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天下乃是家国天下,家在前国在后,一切以家族利益为重!
田丰以家国大义相压,袁耀自然不能直接反驳,不过袁耀对于此问早有解答,大笑几声回道:“哈哈哈哈,先生说笑了,我之所以如此而为,不过是效行家族故计罢了,之前我汝南袁氏之所以让我父经营江淮之地,而让伯父经营河北之地,便是为了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以免一方兵败便让家族面临灭族之祸!去年我父兵败徐州而伯父却一统北方之地令我袁氏兴盛至极,可知此策之高明也!”
“如今曹操马上就要和伯父大战,我袁氏自然也要继续实施此策了,若是此战伯父获胜,则我袁氏便可一举取代刘氏,我袁氏宗族便可顺势成为天下皇族尊贵至极;若是此战曹操侥幸获胜,我袁氏也还能保全江淮之地,不会让我袁氏立时面临灭族之祸,此中缘由相信先生可以理解吧?”
如今乱世当头,很多家族都会实行拆分宗族的策略,每方势力都埋下几枚棋子,最后不论哪方获胜,宗族也都可以继续昌盛下去,这也是宗族兴盛不衰的根本所在。就比如历史上诸葛氏分仕三国之事,诸葛瑾仕吴,诸葛亮仕汉,诸葛诞仕魏,一个家族在三国都坐上高位,历史上有‘蜀得其龙,吴得其虎,魏得其狗’之说,这就是宗族分仕的最为成功的案例之一。
当然袁耀的这番话也有取巧之嫌,毕竟争霸天下不成则死,只有臣服得生的臣子,而无臣服得生的君主!
田丰自然也能想通其中的关节,但是他却无法反驳袁耀的这番话,毕竟是田丰先以家国大义相压袁耀,袁耀这才以家族分仕之说作为回应的。
袁耀在这儿耍无赖,田丰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吃,道:“明公此言差矣,若是天下大势没有分明之前,自然可以采取家族分仕之策,可是如今天下大势已经明朗,我家主公坐拥北方四州之地,麾下兵强马壮钱粮富足,已有席卷天下之大势也!明公此时还延续家族分仕之策,实在是有些偏执了!”
袁耀呵呵一笑,道:“那不知以先生之计,我当如何呢?”
田丰以为袁耀听进去自己的话了,急声回道:“明年春天,我家主公便会亲率百万大军南下中原和曹操决战,此战定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生死之战,在短时间之内定然不会决出胜负。以外臣之见,明公可以趁曹操率军和我家主公决战的时候,亲自率军出击直袭曹操的老巢许昌,只要明公可以袭取许昌,到时曹操大军定然震动,则此战我主必胜!到时我主便可顺势席卷中原进而一统天下,则袁氏大业成矣!”
袁耀抚须一笑,道:“先生之计果真高明,只是我亦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先生!”
“我庐江三郡兵微将寡,先生既然已经说了天下大势已然分明,那为何还需要我再出兵偷袭许昌呢?难道先生并不看好的我伯父的用兵之略不成?若是连先生这样的伯父身边的心腹谋士都不看好与他,那先生为何还要我赌上我袁氏的生死存亡呢?”
袁耀的一番话立时便把田丰的嘴给堵上了,他能说他心里还真的有点不看好袁绍么?若是连他都不看好袁绍,那他还有何理由让袁耀出兵呢?
“这……,这……”
田丰智计高绝,自然也不是傻子,之前也只是有些心急而已,现在略一思索后,便想明白了袁耀这是在耍他!
以袁耀的战绩和心计,他怎么可能想不明白自己要表达的意思,只要袁耀能够趁着自家主公和曹操大战之时出兵袭击许都,则此战的胜负立时便可确定,他还何须在意自己此时到底看不看好自家主公的用兵之略?
田丰想到此处,冷哼一声,道:“哼!恐怕这几个问题都不是后将军真正想要问的问题吧?再加心怀赤诚而来,还请后将军勿要耍弄与我!”
“哈哈哈哈,人人都有先生刚直不阿不思变通,我看此事不然啊,先生并不是不知道变通之事,只是先生不愿变通罢了!”袁耀大笑几声,直视田丰,道:“先生洞察人心,这几个问题的确并不是我真心想问的问题,我真正想问的问题是,先生之计的确是有利于伯父,可是对我袁耀又有何利处呢?”
田丰略一沉吟,回道:“我主平定天下之后,汝南袁氏便会顺势成为皇族,以明公的军略功劳,将来必有封公称王之日,难道这样的好处还满足不了明公么?”
“哈哈哈哈,先生啊先生,我又不是愚笨之人,先生何须要欺瞒与我呢?”袁耀略带嘲讽的大笑几声,戏谑的看向田丰,道:“我素知我那伯父为人,其刚愎自用、嫉贤妒能,宽于律己而刻薄他人,猜疑心尤甚过曹操,我若是投效到我那伯父麾下,恐怕立时便会被剥夺军权,就连性命都要操于他人之手;”
“而且就算是伯父容得下我,恐怕我那伯父身下的几个兄弟也难以容得下我,他们彼此亲兄弟之间都视若仇寇,更何况是我这个毫无感情的堂兄弟呢?若是我无才无能也就罢了,可是我如今才能已显,若是此时投效伯父麾下,恐怕他们几个都会恨不得杀我而后快!我投至叔父麾下,则定会身死,恐怕连投效曹操的下场都不如!”
“况且若只是我自己也就罢了,可是我麾下已有十万忠诚将士,若是要将他们带入末路,我又于心何忍呢?”
“试问先生,若是你处于我的位置之上,又会作何选择呢?”
田丰智谋出众洞察人心,自然知道袁绍和他下面的几个儿子都是什么人,若是袁耀投效袁绍,对于袁耀最后的下场,他也能有所猜测。。
若是袁耀看不到这一点也就罢了,他该咋说就咋说,可是如今袁耀已经看透了这一点,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田丰起身一拜,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准备退出州牧府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