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几天围观游张氏处理这些事情,游慕橦只感觉比起上辈子当个小高管技术含量都要高,当即也学的津津有味,让游张氏看着觉得十分欣慰。
前头有中秋节官家发言做底,再加上游慕橦生辰红枫林讲故事为推动,如今已经有些人家主动给游慕橦发帖子请她骑马赏花品茶什么的,不一而足。
#故事不故事的不重要,主要是想看漂亮的小姐姐#
毫无疑问游慕橦去了几次,从大部分人的表现几看到了上面那句话,她心中一时间觉得分外好笑。
其实不提外面的人,就是家里那天听到她说故事的兄弟姐妹,后来也是有好几个旁敲侧击问她还有没有其他故事。
兄弟们也就罢,不好总缠着,几个调皮些的妹妹就没有这种困扰了,见天儿缠着游慕橦撒娇,就连游四娘都悄摸摸问过几次,说是忙的困了可以放松一下。
游慕橦:“……”
游慕橦也是信了她们的邪。
这天,游张氏处理完某处庄子上的账,一转头对上旁边游慕橦认真专注的眼神儿,心里不觉动了一下,下意识开口感叹道:“我们娇娇这样可人,娘真是舍不得将你嫁出去。”
游慕橦:“???”
这什么情况?怎么突如其来冒出这么一句?
游慕橦一时有些迷茫,看着游张氏的神情心里情不自禁泛出一股不妙的感觉上来。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故意笑道:“娘若是舍不得,那儿一辈子留在家里也挺好的呀。”
游张氏被她这孩子气的话说的失笑,同时心里却又更加不舍——她身下孩子不少,可亲生的就只有游慕橦一个女孩子。
更别提游慕橦早慧,打小儿就又乖又孝顺,生的还这般漂亮,游张氏惯常将她疼的跟什么似得。
然而身为女孩子,再乖再孝顺,总是要嫁人的。
如今游慕橦十七岁,这年纪按正常来说是有些大了,但实际上也不是没有及笄后家里新丧要守孝的,三年下来也差不多和游慕橦一个年纪。
故而算下来游慕橦亲事艰难,却也不是真的完全嫁不出去。
只是最先里因为游家女眷名声微妙,门当户对的人家不大乐意,条件略差些的游慕橦自己又看不上。
好在那会儿中秋节官家下了评语,最近几个月不少门当户对的前来探口风,游张氏倒是有那么几个比较满意的,但偏偏上回去金山寺的时候她从老住持那里得了个生辰八字。
原本游张氏不是很信能有这么神乎的,但问题在于前半年多灾多难的游慕橦在带上她拿回在金山寺求来的护身符之后,再出门就一直平平安安的,再没发生过什么意外。
这让爱子心切的游张氏不由自主就#宁可信其有#了。
相信了之后,她就开始悄摸摸的打听了这个八字相关。
不过那八字是位郎君的,她虽说自己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却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打听,只在关系比较好的几个手帕交跟前旁敲侧击了一回,又和游三爷游致宁沟通了一下。
——这里得说在得知游慕橦该嫁出去的时候,游致宁他表现得比游张氏还激动呢。
怎么说呢,游张氏她宠孩子好歹还有个度,一般原则性的事情她只要认定了游慕橦再撒娇都不会退服。
而游致宁就不一样了。
游致宁他一个大老爷们,客观上就没有机会和游慕橦更加亲近一些,但偏偏游慕橦这小姑娘打小儿生的跟下凡的仙童似得不说,嘴巴还特别甜。
最初那会儿游致宁每每一回来,小不点儿就特殷勤的迎上来又是帮他拿衣服又是给他端水喝,一张小嘴嘚吧嘚吧跟抹了蜜一样,根本就停不下来。
可以想见在外面忙了一天的游致宁一回家就享受了这待遇,可不就下意识对游慕橦更多了几分偏爱。
直到小姑娘大了些,就越发懂事,那会儿满京城当家夫人哪个见了不得夸一声好。在同僚面前给他长脸就不说了,还聪慧的紧,经常无意间说出来的话总能让游致宁生出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在发现自家乖崽这种天赋之后,游致宁也没觉得哪里不好,反而时不时带她出去见见世面,偶尔有些无伤大雅的朝事也不吝于和她讨论讨论,一点儿也不像普通人家的老父亲那样觉得女孩子就不该沾这些事情。
这么说是想表达,比起有时候还会觉得游慕橦过于跳脱而刻意压着她性子的游张氏,游致宁是真的看自家闺女哪哪儿都是好的。
虽说前头游张氏也不是没和他讨论过游慕橦亲事的问题,但从来没有像这回一样连准确的生辰八字都拿出来了!
——八字都有了,这下一步岂不是就要送自家崽崽出门了?
游致宁一产生这样的想法,便对寻找这个八字主人这件事充满了抗拒。
然而他再抗拒,也抵不过自家夫人柳眉一竖,眼睛一瞪。
游致宁:“……”
就很难过。
然而么得办法,还是要去悄摸摸打听这八字的主人。
以及实际上还不等行动有些消极的游致宁打听出来个一二三,游张氏反而从自己一个手帕交那里得来了消息。
带来消息的是温陈氏。
温陈氏和游张氏关系在未出阁的时候就好的跟一个人似得,后来两人各自成了亲,关系也没疏远。
甚至游张氏这回打听的时候,将从金山寺老住持那里得来的话挑着捡着的都对温陈氏说了一通。
也是因为知道具体始末,知道这都快和她游家这侄女儿性命息息相关了,温陈氏对这事儿也比较重视。
这一重视,她没多长时间就发现了这八字的主人。
温陈氏嫁的是温家老三。
温家老三有个一母同胞的姐姐,已经去了许多年,当年嫁的是名门江氏。
说起江氏如今京城里大部分大概都已经没了印象,但要提起许多年前那场秀到人头皮发麻的某年轻臣子大义灭亲,亲手给本家一大家子送了波流放套餐的当事家族,想来应该有很多人仍旧记忆尤深。
而游张氏给的那个八字温陈氏无意间发现竟和温三那个早逝的姐姐留下的独子八字对上了。
顺便一提,当年被称为江四郎的孩子如今有另外一个在这个圈子里近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
那便是当今太子少傅文景文昭明。
这孩子自那年将江家送去流放,转头便上禀官家改了姓名——官家原提议的是母家温氏的姓,但那会儿才舞象之年的江四郎轻飘飘说了一句:“既然改了,就改的彻底些。”
最后就定了“温”字所化的“文”字为姓。
……
温陈氏想起当年的事情,一时间头皮都有些发麻。
想起记忆里那个聪慧可人的孩子,再想到今年宫宴上无意间见到的那个情绪淡漠的青年,温陈氏辗转反侧了好一段时间,然后才磨磨蹭蹭的去找了游张氏,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游张氏当时就:“……”
#嗦不粗话jpg.#
她没忍住后来一个人又去了一趟金山寺,就想问问老住持看看这八字能不能稍微换一下,只可惜老住持态度和善的给了否定的答案。
要不是知道老住持是有真本事的,游张氏她真怀疑这人是文昭明找的托儿。
至于原因的话,那肯定是觊觎她们娇娇的美色【震声!】
游张氏有这个怀疑其实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要说十年前的文昭明……或者那会儿应该用用江四郎称呼更合适一些。
当年的江四郎,那可真是京城里有名有姓的青年才俊,样貌出尘学识无双,江家那么多郎君,唯有一个江四郎让时人惯常以“江玉郎”称呼,那时候的江玉郎游张氏觉得勉强(……)倒是能配得上自家娇娇。
但十年后已经成为文昭明的江四郎却不一样了。
且不提这人身后家族庇护,性子又乖戾至极,更重要的是,文昭明他还是个大龄光棍儿啊!
若游张氏没记错的话,这人今年二十又七,比自家崽崽大了整整十岁!
一般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都可以开始相看嫁人了,十岁这个年龄差可以想象一下是多么巨大。
而他足足就比游慕橦大了十岁,而且还一直打的光棍儿!
只这一条,就让游张氏在心里将这人排除了一遍又一遍。
更别提这人诡谲的性子,游张氏可不乐意自家在家中娇生惯养的崽崽嫁人之后变得不得不小心谨慎,全失去了活泼。
总之,游张氏心里真是千般不愿万般不喜,但偏偏金山寺的老住持言之凿凿表示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改善游五娘子的运道。
游张氏就:“……”
千言万语哽在心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当时回来后很是失魂落魄了一段时间。
后来是游三爷发现自家夫人情绪不大对,多问了几句,然后就也知道了这个事情。
而游致宁他在最初的#无能狂怒jpg.#过去之后,反而比游张氏更快的想通了。
到底比起游张氏对文昭明其人#只闻其声#,好歹在朝中作为同僚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和文昭明有过交流的游致宁对这人还有些了解。
尤其是对游张氏在意的对方的性格问题,游致宁倒是觉得这个完全不是什么大问题。
至于家族——近几年官家越发明显表现的不怎么喜欢世家大族,从踢掉前面那个太傅开始,官家就刻意提拔了许多寒门学子。
而文昭明这人也不能说是运气不好。
出身虽不是寒门却硬生生让自己中途成了半个寒门,既和这群世家有些面子情又无家族拖累,赶着那个时机就刚好入了官家的眼。
官家以文昭明为口子撕开了站成一队的世家,进而将朝堂控制在了自己手中,而文昭明也抓住这个机会成为官家手中一把锋利的剑,短短几年时间爬到了太子少傅的位置。
可以想见等再过几年太子更稳一些,这人稳稳能够上三师之一,若是再等到官家退位太子继位,以如今此人和太子攒下的师徒情谊,说不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他也是能拼一拼的。
毕竟他如今还不到而立之年,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时间。
——游致宁原本是为了说服自家夫人才进行了一波分析,结果分析着分析着,竟突然觉得文昭明还是个有前途的,配自家娇娇似乎也没有特别不好来着。
游张氏:“……”
游张氏差点儿被他气到。
游致宁见状,只能嘟嘟囔囔道:“那你不是说大师说了只有这么一个法子才能让娇娇后半辈子过得顺顺遂遂,我这不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一下了?”
游张氏:“……”
游张氏一时间竟无法反驳他这歪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游致宁的分析确实听着挺有诱惑力的,以至于原本不情不愿的游张氏后来寻思了几回,还真就这么将自己说服了一通。
这说服了之后,她也没和游慕橦说,就悄悄先让人探了探文昭明那边的口风。
文昭明这人这几年活的越发独。
朋友是没一个能具体叫得出名字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一半被流放另一半也逢年过节从来没走动过。
游张氏在想要探消息的时候,就十分震惊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可以打听的渠道。
——就很令人头秃。
好在她和温陈氏是真的关系好。
温陈氏在了解到游张氏的苦恼之后,想了想,便主动表示可以让自家温三去问一问。
虽则这么多年双方不曾走动过,不过好歹温三和文昭明他亲娘一母同胞,文昭明再不愿意,就血缘而言他还是得叫温三一声舅舅。
那边温陈氏还没传来结果,这头游张氏在看见游慕橦的时候就已经满心舍不得了。
这没头没脑的,游慕橦也没往这边想,只以为游张氏是惯例担心一下自己的亲事——最多也就是翻过年春闱过后在榜单下抓个青年才俊这样子。
对于这个游慕橦是早有心理准备故而半点儿都不慌。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实际上游张氏给自己相看的对象并不是想象中的哪个年轻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