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龚嬷嬷打断,靖婉倒是挺高兴,笑盈盈的看着李鸿渊,见他脸色有点黑,捧着他脸,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阿渊不换衣服?你这一身,也比我之前的那一身爽利不到哪里去吧。”伸手扯了扯宽大的硬肩。
“婉婉以为我换衣服需要多久?以为都跟你一样,磨磨蹭蹭的半天弄不好。”李鸿渊恶劣的捏捏她的鼻尖,下手有点重。
靖婉在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什么叫都跟我一样?比我慢的人多了去了。”她今日虽然上了妆,可是洗掉之后又不用重新上了,多少女子为了保证在夫君面前永远是最完美形象,花的功夫那才多。
“别人如何,为夫不知道啊,为夫就知道婉婉如何。”李鸿渊调侃,眼见着靖婉磨牙,好似要咬他,这才扶着她起身,“走吧,比预计提前了些,不过这样也好,后半夜说不定还能说个好觉。”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而门外,等着的不仅仅是伺候她的人,沐安还端着衣服。然后,某人就在她面前,上演了一出换衣好戏。
平日里看着繁复,不好穿也不好脱的衣服,在他手下,简直就跟变魔术似的,而且那动作也是行云流水,半点不显得慌乱,重新换上干练的劲装,有半分钟的时间没?你说,你一个自幼被人伺候大的皇子,动手能力这么强悍,真的好么?
靖婉对自己越来越低龄化的生活自理能力默哀一把,讲真,她在这方面差不多已经是半残废了。
说走就走,要避开周围到处都是的“眼睛”,靖婉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一路上,确实是没引起什么动静。
因为没有掌灯,初五的天,那月色……一路上黑乎乎的,不过李鸿渊将靖婉半揽在怀里,不用她使用眼睛,倒也走得很顺畅,脚下没有磕绊,不管是前面引路的人,还是后面跟着的人,都静悄悄的。
靖婉本以为,门口或许有马车什么的,但是并没有,步行了一段时间,进了另外的一道门。这里倒是亮着几盏不算明亮的灯笼。“这是……隔壁的宅院?我们要到的地方就是这里?”跟预想中的不太一样啊。
李鸿渊轻笑,“不然婉婉以为呢,这会儿出城?宵禁呢,城门关着,难不成爬墙出去?”
靖婉忍不住脸黑,这纯粹是被“连夜出城”误导,才犯了常识性错误。“那么敢问王爷,我们要如何出城?”咬牙道。
“不都说城门关着吗,当然是等到有人将城门打开。”李鸿渊理所当然的说道,那眼神好想在说“婉婉怎么变傻了”。
靖婉一口气噎在喉咙,吐不出咽不下。
李鸿渊这德性,有时候真的很气人,他对靖婉,那也只是偶尔逗着玩儿,算是一种情趣,都能让人生气,可以想象,其他那些人,尤其是刻意被他针对的时候,那悲愤的心情……
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却故意顺着字面意思,靖婉懒得再搭理他。
媳妇儿生气了,可不就得赶紧哄,“是为夫错了,婉婉别生气。后面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原本可能需要我们自己想办法开城门,现在么,自然会有人替我们开门,且等着就是了。”
靖婉表示,她又不小猫小狗,逗一逗哄一哄就好了。
接下来就是咱晋亲王哄妻时间直叫旁边的人想要退避三舍,彻底的消失了才好,简直牙齿都要酸掉了。
王爷王妃,知道你们恩爱,但是能不能稍微的收敛一点,就算是自己人,也请不要如此的伤害。
沐公公表示,他都想找个丫鬟结对了,眼睛在靖婉的几个丫鬟身上瞄了瞄,赶紧撇开目光,打消念头,别说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便是王府那些小丫鬟,他敢随意随意伸手的话,王妃估计都能剁了他。倒不是没有人愿意跟着他,但是,那种人是绝对又目的的,不是看准了他的“地位”,就是想通过他探听他主子的事情,所以呢,想想还是算了。
沐公公很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因为知道主子太多的事情,他这一辈子,最好都不要跟不相干的人有过密的牵扯,安安分分的,或许能一辈子荣华富贵,若是起了什么念头,他从不认为主子会对心慈手软。
“王爷王妃,那边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靖婉一头雾水,不过,应该是安排好的事情,或者预计中的事情发生了。
李鸿渊握住靖婉的手,“婉婉跟我来。”
本来也就没怎么生气,靖婉这会儿就自然跟着李鸿渊走了。
这宅院中有一座三层的阁楼,站在三层之上,属于总督的那个院子,基本上能尽收眼底。
这会儿基本上什么都看不到,不过,靖婉却莫名的感觉到一股紧张的气息。
李鸿渊似安抚的轻抚着靖婉的后背,却沉默着一言不发,因为没点灯,靖婉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总感觉他此时面无表情。冷漠的无情的,仿若站在九天的神祇,不是悲悯,而是绝对的高高在上,触犯他的人就要有承受他怒火的觉悟。
不过很快靖婉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别院里外,有好几处同时燃起了火苗,而且火势相当的迅猛,可见是加了料的。
靖婉眼瞳狠狠一缩,这些人,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居然敢纵火,这是铁了心就要他们所有人的命?不过,疑问来了,“这么明目张胆的放火,真当别院里都是死人?先前没动静,就该想到已经没了人,还放什么火?不对,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知道别院里的人都‘睡死了’,可是,别院里后厨是我们从王府带来的人,是他们出了问题,还是他们被人控制了?”
“婉婉认为是前者还是后者?”李鸿渊若无其事的问道。
“这不是我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的。”不过,靖婉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因为,别院的护卫,靖婉相信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有他们在没道理还让外面的人有机可乘,入别院挟持厨师下药。
不过据她所知,此次带出来的厨师,在晋亲王府的时间,最少的都是三年以上,一直都是好好的,可见藏得有多深,也或许是作为暗棋,平日什么都不做,只留到关键时刻。只是,他们都离开了,人数可不在少数,当真就没有任何人怀疑吗?还有,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离开的人,是不是就要这么葬身火海?靖婉不由得攥紧了拳头,脸色很难看。
李鸿渊仿若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别院里有我们的替身,这些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因为早就有了防备,这不过是将计就计的一场戏,至于其他人,知道你心软,不忍有无辜的人丧生,已经让他们都回了各自的住处,你看看就知道,现在还远没有波及到他们,至于之后,放心,有人回来做好人,除非是太倒霉,否则谁都不会死。”
靖婉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侧身抱住李鸿渊,“阿渊,谢谢你。”靖婉很清楚,因为她的关系,这个男人花费了更多的精力,做了很多他原本不会做的事情。靖婉很高兴,不仅仅是他为她做这些,更有,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至少不再那么冷酷无情,她始终不想他造下太多的业障。不过,“你才是最重要,其他的人或事与你本身不冲突的时候,顺手做一做无妨,若是妨碍到你,甚至威胁到你,你不必过问,不相干的人因为我们的牵连出了事,我或许会不舒服,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或许会痛不欲生。”
对于靖婉越来越直白的爱语,李鸿渊自然是受用,“婉婉放心,我知道轻重。”
“嗯。”
也就在此时,别院中发生了变故,原本应该“睡死”的人,似乎醒了过来,瞬间,整个别院都沸腾起来,不仅仅有喊着救火的,更有喊杀声,冲天的火光,映衬着混乱的人影,伴随着“王爷,王妃还在屋里,快……”,虽然不是特别的清楚,但,莫名的,靖婉就将类似的话听得真切,心脏都跟着在颤抖,然后,靖婉似乎还听到于仲擎的声音,“阿渊,于大人……”
“不能所有人都是替身,不然容易出现破绽,而且,他心里头不痛快,总需要发泄发泄。”
看过关于苏巡抚的一切,靖婉自然知道于仲擎不痛快的原因,因此保持了沉默。
“对方这些人,是开明府的府军?某些人真的这么大胆的动了?”
“十有**,不过这人数,估计顶天一百人,这事儿过后,不管生死,这些人的身份大概会是匪患,更可能是前朝余孽,仇恨朝堂,开明府来了这么一位张扬的亲王,对方便早早的混入城中,找准机会,夜袭。”
“这名头或许牵强,但是,事已至此,不管参与与否,为了自保,必然会上下齐心,坐实了这个名头,然后再联名向圣上请罪,皇上或许会震怒,也不可能将他们全部砍了,尤其是你还好好的活着。倒是好算计,只是这些人,白白赔进了性命,家里人或许还得不到半点好处。”总有那么些人,不将别人的命当回事。
“不管是主使者还是参与者,此事,谁也别想摘干净,明面上没事,背地里,我也定叫他们生不如死。”
李鸿渊此时的狠绝,靖婉却半点异样都没有。
周围的宅院,因为这响动,也纷纷亮起了灯,而靖婉他们这里也意思意思的点起灯,但也跟其他宅院一样,都没有开门出去。
靖婉大概也能理解他们的想法,都知道那里住的什么人,就算是意识到可能出了事儿,也不会凑上去,以免引火烧身。
“‘救兵’来了。”李鸿渊淡声道。
望着火光出神的靖婉,闻言回神,然后也发现了异样,宅院的另一侧,一队少说也有五百人的队伍,手持火把骑着马飞奔而来,就在靖婉猜测是谁带人来时,李鸿渊像是变戏法似的,将一只千里眼递给她。
靖婉顿了顿接过,其实,她很想说一句:亲爱的,你简直就是百宝箱。
靖婉举起千里眼,仔细的看了看,找到了那一队人中比较特殊的位置,看似儒雅的男人,一脸焦躁,骑在马上,摇摇欲坠,却还不停的喊着:“快快快……”不是苏巡抚又是谁?而他的周围,还有另外几个人,虽然未着官服,应该是武将无误。
“阿渊早知道他会来?”见到李鸿渊之前笃定的态度,靖婉哪里还会不知道。
“这人既然对我有所猜测,那么必然不会轻易涉险,更不会与其他人‘同流合污’,这种人,不是百分百的事情,就绝对不会让自己牵扯其中,做了,也会干干净净,对于借刀杀人,祸水东引这种事,简直就是驾轻就熟,不仅如此,这么好的立功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世上还有比这种人更可怕的吗?”靖婉低声道。
“有啊,你家夫君我啊,没见他再如何,也是你家夫君更甚一筹吗?”李鸿渊笑道。
“你这脸皮啊,简直比城墙还厚,一次算什么,你要能次次都胜他压他一筹,让他一直憋屈,直到最后,再如何不甘心,也翻不了身,你再来说这句话也不迟。”靖婉毫不客气的怼他。
“那么,婉婉拭目以待。”
别院因为苏巡抚带人赶到,原本混乱的局面,很快得到了控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这些人面对行凶的黑衣人,没有半点情面可讲,直接就是杀无赦。那血腥的场面,一帧接一帧的映入靖婉眼中,靖婉脸色发白,双手发颤,李鸿渊都想要拿下她的千里眼,她却固执的继续看着,李鸿渊此时都不太明白她在想什么,却也没有执意的阻拦。
而其中,有那么一个场面,靖婉虽然听不到,但是基本可以猜到,“救兵”与“匪类”当时熟人,甚至是好兄弟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