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什么的,她其实并没有怎么感受到。
以及她怎么听着刚刚文昭明好像有笑出声?
是有笑出声吧?
她没忍住抬眼狐疑的将人瞅了一眼,文昭明半垂着眼睛,目光落在桌上的纸上,一脸凝神打算动笔的样子。
游慕橦:“……”
游慕橦只好将心中的质疑咽了下去,一边动作超慢的磨墨,一边注意着文昭明的笔下。
文昭明画画挺意识流的,前面很长一段时间游慕橦都没看出来他画的是什么,后头她都站的有些累了,低头瞅一眼墨水颜色也差不多了,索性停下手,在旁边提前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了,撑着下巴专心看了起来。
她刻意放轻了动作,文昭明特别专注的都没有察觉到,游慕橦心下有些惊奇,越发期待起文昭明想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过她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方向是反的,始终没能看出来细节,然后一个不留神,不知道怎么的视线就从桌子上溜到了文昭明的脸上。
青年的样貌委实是十分出类拔萃的。
即便是游慕橦在镜子里看习惯了自己的盛世美颜(……),再看文昭明也会偶尔被他给迷住。
当然不排除游慕橦她对文昭明有滤镜,但实际上就算没有滤镜,文昭明也是一个相当出色的人物。
有些人的魅力不但是有五官的影响,更多是源自于骨子里一种性感又危险的特质。
文昭明的气质就有些这么个意思。
尤其是当他专心致志的做一件事的时候,青年会忘了收敛他的气势,就会将那种危险的魅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当然游慕橦觉得青年漫不经心的时候其实也很有魅力就是了。
嗯,确切的说,游慕橦眼睛里文昭明不管做什么都很有魅力,不然她也不会被人给迷住不是吗?
美滋滋的欣赏了一下自家夫郎的美貌,游慕橦好半晌才想起来看画,于是视线慢吞吞的移了回去。
游慕橦:“???”
游慕橦:“!!!”
她心里不得不说是非常震惊了。
一方面震惊的是,怎么肥四,她感觉就一会儿没看,怎么纸上的风景和之前就突然两个样子了?
另一方面却是……
文昭明画的竟然是两人成亲当天的场景。
游慕橦对那会儿其实都没有多少印象了,回想起来唯一能想起来的是,当时气氛并不是十分热烈,和别人家成亲是那种嗨起来的场景区别还是很大的。
最主要是游慕橦这不是那个时候还没有对文昭明产生什么特殊的感情,就觉得这个青年性子挺好的,作为合租舍友的话应该会合得来这样子。
不过此时此刻看着文昭明画里出现的场景,她似乎一瞬间就对那天又有了印象。
文昭明画的是游慕橦从轿子里出来的那一幕。
也不知道文昭明也是对游慕橦有滤镜还是怎么样,分明他也没用什么色彩,就是黑色墨水,画出来的也是黑白的场景,但整个画面里唯独游慕橦那一张脸,俨然有一种熠熠生辉的感觉。
轿子的帘子被人挑开,小姑娘一手扶着车厢,一手按着裙子,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即便是隔着头冠上垂下来的珠帘,仍旧是黑白分明。
大抵是作画人投注在其身上的感**彩,以至于在这个黑白的画面上,唯独轿子里的少女好像是拥有色彩的,其他人都是黑白布景。
——又,这个瞬间游慕橦倒有恍然大悟之前看不懂的那些黑条条是什么东西,原来是背景板里熙熙攘攘的围观人群。
这会儿被文昭明加了#亿点细节#,半张纸的场景已经非常明晰了。
游慕橦:“……”
游慕橦没忍住脸上有些发热,下意识开口嗔了一句:“怎么突然画起了这个?”
文昭明根据记忆将大框架画好了之后,在增补细节方面就相当写意了——具体来说,因为游慕橦的样子在他心中不必回忆就能想的起来,可以说是#成竹在胸#半点不慌。
至于其他人都是布景板随随便便加一点细节倒也不必太过用心免得喧宾夺主。
故而这个时候文昭明就不像刚才那种专心致志的状态了。
听到游慕橦娇嗔,他顺手将手头的笔放在一旁,在笔架上换了一根更小一些的,这才气定神闲的看向游慕橦,道:“既要作画,自然要作出印象深刻的场景。”
他目光里蕴含着不容错认的笑意,看着游慕橦说道:“娇娇当日掀开轿帘,抬眸看向我的那一眼,不如说是望进了我心里。”
游慕橦:“……”
游慕橦:“………”
游慕橦:“…………”
游慕橦瞠目结舌说不出话。
文昭明说完之后,耳朵一时也有些发热,连忙又垂下眼睛继续增加他的细节。
以及顺便一提,他前头那一句话其实化用的是前两日无意间看见的游慕橦正看的一个话本子里的话。
当然人原话不是这么说——话本子里遣词造句实际上更加轻佻一些——刚刚那会儿文昭明不知道怎么的,脑子一热,就化用了那么一下。
比起原句他毫无意义是内敛了许多,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不过听起来仍旧是很不合他平时的画风就是了。
游慕橦对自己看过的话本子当然是有印象的,她在最初的惊呆过去之后,很快就察觉到了这熟悉的既视感,然后就立刻回想起来人家原文。
她有些想笑。
但她并没有错过青年红着耳朵垂下眼睛的动作,想了想还是努力忍了一下,结果忍了一会儿,没能忍住,捂住嘴侧了一下身开始笑了起来。
原本还笑的矜持,但真的方才那个场面,从各个方面各个角度来说都真的很有意思,更重要的是,文昭明的反应真的是太可爱了!
于是游慕橦到底笑出了声,直接笑倒在了椅子上,清脆的笑声甚至飘出书房,惹得回廊下正在做针线活的几个侍女都禁不住向着这边张望了一下。
自从她开始抖肩膀就发现小姑娘在偷笑,原想着她笑一下就完事了结果万万没想到对方非但没停反而一发不可收拾的文昭明:“……”
#拿笔的手,微微颤抖#
……
两人作画很是轻松的打发了一早上的时间,不提文昭明作画内容在细节方面让游慕橦心中生出的触动。
就是过程中对方明明是主动说出来一句略为轻佻的话,她这个听的人还没怎么样,青年自己反而害羞的不行。
当时文昭明那个可爱的反应让游慕橦感觉自己可以笑一年。
咳。
画完之后两人欣赏了一回,就将其放在桌子上晾着。
游慕橦表示等墨迹干了之后要好好的收起来,留作纪念。
文昭明:“……”
文昭明嗦不粗话。
午间在家里吃了午饭,又在庭院里溜达着消了会儿食。溜达的时候瞅着天色仍旧是阴沉的,间或飘落几滴雨水,既不下大,也不算晴。
游慕橦也算是彻底死了心,索性活动一下就安心回去睡午觉了。
不想一觉睡醒来之后天竟然放晴了,太阳看着还挺温暖。
游慕橦被文昭明叫醒来,呆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那我们就能出门了?”
文昭明被她逗的一乐,点头道:“自然可以。”
只不过这会儿出发的话,可能等到了山谷就差不多要天黑了,只能先扎帐篷休息,明天再玩。
文昭明如此这般对游慕橦一说,游慕橦表示什么意见都没有。毕竟在外头休息也算是一种情调嘛,就像是以前经常有人为了看日出专门大晚上爬山的。
既然游慕橦都没有意见,那文昭明自然更不会有了。
于是两人稍微收拾了一下——索性昨天整理的东西今天也没放回去,再重新将马车拉出来放好就可以。
家里侍从侍女们七手八脚,不一会儿就将一切都准备齐全。
虽然是想过两人世界,但山谷遥远,地方也偏僻,考虑到那边吃饭之类的事情,两人讨论了一下,就侍从侍女各带了两个。
一行人准备好便出发了。
因为出了太阳,感觉倒也并不很冷,游慕橦穿的也暖和,在马车里坐了一会儿,等出城了之后,就索性和文昭明一块儿坐到了车辕上。
文昭明见她兴致颇高,让原本赶车的侍从去后面和其他人一起坐那辆马车,两人则在车辕上一左一右坐着。
虽说当年从京城过来金陵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乘着马车看风景的时候,这不是两地气候不一样,风景也不一样,再加上那会儿他们来的时候都开春了,和现在初冬时候的风景也是迥然不同。
当然主要是不是很冷,游慕橦才有心思出来欣赏一下外头的景色。
要是太冷的话,游慕橦肯定恨不能和自己的被子长相厮守,别说出来野营了,怕是连房门都不想跨出去一步。
——别说,在京城的时候在游家还好,家里有长辈她不能过于惫懒,直到和文昭明成了亲,那日子过得才叫一个爽。
咳。
要说金陵城里游慕橦唯一觉得不大好的地方,那就是空气有些过于潮湿了,家里的东西被褥衣服之类感觉过一段时间就得烤一烤烘一烘,不然潮乎乎的太不舒服了。
这么悠然自得的赶着路,一路平静无波的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天果然已经擦黑了。
以及山谷里果然温度很明显的比金陵城高了很多,大抵是因为四面都环山,将周围的寒流冷空气都挡住了。
遗憾的是这会儿天色太晚,游慕橦只能隐约看见周围都是山峦的影子,树影婆娑,再多就看不清了。
众人心里有所准备,即便天色昏暗也并没有很慌乱,文昭明先掏出来个夜明珠挂在马车顶,吩咐侍从去收集些干草枯枝堆起来将火点了,有了火光照耀之后,这才勘察了一下地形选定了扎帐篷的地方,和两个侍从一起将帐篷扎了起来。
他们扎帐篷期间,游慕橦就带着侍女将要用的东西从马车上往下搬。
游慕橦搬的时候侍女们以及文昭明倒是都有拦一下来着,不过游慕橦感觉自己做参与感更强,感觉会更有趣一点。
再加上她也不会搬多费力气的东西,也就走个程序罢了。
——唉,由此可见封建社会可真是太腐蚀人的意志了。
要知道游慕橦上辈子可是个给四楼没有电梯的宿舍里抗水都不带喘大气儿的真汉子,结果现如今连稍微有点儿重量的活都干不了了。
这话说起来就很得#凡学#的精髓了。
咳。
都是熟练工,几人扎帐篷也没费多长时间,主要是文昭明和游慕橦要住的帐篷比较大一点,费了些时间,众人先把这大帐篷扎好了,才在稍微远的地方扎了另外两顶小一些普通帐篷。
这边扎好了之后,两个侍女动作麻利的将里面垫子褥子都铺好了,全程游慕橦也就把自己和文昭明装衣服的包袱抱着放了进去——还跑了两趟。
等都弄完之后,天空中已经布满星辰。
文昭明带着游慕橦找到一处小泉眼,两人就在那边清洗了一下。
泉眼里冒出来的水有点儿温温的,并没有游慕橦想象中的冰冷,这让游慕橦禁不住在那里多玩了一会儿。
她在玩水的时候,文昭明就在一旁等着,见她停不下来,想了想,就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游慕橦来的路上坐在马车上全程点心坚果水果吃的没停,这会儿肚子还饱饱的,故而摇头说:“不饿,下午一直在吃,都没肚子了。”
文昭明:“……”
文昭明想了想,还真是。
而且因为游慕橦吃的时候就在他旁边坐着,时不时还不忘往他嘴巴里也喂一点,以至于文昭明基本上也吃的没停,这会儿肚子也饱饱的。
他静默了那么几秒钟,温和的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别玩了,已经很晚了,该休息了。”
游慕橦:“……”
游慕橦默默地转头将人盯了几秒钟,在心里偷偷念了一句老父亲,实际上却还是很听话的将脚丫慢吞吞的从水里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