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磊在丁云告诉他,绑架的情况已经解除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一直在等着国外那支小队回来。
待到他们返回,将祁连三带到审讯室,已经是将近晚上十二点。
邵磊洗了把脸,直接就去了玻璃墙外。
负责审问祁连三的,是他手下经验最丰富的一个探员。
而这个人,问得也非常直接,“你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祁连三嘿嘿一笑,“知道。私自建立对警方的监控网络,非法使用无线通信设施设备,对部分违法行为提供庇护。具体犯的是哪条哪款,我可能说不清,但是,我想,这是重罪吧?”
探员点了点头,“嗯。还应该加上一条,畏罪潜逃。”
“无所谓。到时候,我会告诉律师说,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违法了,也不知道你们要抓我,只是正常的出国旅游而已。”祁连三一点儿也不紧张,倒像是在和探员聊天。
探员的情绪也看不出变化。他轻笑了笑,“行,你还很直率。那我问你,谁让你这么干的?你身后的老板是谁?”
祁连三把双肘都拄到了桌子上,“身后?老板?什么意思?”
探员道,“现在,你反而装傻了么?没有人指使你,没有人给你出资金支持,你为什么会这么干?整个这一整套网络下来,投入可能不止千万吧?”
祁连三点点头,“对,很贵,将近两千万。但是,你们应该查过吧?我本身,是本市监控、电子和网络方面最大的公司的老板。两千万,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说到这里时,感觉有些自豪,“先不说我一年营业额有多少,不会在乎这笔钱。你知道,我的这个监控网络,给我带来了多大收益吗?我建成它,已经有两年了。你们只是在按摩行业发现了它而已。每一个终端,入网费用,每年起步是十万。以这些按摩店为例,”
他停了一下,“他们今年才入网。我收到的费用,便已经有四百多万了。你们所不知道的,还有其他的行业。宾馆,洗头房,棋牌室,麻将馆,歌厅,会所,有的一年,就要交五十来万。两千万,虽然听起来不少,但是,我告诉你,这次按摩行业一加入,我已经回本了。”
他笑了笑,“不仅没赔,其实,还有点儿收益。所以,就算是你们拆除了它,对我又有什么影响?”
祁连三的态度,从自豪,现在变成了多少有些狂妄。
探员皱了皱眉头。
虽然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真相,但是如果这个人咬定这么说,他可能再也问不出什么关键的信息来。
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弃。
“按摩行业,谁牵的头找你入网的?”
祁连三哈哈一笑,“牵头?没有人。我也忘了是怎么入的网的。可能是有一家找到我们的业务员,然后装上了,后来又都觉得好,就全来装了吧?我是老板,具体业务,我怎么会那么清楚。”
探员犹豫了一下,才又问他,“你还是说实话吧。到底,你和姚复星之间有什么关系?是不是他带着按摩行业入的网?”
“姚复星?是谁?不认识。”提到这个名字,祁连三直接靠回了椅背上,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不管是里面的探员,还是外面的邵磊,都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特别是邵磊,甚至握起了拳头。
探员正要再问,邵磊已经用内部通信,通过耳机对探员道,“先不要问了。上测谎仪。”
半个小时之后,测谎仪连接完毕。
祁连三对于测谎仪这套设备,其实并没有什么紧张感。探员将前面的问题重问了一遍,他回答的语气依旧。
只不过,在问及按摩行业如何入网,以及是否与姚复星有关时,测谎仪显示,可能与事实不符。
但是,这并不能作为证据。
整个审讯一直持续到后半夜三点。
祁连三的回答前后相扣,几乎让人找不出半点破绽。
邵磊在回到办公室之后,心又有点儿凉。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希望,再次破灭。
愤怒又一次从他的心底涌起。
灌了几口凉水,他再次拿起电话,通知各个分队,对按摩机构联盟所属的会员单位,再来两次突击检查!
而与他的作息时间类似的,还有姚复星。
他一直在办公室,等两组消息。
一个是关于祁连三的。
另一个,是关于谁救了汪潮的。
祁连三在国外被抓回,他从一开始就得到了消息。
想来,祁连三也是母亲从早就在这里放下的一颗棋子了吧。庞大的产业群,可观的利润,精细的头脑,可以依靠的能力,如果真的就这么失去了他和他的这一系列公司,不得不承认将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但是,这相比他手下的巨额财产,暗中各种相关产业,还算不上伤筋动骨。
他担心的是,祁连三受到什么诱惑,把自己给吐出来。
接连两次,他让吉姆去确认了一下祁连三的家人情况。
那一家,雇佣了两个保姆,两个杂工。其实,这都是姚复星和母亲派到那里的眼线触手。
而关于这一点,祁连三本人知道。
他自从甘愿加入他们起,就已经明白,获得地位和财富,同样会失去一些东西,比如自由。
而直到天亮,确定保姆和杂工都没有被以特殊的理由支开或被警方控制后,姚晨星基本上得出了结论,祁连三还算可靠。
只要他不说,那么这个监控网络,就是他祁连三自己布设的。
任你邵磊再怎么问,就算你心里清清楚楚,可是在法律上,与我姚复星何干?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得意地笑了笑。
六点十分,吉姆又来了。
他把车辆的资料摆到了姚复星的桌子上,“老板,查出来了。车主叫阮清漓,是……”
没等吉姆说完,姚复星“啪”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阮清漓!居然是阮清漓!”他面色极为复杂,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慢慢走到窗前,喃喃地道,“冤家路窄,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