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掏出来一包烟,点上。
屋子里只有那么星星点点的光亮,忽明忽暗的。
常青心里一凉,他怎么在?
最狼狈的时候就想一个人窝着,谁都不见,他不是坐火车去机场了吗?为什么没走?
她任性的想着,就不想见人,他为什么在,为什么不消失。
“你怎么没走?”问了出口。
语气特别不好。
王辰顿了几秒:“要休息就进去,不休息就去看书,不呆就出去。”他声音懒懒的。
常青拖着麻袋进了室内,王辰去了卫生间,谁都没有开灯,这人也是见了鬼,常青往陈建泽的椅子上一窝,她自然没有属于自己的桌子,平时她也不办公,往上面一瘫,卫生间有冲水的声音。
她拉着自己的羽绒服把头扣上。
“学校我今晚回不去了,在这里睡一宿。”
没办法,没地方待,去旅馆她害怕。
“睡呗。”懒懒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我证件忘记拿了,回来拿。”
然后发现没忍住,他就留下了,总不能大半夜的再去赶路吧,明天走也是一样的,倒是没想到,捡了个倒霉蛋。
“嗯。”常青鼻子哼了一声,明显不想多聊的样子。
一丁点想和人分享的心情都没有,给她点时间,能消化的。
王辰从来就不是那种好打听别人事情的人,回了房间,就着夜色又开始了他的工作,常青抽着纸巾擦着鼻涕,哭的并不美,她痛恨这样的自己,哭什么啊,有什么值得哭的,早就知道的结果不是嘛,料到了为什么还会觉得意外,狠狠拧着鼻子,然后把纸巾狠狠扔在地上,哭的自己更加郁闷了。
哭了五六分钟,已经没有眼泪了,只是情绪上难过,很难过。
里面有声响,是他再次抽烟的声音,常青哭的鼻子完全堵住了,也闻不到什么烟味了,自暴自弃地想着干脆熏死她算了。
“我说……”里面的人不屑地笑了一声,打断了常青的思绪。
“你不要和我讲话,我就想静静。”别理她。
“来劲了是吧。”王辰扔了鼠标,他惯有的动作,什么东西都能用来扔,扔的潇洒,从里面走出来,走到常青的眼前,上脚踹了一下,那麻袋就躺了下去,幸好口还被紧紧的扎牢着,不然保准躺一地的花生豆子。
“你干嘛。”常青瞪着哭出来血丝的眼睛。
你要干什么?打架吗?
“就这点破事就没完了,你是念书念出来优越感了还是搞出来成绩了?”
常青:“……”
你知道什么啊,你……
算了,她懒得说。
叫这人一打断,自己也伤心不下去了,早就知道的结果,早就料到了,她姥曾经对她讲过一句话,既然早就已经做过最坏的准备,还难过啥?接受吧,没被击垮就得接受,她接下来还是一样的想法,姑姑是她亲姑姑,姥姥是她亲姥姥。
明明是回来哭的,结果最后变成了看了一夜的书,早上顶着黑眼圈看着他出门,王辰可能睡的比较好,黑眼圈轻了不少,常青心里不平衡,凭什么啊?凭什么他就休息了几个小时,烟熏妆就没了,自己才熬了几个小时,就好像从煤堆爬出来的一样。
“我走了,这几天没人过来工作室,你愿意住就住,不住就锁好门。”
常青就连手都懒得挥,走吧走吧,潇洒去吧。
王辰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
“我有话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开口。
“不该说那就别说……”了还在嘴里,还没吐出去,就听见他又说了一句。
“有矫情的事情不如把自己专业搞搞好,人家比你优秀的还要比你努力,人家玩了命的熬夜丰富自己,你呢,熬了夜的哭鼻子,出息。”
轻飘飘的他走了,扔下一堆没有营养的话。
常青揉着胸口,她胸疼。
她想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于乳腺癌,那么罪魁凶手一定就是王辰,他气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熬夜哭鼻子了?老娘昨天看了一夜的书来丰富自己,你是眼瞎了?
常青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来验证她究竟可以多疯狂,疯狂的结果就是黑眼圈越来越重,赵琴琴不得不出声提醒她:“你最近熬的是不是有点厉害了,差不多就得了,小心没命享受。”
青都要成仙了,茶不思饭不想,每天就玩命的吸纳知识,这情况反常啊。
常青顶着黑眼圈,淡淡地一笑:“小意思,精神的很,我现在就可以出去跑一万米,信不信?”
赵琴琴:“……”
我信你中邪了。
“受什么刺激了?”
“没,走吧,去实验室,我有点热血沸腾了。”眯着眼睛,露出来一副馋的表情。
赵琴琴:“……”
她突然有点怕。
可不可以不去?
赵琴琴玩命,这个学期常青更是玩命,玩命不止,还经常去骚扰赵琴琴的爷爷,顶着一张厚脸皮时常电话骚扰,老爷子的脾气也是不太好,被常青给烦的,实在不爽就痛骂她一通,该会的东西通通都不会,还是念书的人,你们这书都是怎么念的?
常青舔舔嘴唇,把听筒拿远了一点,电话里的人压根就不像是马上九十岁的人,精力十足,骂完人以后,她又狗皮膏药似的贴了上来。
老爷子挂了电话,顺着气。
还真的就有给个杆就往上爬的。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羞没臊……”
琴琴的奶奶听了几秒以后,开口说:“那你就不要把杆递给她,她也就不往上爬了。”
上一次孙女带着同学来家里,他闲的非要考人家,早上八点多过来的愣是晚上十点多才放走,骂了一天人,骂的神清气爽,面色红润,摇着头,说是受不了那孩子的无知,其实不就是他那颗心活了,电话都打到学校追着去骂。
家里的孩子赵琴琴的天分不算是高,但却是唯一肯学的,常青的天分比常青更不如。
“你想教,你就说,没人笑话你,肯出山肯出手,那孩子高兴都来不及呢。”
祖上应该积过德的。
赵老爷子咬文嚼字的地提醒自己的妻子:“我才不是想教她,她那完全就是野路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什么东西都学的一个皮毛,我是担心她将来成庸医出去骗人,中医的精髓就都是被她这种不肯努力也没天分的人败光了。”
老爷子喷常青那是真喷,加了强劲消毒水一样的喷,你不聪明就算了,你竟然还不努力,拉出来完全就是可以登台的负面典型,没天分学什么学,不够努力学什么医。
琴琴奶奶一脸笑意,我讲不过你,这辈子也没讲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认输。
常青的电话卡现在完全的消费就是对赵老爷子,为什么说完全消费,因为她给她姥打电话的次数都不如给老爷子打的,她不打不行啊,追着她骂,说的对没有夸奖,说错了恨不得把她踩进地下,常青偶尔也是欲哭无泪。
琴琴周末回家吃饭,赵壮壮回来的有点晚。
“不是说要回来的晚点?”琴琴妈妈问。
“已经都解决了,就提早回来了。”
琴琴妈妈看着儿子打不起来精神的样子,关心问道:“不高兴了?”
“没。”赵壮壮不肯多说,坐下来吃了两口饭,对上妹妹面无表情的脸:“你看我干什么?”
家里可真是反了过来,见过当妹妹的气场和当妈的差不多的没?他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妈不是眼前的这个,他可能都要痛哭流涕的跪下了,冷冰冰地盯着他干嘛?
赵琴琴淡淡地动了动眼珠子:“没事,就想起来一个半身不遂的案例。”
赵壮壮:“……”
你看着我,想到什么半身不遂的案例,你哥我就长得和半身不遂分不开了?
内心很想骂妈,就是怕他妈把他扔出去。
“妈,我吃完了。”
“琴琴,你等一下。”琴琴妈妈叫住女儿,原本吃饭呢就不该聊其他的事情,可现在不聊,女儿马上就要回楼上去了,没机会再说。
赵琴琴停住脚。
“……你不该把她领到你爷爷身边去。”
琴琴的妈妈不是斥责女儿,只是赵琴琴还不能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她学那是因为她是姓赵的,常青去,算是什么?你为她搭建的台阶已经太多,超越了朋友之间固有的,该适合而止了。
“为什么不应该?”赵琴琴不咸不淡的看着母亲。
不应该就有不应该存在的理由,理由呢。
拿出来说服她。
琴琴妈妈很是伤脑筋的样子,看了丈夫一眼,在丈夫开口之前安抚了丈夫一眼,话要由她来说,她来沟通,缓缓开口;“机会是自己争来的,命运是公平的,你不该任意妄为去试图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琴琴勾了勾唇:“是因为怕她抢了属于我的。”
因为是她的爷爷,她得到任何的资源都是应该应分的,因为和常青没有一丝亲属的关系,所以常青不该得到她爷爷的指教。
“你在曲解妈妈的话。”
“妈,你觉得我的优秀是你和爸爸以及家里捧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