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怎么不早说呢?”毕然没想到捞尸也有行情。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既然已经变成了合伙人,劳得道也不跟毕然客气了。
毕然哪肯让煮熟的鸭子飞了,赶紧和劳得道爬出船舱。
然后,在那对中年夫妇的指引下,劳得道开着捞尸船顺江而下,很快就来到了事发水域。
到了自杀地点,毕然并没有让劳得道停下捞尸船,而是站到船舷上不停地用神识扫视着水面,不停地催促劳得道向下游前进,“尸体不在这里,应该漂到下游去了,开快点,再开快点……”
“说得和真的一样,你以为你长了一双透视眼啊!”劳得道在驾驶舱中一边开船配合毕然,一边小声嘀咕着。他不知道毕然搞什么鬼名堂,很想冲出去跟他说,捞尸不是这样捞的。
那中年夫妇寻女心切,焦躁不安的在船舱中走来走去,不时问劳得道,“你们行不行?不行的话,我就另找一家。”
劳得道是什么人,岂会将吃到嘴的肥肉又吐出来。他陪着笑脸说:“大哥,大姐,我们白纸黑字刚签完捞尸合同,你们就想撕毁合同。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不管我能不能捞到你们女儿,按照合同你们都得付全款。”
中年夫妇面面相觑,以为上了贼船呢。
“停船,快停船,我找到遗体了。”
捞尸船足足开出事发地十几里,毕然的神识才在水下七、八米深的地方发现了一具女性遗体,仿佛活人一般,飘然行走在水中,他赶快喊劳得道停下捞尸船。
劳得道立刻抛锚停船,拿起一件潜水衣跑到甲板上,刚要张口让毕然穿上潜水衣,就见毕然马上脱光了衣服,穿着一条内裤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江水中。
在跳进江中之时,毕然用神识牢牢锁定住那具漂浮不定的女尸,身子一落到水中,便飞快下潜,一口气游到那具女尸身边。
这女尸长得真漂亮,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又黑又长的长发像水草般漂浮在水中。如此漂亮的女子放到哪里都是抢手货,绝对是有钱人争相包养的对象,为何要跳江自杀呢?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毕然触景生情,不禁想起这首诗。他可惜地看了看美丽女尸,伸手抓住她的衣领,飞快地浮出水面。
中年夫妇一看见女儿的尸体,情绪顿时就失控了。中年男子老泪纵横,中年女子则哭得死去活来,“我的乖乖,我的宝贝呀!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的,要车没车,要房子没房子,我和你爸爸反对你们在一起,也是为你好啊。你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我们的苦衷呢……”
听到哭泣声,毕然心里五味杂陈,感同身受,既有些同情他们,又愤慨他们棒打鸳鸯。说到底,这不可挽回的人间悲剧都是他们自己一手造成的。难道这个社会除了物质就找不到一点真情了?不知道初恋女友现在又投入了谁的怀抱?
劳得道见多了这种场面,情感早就麻木了。他见到尸体,反而一脸惊喜,七手八脚的协助毕然将女尸弄到了甲板上。
中年夫妇痛失爱女,抱着女儿的遗体哭了半天。
劳得道数次上前催他们结账,都被毕然制止。
看到这催人泪下的场面,毕然觉得很难受,自己不但不适合干火化工,也不适合捞尸,因为自己受不了这种场面。
他把劳得道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老劳,你给我那一半,我不要了,你自己的,看着办吧。我的建议是,你最好也不要收人家的钱,他们已经够凄惨了,咱们可不能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劳得道不太理解道:“我们吃的就是这碗饭,不收钱,喝西北风啊!”
毕然耐心说道:“老劳,我们开打捞公司不是为了捞尸,而是去捞更值钱的文物。捞尸只是兼职,是公益性质的,不向死者家属收一分钱,你懂吗?”
听到文物,劳得道眼晴贼亮,点头回答道:“我懂,我懂了。如果我们能够捞到一艘古代沉船,尤其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上的,那我们就发达了。不过,这具遗体我们不能白捞啊。”
“……”
两人商量了半天,毕然说服不了劳得道,劳得道更说服不了毕然。
最终,中年夫妇按约定来到附近一家银行,支付了劳得道二十五万打捞费。然后,万分悲痛地将女儿的尸体打包领走了。
没有交易,就没有伤害。这个世界能离开交易吗?
毕然分文未取,警告劳得道,“老劳,下不为例。这是你自己接的活,与我无关。一旦公司开张,一切都得听我的。无论是出于人道还是公益,捞尸都应该是免费的。”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这个社会好人难做,好心没好报啊!”劳得道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
毕然一边和劳得道讲做人道理,一边从自己银行卡取出五万,交给劳得道开办打捞公司。
劳得道胃口很大,毕然不怕他卷钱跑路,“我还有事,注册公司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你了。其实,你也不用亲自跑,只要找一家会计师事务所,交点钱,全权委托他们办理。他们很快就会把工商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对公账号等等所有证件办好。”
见劳得道点头答应,毕然接着说道:“我要交待你的是,在出据验资报告的时候,一定要把公司注册资本金搞到五百万。这样一来,公司表面上看起来会很有实力,大客户才会上门。你跑业务的时候,也能拿得出手。劳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啊,五百万?不会吧,我哪里有这么多钱?你开玩笑吧?”劳得道闻言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毕然。他现在听到五百万心就打颤。同时他也有点想不通,现如今大凡有点能力的人,要么身份尊贵,要么地位崇高。像毕然这样不务正业的能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毕然也不管劳得道怎么想,笑着说道:“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我叫你找会计师事务所干嘛?我给你五万块干嘛?就是让你交给会计师事务所,然后他们就会垫付五百万注册资本金,过两天他们把资金抽回来的时候,假验资报告也就出炉了。对了,剩下的五万你来出啊。不够的话,也不要和我要。懂了吗?”
“懂是懂了。但是,我怎么听说,现在好像有抽逃和虚报注册资本罪啊?而且,我又是法人,出了事都是我一个人兜着。”虽然劳得道常年捞尸,但是什么事都懂,一点就透。
他有些心虛地看着毕然,心说难怪你不想当法人代表,不想当总经理、懂事长,原来如此。天哪,我的船啊,三折腾两折腾就变成了这个皮包公司的唯一固定资产,这小子还占大头,还有没有天理了?
“你敲诈勒索都敢干,还会怕这点小事?”毕然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劳得道,故意嘲笑了他一下。其实,他不做公司法人倒不是为了逃避责任,而是不想在工商税务系统中留下底案。
劳得道被毕然看得心里发毛,又被毕然这话一激,脑门一热,二话不说,马上就跑到银行外面找会计师事务所去了。
劳得道前脚刚走,毕然后脚又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他接完电话,便急匆匆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