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去的,对么?”车子驶远后,一棵大树的阴影中,刚刚的女鬼向旁边的人问道。
“如果只是我对他说一遍的话,以他叛逆的性格,去的可能性不大。你再加强一次,他去的可能性会在八成以上。”那人正是那修的父亲。
“以他的聪明,会不会觉得这太巧了?会不会弄巧成拙?”女鬼苍白着脸,看不出嘴唇在动,却发出阴冷的声音。
“就是这样,他才反而更会去。”那父轻笑,儿子的性格他太了解了,不过他低估了那修蠢蠢欲动的‘热血’,已经到‘溢出来’的程度了。
“可是他会照顾她么?我走了她一个女孩子家的。”女鬼黯然道。
“自有天定。”那父呵呵笑道。
而此刻那修满脑子都被窈窕的护士妹妹占据,一腔原始的情愫都责怪司机开车的水平了。
塔南路,995号,一个略旧却清幽的小院中,一个女子从噩梦中醒来,惊魂未定,大口喘息着坐了起来,头发湿透,苍白的脸颊不住的颤动。女子十分清秀,此刻的模样让人怜爱之极。
虽已经六点多一些了,但这座院子中还是十分灰暗。一棵四十余年的香椿树几乎遮住了整座院落的光线,白天的时候确实幽静异常,而这个时候,在安静中有一股压抑的阴森,尤其是刚做过噩梦之后。
女子伸手去开灯,按了几下没有反应,看看窗外似乎都没有灯光闪烁,难不成停电了。
平静片刻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像所有年轻人清晨做的第一件事一样,打开手机,看着上面那张熟悉的合影,让她眼中一阵的晶莹闪烁,长长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将泪水咽了回去,对着屏幕轻轻说道:“妈妈,我不会让自己再哭了,我要做你希望中的勇敢的子夜。”
手机屏幕一阵闪烁,那张合影中的母亲缓缓地将头低了下去,一阵阴森森的笑声从手机中传了出来。再次抬起头时,那张脸上爬满了蛆虫,本该红色的嘴唇,逐渐被乌黑所取代,一根根干枯的血管在脸上恣意蠕动;鼻翼和眼睛之间一块块黑色的斑浮动着,眼白也被黑色占领,眼睛睁得很夸张,似乎到了极限,眼眶咔的一声破裂开来……
“啊!”子夜惊叫一声,丢掉手机,这个场景这几天不断地出现着。
“妈妈,你到底想怎么样?”子夜带着哭腔虚弱的瘫在床上。
子夜回想到母亲去世的那天,那是朋友的生日,她在k歌房中,没有听到手机响声,也正是这样,错过了救助时间。母亲有心脏病,回来的时候,房门敞开着,一管速效救心丸顺着楼梯撒的到处都是,不远处,她收养的流浪黑猫安静的趴在那里。母亲死时的表情历历在目,整张脸都扭曲了,七窍都有血丝渗出。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明知道这两天你不舒服还玩的那么久,我更不该明知道你讨厌小动物,还收养了那只流浪猫。”子夜继续抽泣,将头埋进被子中。
一缕晨光从树叶缝隙中钻了进来,可惜那种光却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惨白,就像是死人的脸。
咔咔……房门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打开了。
子夜叫了一声:“是谁?”
回答她的是房门继续响着,开着,达到最大限度。
子夜穿着卡通拖鞋,犹豫了片刻,毅然向着外面走去,若母亲真的怨恨自己,那就跟着她走吧。
楼梯口的香案上,母亲的黑白照片安静的置放在相框中,下方盘子里放着她生前最爱吃的水果。子夜拿起四根檀香,恭恭敬敬的点燃,拜了几下,继续向外走去。
没有任何东西指引,但她似乎知道应该向杂货间走去。
那是一间破旧不堪的房子,母亲生前最爱在里面发呆,记得有一张太师椅,她常常坐着坐着,就是一下午。那是父亲送的,除此之外,母亲没有提到过父亲的任何事情。
香椿树几乎遮住了整座院子,一根根枝蔓像极了人类的手臂。子也曾提出要修剪一下的,可母亲说这树上住着神灵,就搁置下去了,以至于,现在一个人在的时候,往往觉得阴森恐怖。
小房子在墙角的位置,是整座院子距离外面最远的地方。门上面贴着红色的门神,就像是香案上大红蜡烛的颜色,因此也让子夜不安,尤其是破败的样子,随着风吹过,莎莎啦啦的响声,让人不自觉的畏惧。
伸出手,子夜闭着眼睛推开门。
吱吱……门开的声音让子夜的心一阵颤抖。
蛛网密布,一捧的灰尘从房顶掉下来,一个巨大的蜘蛛悬挂在她的面前。
向后退了几步,子夜捂住胸口没有叫出声音。屋子里什么也看不到,那个蜘蛛和它的蛛网应该是唯一的可见物。
她上前一步,想看清里面的太师椅,甚至是上面有母亲在坐着也没有关系。但是,很可惜,似乎是故意的,屋里面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她鼓起勇气,又向着前面走了一步再次到达门口。用手扫掉了蛛网,那只蜘蛛早不知道去向。
伸手向门后面抹去,忽然想到没有电,手机也在床边掉着。子夜叹了一口气,屋子也就十几个平方,这会儿也有几缕光线透了进来,加上这片刻的适应,她已经能看清一些了。
“啊!”子夜惊恐的看着前方太师椅上的一团乌黑,像是人类的脑袋,被披散着的头发包裹着。
突然,那团头发动了起来,一只冒着幽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下一刻冲她扑了过来。
子夜下意识的躲开,临到身边才看清,是自己养的那只流浪猫。只是现在她已经不爱它了,甚至有些厌恶,它怎么能坐在母亲最爱的太师椅上。
由于正对着门,太师椅完全看清楚了,那看起来都是有些年头的东西,朱漆都脱落了些。在它后面,是一垛木材,木材旁边……子夜的心再次提到嗓子边上,那是一个人!一个蜷缩着的人,穿着白色的睡衣,披散着头发,正一点点,一点点的将头扭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