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纱裹体的女子竟然讲着纯正的华夏语,虽然声音细弱蚊蚋,但是天火听得一清二楚,天火精神一振向左右押送两人的沙匪看了看,他们显然听不懂华夏语,彪悍的脸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不用看了,这里除了哈桑,没人听得懂华夏语,这些沙匪根本不在乎我们说什么,他们是方圆几百里内最凶残的沙匪,我们两个是他们的肉票,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堆金银珠宝或者牛羊牲畜,没有任何人权。”
天火点点头问:“姑娘,还未请问你的芳名,为何会被沙匪抓住?”
黑纱女子说:“我是横断沙海西侧的一个小国--丽都王国的三公主茜拉,被沙匪袭击掳走,说是要献给西蕃的一位小王,以换取他们的庇护。”
天火腹诽了一句:“又是三公主,传奇故事中排行第三的王族子弟历来命运多舛,听起来就像是骗人,这故事编的一点都不用心。”
天火当然不会把心里话讲出来,换上一副恭敬的表情说:“原来是茜拉公主殿下,真是失敬失敬,这横断沙海广阔无垠,距离恐怕远不止万里之遥,再加上气候恶劣,您一位娇贵的公主怎么能坚持到这里?”
茜拉低声啜泣了几声说:“天火,你不相信我吗?我虽然是位公主,但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身体没那么娇贵。我这一路上被数十支不同的沙匪接力押送,已经走了两年多了,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天火心中一惊,横断沙海比他想象中还要宽广,难怪会成为东西方大陆之间的天然屏障,阻隔两个大陆的交通。
天火虽然仍不信茜拉的话,但是也不再当面揭穿:“茜拉公主,你被掳走后,你父王没有发兵营救你吗?”
“我们丽都王国十分弱小,靠近横断沙海立国,时常受周围沙匪的袭扰,自保尚且勉强,哪有余力派兵来救我。再说我父王有十几个女儿,少一个他最多心疼几天,不会太放在心上。”
“茜拉公主,冒昧地问你一句,你为何会说华夏语?”
“天火,你可以直接叫我茜拉,我沦落到此,哪敢再称公主。我的乳娘是被沙匪从东胜洲唐国卖到丽都王国的,我的华夏语就是她教的,她还给我讲了很多华夏三国的人土风貌,令我十分向往。”
天火脸上露着和煦的微笑,心中却碎碎念着:“编,继续编,越来越像真的了,这女子狡猾无比,说起谎来简直是信手拈来。”
“茜拉,你一定是位绝美的女子,你已经随沙匪东进了两年,这一路上你应该遇到过很多愿意帮助你的人,为什么单单求我救你?”
茜拉沉默了一下,突然拉下了遮住面部的黑纱,露出了一张白净如玉、眉目如画的异域女子脸庞来,虽然她的头发、耳朵、颈项仍被黑纱遮挡着,但是仍无法遮挡她的盛世美颜,这张脸的杀伤力足够惊人了。
就连天火这种自诩定力惊人且心有所属的少年,在见到这张脸庞后,心脏都有瞬间的停顿,然后又快速启动,如擂鼓般响了起来。
天火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缓了一下,好厉害的女子,天生魅惑。
茜拉的美足可以匹敌不控制情绪时的涂皇后或阿离了,如此尤物只要稍微露出些可怜求援的表情,肯定有无数的男人愿意为她抛头颅洒热血。
天火都觉得茜拉的容颜有些炫目,可他周围押送他们的四名沙匪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纷纷抽出如弯月般的马刀,喘着粗气向两人逼近。
天火对四名沙匪的表现感到吃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茜拉突然对其中一名沙匪说了些什么,那名沙匪的呼吸更加粗重,表情变得狰狞起来,眼中布满了血丝,嘴角流下了涎沫,目光凶狠地望向身侧的同伴,吓得同伴急忙拉住马向后推。
那名发疯的沙匪突然挥刀斩向同伴的马头,那一刀势大力沉,整个刀身都镶在了马头上,重伤的马疯狂地跳动起来,直接将背上的骑士掀翻在地,骑士脚卡在马镫里,又将重伤的马绊倒在地。
发疯的沙匪失去了弯刀,迅速从马鞍旁的革囊中抽出一支短矛又扑向另外一名沙匪,吓得那名沙匪拨转马头落荒而逃。
发疯的沙匪并未追击逃走的沙匪,而是将头转向最后一名沙匪,最后一名沙匪是四人中武艺最高强的,他并不惧怕发疯的沙匪,但是对于疯狂的对手他还是保持最大的警戒之心,并没有贸然进攻。
发疯的沙匪似乎知道最后一名对手实力强大,他坐在马上高举双手嘶吼着,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
还未等他嘶吼完毕,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发疯沙匪的身子从右肩到左肋下出现一道血痕,接着半截身子带着头颅从下半截身子上滑落了下来,掉到沙地上抽搐起来。
袭击发疯沙匪的人正是那名高大的队长,他手中持着一柄宽大的双手剑,一剑就劈开了沙匪的身子,稳定了局势。
茜拉不知何时已经把面纱重新戴上,全身重新包裹在层层黑纱里面,端坐在马上没有半分移动,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高大队长看都没看死去的沙匪,而是对最后一名沙匪怒吼了几声。
最后一名沙匪偷眼看了茜拉一下,向队长解释起来,他们一直用的沙漠方言,天火听不懂,也猜不出来。
“所有的沙匪都被禁止和我说话,也不许直视我的眼睛、看我的容貌,他们说我是魅惑妖女,可以控制男人的心智,任何帮助我的人,他的亲族都会受到主的惩罚,所以不会有人来帮助我。”
茜拉表现得很平静,但是她刚才控制那名沙匪的手段让天火觉得头皮发麻,没想到她的魅惑力对普通人竟然如此有效。
队长看到茜拉跟天火说话,暴怒!
他拨马冲了过来,不过明显绕开了茜拉,手中大剑横拍过来,宽大的剑脊拍在天火的手臂上,直接将他从马上扫落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住。
茜拉坐在马上还是一动不动,队长没有责骂茜拉,也没有继续追击天火,而是对其他人大叫了几声。
这时一名沙匪驾驶着一辆两匹马拉的沙爬犁跑了过来,上面装着一个半人高的木头笼子。
沙匪队长对茜拉说了两句,茜拉乖乖下马钻进了笼子,坐在里面回头看向天火,虽然隔着重重的面纱,天火仍然能感到茜拉幽怨的眼神。
哈桑骑马赶了过来,对天火说:“受伤了吗?没受伤就赶快上马,沙尘暴快来了,要想活命就上马跟我们一起跑。”
天火看了看天空和四周,并没有发现要刮沙尘暴的迹象,哈桑说:“你如果在沙漠里生活几十年,你也能提前闻到沙尘暴的味道,快起来,别磨蹭了。”
天火急忙起身,翻身上马,在哈桑的引导下,来到了沙匪队伍的中间部分,茜拉坐的沙爬犁也在这里,看来为了防止两人逃跑,沙匪们把他二人放在队伍中间严加看管。
天火向茜拉点头示意,茜拉并没有回应他。
哈桑压低声音说:“你最好老实点,茜拉是个不祥的女子,你不要再和她说话了,更不要试图帮助她逃跑,她进沙漠这两年,因她而死的精壮武士不下两百人,你再靠近她,说不定会被队长杀掉。”
天火低声感谢哈桑,然后低头坐在马上不再看茜拉,不知心中盘算着什么。
此刻天际开始出现昏黄之色,整支沙匪队伍开始加速,沙漠中的沙尘暴可不能小瞧,夹杂着沙尘的大风有时能吹上几天几夜,摧毁一切不肯低头的生物和建筑,将一切凸出地面的东西都埋入滚滚黄沙之中。
在野外,除了大型的驼队、驼城外,没人能在一场暴虐的沙尘暴中全身而退。
哈桑是这群沙匪中年纪最大的,他的沙漠经验最为丰富,他告诉两位队长今天的沙尘暴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一次,如果不能及时赶回绿洲,多半会陷入危险之中。
两名队长也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他们非常果断地要求属下将不用的物品全部抛弃,减轻马匹的负重全力往绿洲方向逃去。
很快一里多长的沙丘上扔了很多杂乱物品,种类繁多,甚至有整包的金银直接被扔在地上。
沙匪们都很清楚,现在是逃命,金银财宝只是身外之物,只要人活着、马还在、手中武器没有丢,所有失去的东西都可以再抢回来,可是命丢了就再也没机会了。
天火除了储物袋和储物法器外,本来就身无长物,自然没什么可抛弃的,他弯下身子贴在马背上,双腿紧紧夹住马腹,抓紧缰绳,虽然他的身手很好,但是骑马技术并不比这些从小在马背上的沙匪强。
驾驶沙爬犁的沙匪满头大汗,他责任重大不容有失,可是沙爬犁毕竟不如直接骑马速度快,即使拉车的两匹马是仅次于两位队长马匹的快马,在此刻也显得不如其他单骑的马快。
驾车的沙匪只能不停地挥鞭抽打在两匹健马的背上,把健马背上抽出一道道血痕,但是对速度提升并没有太大帮助。
马队又跑了一阵,这时背后的沙尘暴已经可以看到了,感觉就是一堵沙墙矗立在天地之间快速推进着,将一切东西都卷入了黄色的沙尘之中。
可前方的绿洲依然没有踪迹,这场沙尘暴的风速远超众人意料,两位队长看顺利达到绿洲已经没有希望了,就下令各自逃命去吧。
天火此时降低了马速,与茜拉的沙爬犁保持并行的速度,他在找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