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渊“犹疑”,然后麻溜的滚了。
他是来干嘛的?好吧,就是纯粹来做戏的,当然,跟苏贵妃半个铜子的关系都没有,是做给乐成帝看的——他就算是心里不痛快,也还是说惦记着“自己母妃”的,然后,顺便再给苏贵妃母子一点点的希望,然后将之狠狠的粉碎,他们两人就算是吐血,也跟某活阎王没关系不是,就算他们知道他是在做戏又如何呢,李鸿渊现在根本就不在乎。事实上,要跟他们彻底的撕破脸,李鸿渊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然而,是他们需要他,不敢跟他撕破脸,哪怕是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心里哪怕恨得想要活撕了他,连私底下都不敢再做什么。
讲真,如果不是接下来的战事,便是现在就彻底的捅破那一层窗户纸,李鸿渊也无所谓。
至于乐成帝会不会怀疑,毕竟活阎王突然“变乖”了,李鸿渊自然有办法让自己老子觉得合情合理,不合理也要脑补出合理的理由,反正,乐成帝也不是第一次为自己儿子开脱。
只能说,李鸿渊的形象早已经深入人心,尤其在乐成帝面前,实在装得太好。
李鸿渊中途顿了一下,转身去了甘露宫,虽然现在去见到皇贵妃的可能性很小,却还是想去看看。
至于连续两日往甘露宫跑,会不会引人非议,也全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反正他是“阎王坦荡荡”。
得知秦淑妃醒着,龚九正在给她施针,李鸿渊直接去了内殿,同样是靠坐在昨日的美人榻上,在与之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李鸿渊就知道,这是秦淑妃本人,不过从她细微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应该是知道他见过皇贵妃了。
按理,秦淑妃之前能接受自己身上有“一只鬼”,是因为知道这只“鬼”不能占据自己的身体,现在就不同了,皇贵妃无意中控制了这具身体一回,说不得就有第二回,第三回,意味着有鸠占鹊巢的风险,确定她依旧会无动于衷?
“给淑妃娘娘请安。”李鸿渊见礼。
李鸿渊这个人虽然混,但是,骨子里其实依旧有着最良好的教养,一丝不苟的仪容,完美的仪态,只要他愿意,他就是最好的礼仪典范,让人挑不出丝毫的瑕疵,更别说明显的错处了。
“快免礼。”秦淑妃面上表情一如往昔,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只是这次中毒到底是伤了元气,看上去柔弱了很多。
秦淑妃面上如此,心里到底怎么想,还是很难确定,毕竟是在宫里呆了二三十年的人,虽然不是特别受宠,但是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始终稳坐自己的地位,心思手腕都足见非同一般,控制情绪更是小意思,李鸿渊眼睛毒也不会读心术。不过,秦淑妃心里的真实想法,李鸿渊根本就不在意,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还脱不了他的掌控。
龚九扎完手中的针,才起身,“见过王爷。”
李鸿渊虚抬了一下手,“淑妃娘娘的情况如何?”
“回王爷,目前情况还算良好,之后仔细调养一段时间,应该能恢复七八成。”
李鸿渊微微的蹙眉,“不能完全恢复?”
“草民无能。”在李鸿渊面前,龚九他们这些人从来就不辩解什么。
“王爷要求太高了,便是神医,怕是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龚大夫艺术超群,若不是他,本宫怕是已经回不来了,能恢复七八成,已经是相当好了。”秦淑妃浅笑着说道。秦淑妃其实也知道,晋亲王真正关心的不是她,尽管还是会让人尽心尽力的为她医治,却也不会亲自来关怀一下。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自己与他之间,说到底并没什么关系。
李鸿渊倒也没说什么,毕竟秦淑妃说的也是实情。
“王爷今儿银河进宫?”秦淑妃也不在这一点上纠缠,转移话题。
敏襄公主与五驸马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算是乐成帝下封口令,也最多就是不会让百姓知道后续情况,敏襄公主大张旗鼓抓人,还“游街”的事情,多少人看见了,而发生在公主府的事情,讲真,虽然公主在夺嫡中没啥作用,也基本上不参与,但是,不代表这些人就会被完全的置之不理,所以说,公主府,某种程度上就是一筛子,漏洞不要太多,所以说,此事不仅仅是五驸马的家人,是真心的瞒不住。
秦淑妃听完之后,看着李鸿渊笑了笑,没说什么。显然,在她看来,这事儿那就是李鸿渊的手笔。
至于乐成帝处置的结果,相信很快就会知道,不用具体打听什么,眼睛看就能知道。
李鸿渊主要目的就是看看还能不能见到亲娘,既然是见不到,跟秦淑妃之间也没什么话好说的,自然是准备走人,“娘娘好生歇着吧,先告辞了。”
秦淑妃颔首,不过犹豫了一下,“王爷还请多保重,就算是为了……不管是为了谁吧。”
李鸿渊自是明白,瞧着这意思,秦淑妃似乎是没什么芥蒂。“娘娘放心,本王这辈子惜命得很。”
离了甘露宫,李鸿渊在出宫的路上有些沉默,虽然在沐公公眼中,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出了宫,站在马车前,正要上车,忽而转身,“派人去白龙寺,传回消息了吗?”
“回王爷,了尘大师并不在白龙寺,半月前又云游去了,不过,据白龙寺的方丈称,他们已经接到消息,了尘大师会在三五日后回归,了尘大师送回的信上还说,若有贵人寻他,且叫贵人稍安勿躁。”暗一说道。
怎么看,这后面的话都像是专门带给李鸿渊听的,不然方丈也不会让李鸿渊的人传回这样的话。
而且,了尘大师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每次云游,少说也要三五个月,一年半载那都是常事,这才半个月就回来,怎么看都像专程为了李鸿渊回来的。
尽管暗一等人没人知道自家主子到底为什么找了尘大师。
李鸿渊登上马车,闭目养神。
关于了尘大师这个人,的确不太好下定论,没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岁,声名显赫,为人却很是低调。不过却是实实在在的得道高僧,不是沽名钓誉之辈,世间仿佛没有他看不透、不知道的事情。
回到晋亲王府,靖婉窝在榻上看书,听到动静,抬头见李鸿渊进来,有点惊讶,“阿渊,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过是转一圈,又没什么事,还能要多少时辰。”
想想也是,那就是意思意思的转一圈,“那事情怎么样了?”
“具体的不知道,晚去了一步,也就懒得去打听了,不过,父皇心气儿不顺,讨不了好。”
“你是故意晚一步吧,去太早了,你是准备求情呢,还是不求情呢?求情了自己憋屈,不求情父皇就该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冷血薄情,等事情处理完了再去不正好,意思意思就完了。”靖婉一副早就将你看透的表情。
李鸿渊失笑,坐到靖婉身边,将她拥入怀中,摸摸她的发,“婉婉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对于李鸿渊这种像哄小孩的态度,靖婉白眼都懒得翻了,窝在他怀里,准备继续看书。
“对了婉婉,过几天我们去一趟白龙寺。”
“这时候去白龙寺,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情要找了尘大师,具体的,日后再告诉你。”李鸿渊的事情,要说还瞒着靖婉的,大概就只有重生了,不是不想说,也不是不能说,只是,在他看来,时机未到,至少应该等到婉婉过了“死劫”,一切都尘埃落定,而且李鸿渊还有点小心眼,自家心肝不也没将自己的特殊经历告诉他吗?所以,与之相关的事情,自然也只能押后。
就跟昨日自家夫君让她离开要跟秦淑妃单独说话一样,靖婉此刻也没什么想法,有一两个小秘密,并不代表就是不信任。只是,“现在这个关头去白龙寺没问题吗?万寿之后,其他国家的使臣,至少要十天左右才会离开京城吧。”
“为夫不过是闲人一人,什么事儿都与我不相干,能有什么问题。”
所以说,这真的是一个百用不衰的借口。
“行吧,那么要呆多久?我让人准备东西。”
“暂时还不确定,如果事情顺利,大概当天就能返回,如果事情比较麻烦的话,时间就很难确定,随便带点东西去吧,如果耽误的时间比较久,再让人送去就好了。”在白龙寺他有自己的院子,但是,毕竟是寺院,白龙寺就算是香火旺盛,也改变不了他们清苦的事实,如果可能,李鸿渊自然不想让靖婉在大冬天里遭罪。
活阎王都不能确定的事情,靖婉当真是有点好奇了。
次日,靖婉一身比较干练的衣服,披上披风,赴约去了。
与藏金使臣约在一处别馆,那里是读书人常聚的地方,当然,不少命门贵女其实也愿意偶尔相约去转转,环境清幽,还有不少藏书,靖婉想要了解藏金的文化,藏金人自然也想更多的了解启元,尤其是那个对启元文化相当感兴趣的使臣,一般情况,如果只是她们自己,就算是进得去,必然也是借不到书的,有靖婉在肯定是不一样的,只要不是某些特殊的,不能外传的书籍,基本上都能借阅。另外,在那地方,磊落坦荡,不会引人疑窦。
靖婉使用的马车比较的低调,晋亲王府的标志依旧,身边的人不多,但是伺候的人干练,护卫也是一等一的。
才进了别馆的大门,靖婉就遇到了几个女子,有两个女子是某郡王家的儿媳,有一个皇家的县主,还有两个官家的姑娘,其中一个乃是工部尚书家的,那位四十出头就成为一品大员的男人,在靖婉看来,那是绝对的能人一个,当然,这情商肯定也是杠杠的,在官场上混,情商跟不上也是不行的。
见到靖婉,几人连忙见礼,“见过王妃娘娘。”
“免礼。”靖婉拢了拢披风,轻笑,“这么冷的天儿,遇到你们倒是挺意外的。”
几人也笑起来,“王妃娘娘不也是。娘娘也是到这四方别馆赏梅的?”
“这倒不是,只是对藏金的文化有些兴趣,就约了藏金的使臣。这四方别馆有梅花一事,之前倒是不曾知道。”
几人的眼睛都微亮,讲真,但凡是对藏金有所了解的人,男人倒还罢,女子会不敢兴趣的,还真的很难,尤其是这些贵妇贵女,不过,她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