是,穆寒时之所以忽然起了探询的心思,是因为眼前的女子,背影像极了一个人。
换在平常,面对异性,他绝不会这样唐突。
冷斯城似是笑了,刚要说话,温柔瞪大的双眸铜铃一样在他眼前闪动,仿佛在说——“闭嘴!”
只是拦住了他,却拦不住那道从车里透出来的女声:“冷公子……”
许是她的错觉,温柔从那声音里,不仅听出了轻吟婉转的娇媚,还听出了气若游丝的虚弱。
冷斯城脸上维持着风度的浅笑,给言殊递了个眼神,他会意,往车内探去。
气氛像是忽然缓和下来了,但温柔却并没有因为这段小插曲而放松警惕。
浑身的神经绷得死紧,她脑子里思绪翻飞,毫无头绪。
抬眸,看见冷斯城忽然伸手过来,精致的袖扣闪得温柔眼花。
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后背给一股力道推了一下,戴着面具的脸就那么结结实实地贴上他的,胸膛!
温柔整个人都懵了,高挺的鼻梁极不舒服地被压着,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却根本无力动弹!
冷斯城眼底带着看不真切的兴味,指尖勾过温柔一绺发,凑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靠,这厮,變態啊!!
温柔心头火起,眼眶都烧红了,却听见穆寒时轻飘飘来了句,“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冷少享齐人之福了。”
齐……齐你个头啊!
你老婆被人吃豆腐了!你没觉得你脑门上闪闪发绿光吗?!
温柔憋着气,恨不得生煎冷斯城水煮穆寒时,哪知道后者真的说走就走。
温柔:“……”
她连在心里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言殊查看完车里的情况,折身回来,垂颈恭敬道,“老板,您也该进去了。”说着不轻不重扫了温柔一眼,“至于她么……”
话没说完,就被一记肘击捅得差点双膝跪地!
言殊弓得跟只虾米似的,捂住受了重击的肚子,瞧温柔那还没完全放下去的细软小臂,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一个女人能使出来的力道。
他不就调侃了句野猫嘛……
下一刻,温柔的手机响了。
感觉到冷斯城分神的那瞬,温柔眼神骤狠,直接抬腿飞踹,却被他利落躲过。
男人优雅整理着袖口,矜贵自持,仿佛之前对她的轻薄,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
温柔恶心透了,但没空再与他纠缠,甩掉脸上的面具,转身接电话。
“哥!我到了!”
那头严峻稍愣,有些莫名其妙,“柔柔,谁惹你了火气那么大?”
温柔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放软声音,“没什么,哥你过来接我一下,我没请柬,进不去门。”
“柔柔我的小祖宗诶,你怎么能跑正门去!你来干什么的你知道么?!这件事儿不好见光的啊!!”
温柔一想也对,自己出门没带脑子。
循着严峻指的路,她往后门找去。
冷斯城任那抹可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忽然问道,“人怎么样了?”
言殊又看了眼车子,惴惴报告,“只是晕过去,还有气在。”
“给趣÷阁钱打发了。”男人今天心情不错,淡淡吩咐,“这个玩具不要了,换一个。”
“是。”
言殊看着冷斯城捡起温柔丢掉的面具,揣进衣襟,然后,信步往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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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严峻将温柔领到事先准备好的休息室里。
“柔柔,你先坐会儿,我去把人叫过来。”
“好!”
温柔点头,翘腿靠住真皮沙发,手指灵巧绕着镂空面具上的两根绑带,漫不经心地把玩。
面具是她进门前特意顺来的,既然是假面舞会,自己该应一下景。
严峻瞧温柔这副模样,欲言又止。
可他毕竟不是藏得住话的人,挠挠眉头往外走了两步,又飞速折回来,低声问道:“柔柔,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温柔失笑,唇角挽起的弧度却淡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然我为什么要来?”
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