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左右,百里路到了。
进入地下室后,他坐在椅子上,神情落寞。
如果有人对比,便可以现在,这几天下来,百里路看起来比大赛之前,就像是老了二十岁。
丁云给他倒了水,坐到他的一侧,“又出现什么情况了?”
百里路苦笑了笑,“唉,说来,跟你提醒我的一样,只不过我没有料到他们的行动这么快。昨天,我把店一关,很快便被人买走,你应该知道了吧。”
丁云点点头,“嗯,我知道。所以说,这应该是计划内的。”
百里路又道,“唉。我儿子百里之行,自己也开着一个小公司,你也知道吧?我记得向你提到过。”
丁云想了想,确实有个印象。只不过,似乎百里之行的经商头脑并不怎么样,公司当初的发展方向和目标都很好,但是在他手里,就是不死不活,食之无肉,弃之可惜。
百里路叹了口气,“在我的店被人买走之后,不到两个小时,他那个公司仅有的三个合作伙伴中,有两个便打电话过去,说要考虑与他中止合作事宜。到今天早上五点,这两家直接正式宣布中止合作,而且将合同中止的原因,全推到了之行和他的公司身上。”
“早上六点,第三家公司也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正在考虑中止合作事宜,目前看,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了。”他说着苦笑了笑,“这还不是全部。”
“在之行注册并运营这个公司前,我一直以为,他投入的资金数量不大,应该百一百到两百万之间。可是今天早上七点,当两家信贷公司一到我家上门讨债时,我才知道,在我资助的一百五十万之外,他居然不和我商量,又从两家信贷公司,借了五百五十万。”
“就他,就他那个小公司,到现在根本没有产生什么效益,居然还背着五百五十万的负债在运行!”
百里路说到这里时,显得有些气愤难耐,拿起水杯在桌子上跺了一下。
丁云没有说话,等着他自己把情绪平复下来。
过了半分钟左右,百里路才道,“有这么个儿子,真是让我雪上加霜。是,我还剩了两千万,但同样也还有债务周转没有平啊。而我又不可能看着自己的亲儿子被逼上绝路。这样一来,我所谓的储备资金,只怕会折腾进去七七八八,想要翻身,难上加难。”
丁云慢慢点着头,“他们对你家的情况掌握得很清楚。其实,就像是下大价钱在你的店边上开免费店一样,有可能这些人是在疯狂砸钱,目的就是把你逼到绝路上。”
百里路正想说什么,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没有说话,只是在那里听。过了一会儿,他挂掉电话,重重地把手机拍在桌子上。
丁云不用问,都能猜出来,必然不是好消息。
百里路把手机从桌上翻过来,看着因破碎而布满蛛网纹的屏幕,“就像是你说的,他们把目标,已经从我的身上,转移到了我的家人身上。刚刚,我老婆打来电话,她所在的单位,找了几个理由,把她开除了。”
他叹了口气,“坦白说,她那点儿收入,即使上班,也解决不了家里这种危机。但是,这影响情绪啊。她心眼小,去上上班,还能缓解一下,跳出现在这个困境。但现在这一被开除,万一再憋出什么毛病来……”
百里路没有再说下去,面上愁云密布。
又过了一会儿,他问丁云,“丁云,我这儿得到的很多消息,都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其实,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这么针对我?”
停了一下,他又道,“当然,我也知道,向你问这样的消息,对你来说很为难。毕竟,你的消息来源渠道,有可能是保密的。我不问你怎么知道的,我只是想心里有个谱儿,到底是谁在这样针对我。”
丁云犹豫了。
实际上,现在很多事情,都是窜在一起的。
从按摩大赛之初贿赂评委,到后续开免费店,再到后来的以同学女神形象骗百里之行的钱,再到针对百里路,看似都是单独事件,可是其中却有着足够多能让它们联系到一起的逻辑。
若是猜得不错,幕后主使就是那个雷老板。
这几天事情有些多,丁云记不清与百里路提没有提过这个雷老板了。他想了一会儿,才道,“百里主席,我记不清是否向你说过了。目前,针对你来策划这一切的,极可能是一个姓雷的老板。”
“我没有得罪过姓雷的人。”百里路的回应倒是很快,“这几天,我也把我得罪过的人一个一个地过了一遍。但是,这其中绝对没有姓雷的。而且,在本市范围内,有这么大能力,不惜这么大的代价,并且对我和我家的情况掌握得这么清楚的人,应该也没有。这个人,是外来的。”
丁云点点头,“那,你家人接触的人呢?”
百里路的语气依然很肯定,“他们也没有。出现这么多事,我也知道幕后原因肯定不简单,所以让他们也仔细地排除了一下。可是,同样没有明确的指向。”
他叹了口气,眼睛看着水杯,就像是想从水中发现什么一般,“我妻子虽然在她单位是管理人员,不过岗位不涉核心,接触的权要也有限。要针对她,根本用不着扩大范围,把我家搞成这样。之行,刚刚毕业时间不久,进入商业领域时间也不久,估计也没有机会惹到什么有如此实力的大头儿吧。”
丁云想了想,“也未必。万一,是他在什么事情上,惹到了什么富二代呢?现在,越是年轻的人,做事越容易冲动。假如他惹
到了什么人,恰恰对方又有足够的资产背景,做出这样的事儿,也并不意外。”
“可能吗?”百里路经他这么一说,倒也往这方面走心了。“可是,这些事情,明显是一环扣一环,计划得极为缜密。能有如此思维的人,感觉更应该能成就大事才对,会因为年轻人之间的恩怨,来进行家庭式的报复?那这心胸未免太狭窄了吧。”
“这可不一定。”丁云摇摇头,“有时候,真是钱多到和流水一样了,就只是个实现目的的工具罢了。”
说到这里时,他想到了水至清。她就是那种为达目的,根本不在乎钱的人。
她能这样,别人同样就也可能这样。
百里路端着水杯,抿了一小口,“那我接下来怎么办?你有没有什么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