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安沉默半响开口:“当你姐夫面,瞎说什么呢。”
离婚?
过去总是提,因为陶御达的因素才坑了女儿这么多年,可陶御达马上就要死了,让青澄离婚这她完全不敢想。
“我声音这么小他也听不见,你得考虑考虑了,我姐夫走了以后你总得为青澄想想了吧,她拖到现在过的人不人鬼不鬼,连个孩子也没有……”
盛明安的声音有些低:“……要是陈暮能去看看大夫就好了,就要个小孩儿,这个家挺好的。”
盛明华完全傻掉了。
这是她姐亲口讲出来的,过去最恨陈暮的人是她,到处讲陈暮有问题的也是她,不是她讲,家里这些人哪里会清楚陈暮有这个问题,你都把人说的这不好,多一分钟都过不下去,现在机会来了,你竟然说什么?说要是他能去看病就好了,他是今天不看病的嘛,结婚到现在多少年了,再拖两年,估计青澄都没的生了。
从医院离开,去等公交车回家,突然就想起来了某时常青说过的话,那个时候盛明华正好提起来了陶青澄的婚姻,常青的声音非常平淡。
“……姨妈是不会叫我姐离婚的,除非我姐已经找到了更好的下家,不然的话,难的很。”
盛明华只觉得身上发冷。
眼下的情况似乎就被常青给料到了。
可做母亲的能盼望的不就是孩子的婚姻幸福吗?还有比这个更重要的?
……
常青要从连山县调走,弄的同事还都挺舍不得她的,全医院她最年轻最好相处,和谁都没有红过脸,更重要的是常青很上道,大家有七大姑八大姨的带过来找她看病她也没推过。
现在说人就要走了,怪舍不得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路子?”单位老大姐问。
自己那外甥可惜了,之前说的好好的,外甥也不愿意看,嫌弃常青年纪大,被她给喷了一通,年纪多少不算大?二十一二的小不小,可问题那样的毕业了嘛,所以才讲他剩下是有原因的,就仗着自己长得好点,工作好点就胡乱挑。
好不容易把外甥的工作给做通了,人家要调工作了。
常青说:“我要是有路子,就不是去沉江,而是该道去更好的地方了。”
这话也讲得通。
谁好好的去沉江那破地方,比连山县更不如,那边的医疗条件……想想就想摇头,还是算了吧。
老大姐安慰常青:“你年轻,年轻就是要拼,拼两年就出成绩了,好好加油吧,就是可惜了,我和我外甥都讲好了,还想着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也许就有这样的缘分呢。”
常青突然笑。
“笑什么。”老大姐看她。
这孩子,这又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什么呀。
常青一顿。
实在不好将自己的内心解析给人家听。
实在是有点张狂。
“没什么。”好声好气解释。
“来,为欢送小常大夫举杯,祝愿小常大夫高升,干一杯。”
这祝贺词说的不伦不类的,她高升什么呀,她低降才是真。
家里姥姥嘴上不说,饭都吞不进去了,好像是起了一圈的泡。
可她看见也只能当做没瞧见,没办法,不狠心,没有成绩。
感情和事业两头,总得让她占上一头吧,爱情不如意,那事业怎么着也得洋洋得意。
这顿饭总算是在两个小时以后结束掉了,常青回了自己的宿舍,她调走人不麻烦,就是屋子里的书麻烦,真的太多了,这些年买的加上以前的,杂七杂八的,打包了三天都没弄好,还有就是,连山县的宿舍有点小,书都不好摆,希望去了沉江能分配到一个大大的宿舍。
一本不要的书也没有,一点垃圾也不存在。
常青所有的东西打包,亲自上手打包,她怕别人会弄坏她的资料她的书。
搬家用了七天,才是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清理好了,不能带走的就是医院原本就给配的。
最后一天报道,去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颇为遗憾,他是觉得常青再留两三年可能就直接升起来了,针灸科那边一直和他要常青,他还没腾出来时间想这事呢,人就要走了,原本是打算现在小常年纪小,再来两年,直接弄到针灸科当主任去。
现在想什么都是白想了。
“援江是你自己申请的吗?”院长不解的问。
其实他没搞明白这个小大夫,人家是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
她呢,偏偏自己就奔着下坡路走了,你有关系,这才是水往高处去,可常青是自己去援江并不是代表任何医院,这……
“是我自己申请的,我听说那边看病挺有意思的,就想去见识见识,平时上班我也没什么机会出去度假,这就当做去旅游散心了,也挺好的。”
明明一件特悲剧的事情,到了她嘴里,还成了度假旅游了。
为了旅游,把自己人生都搭上。
“你这样的大夫我是第一次见,完全不为自己考虑啊,还是底气够硬。”
常青没回答院长,院长想要的答案只能是未解之谜了。
什么样的人有这样的底气?
那只能是家里不差钱,不差关系,就差经验的家才能做出来这样的安排。
想到之前那个改变了他们这里用盐成分的人,摇摇头,小姑娘年纪不大,想法挺多,未来也肯定差不了。
最后一天原本想让她回去休息,常青觉得回去干躺也没意思,该出诊还是出诊吧。
挂她号的病人听说她以后人不在了,连连叹气。
“大娘,你叹什么呀,我走了还有别的大夫呢。”
常青被大娘给逗笑了,舍不得她呀。
大娘犹豫着开口,还特意看看门口,确定没人才压低声音:“……那些大夫不好用,都是吃闲饭的。”
常青:“……”
第二天一大早三点多的火车,因为路途比较远,不买卧铺也不行,让她坐个三天两夜的,估计她下车能吓跑一个排的人。
常青卧在火车上很舒服,这个世界上极少有能让她感觉到不舒服的事情。
她随遇而安。
条件好就享受着一点,条件不好就不讲究点。
火车三天两夜到了专程站,赵琴琴在这里念书,事先和常青已经说好了要见上一面,她车抵达,那边琴琴早就等着了。
没敢走远,就火车站附近转悠着找了个差不多的地方,琴琴做东。
琴琴同学可不差钱,和常青的处境比较起来,那就是天上地下,人家读书还能拿钱,这点常青羡慕不来,科研这条路并不合适所有人,特别是她。
“我怎么觉得你脸上有贼光。”琴琴点菜,抽空的功夫看了一眼常青的脸。
常青伸出手摸摸脸。
这叫什么话。
“你可以理解成容光焕发。”她说。
琴琴瞥了一眼。
“你不想留在你家人的附近是真。”
常青尽量平复心态。
赵琴琴同学,你这样一针见血就不好了。
对着琴琴抬下巴:“你可以理解成,我对这个城市有莫大的向往,据说沉江五六月的景色美极了,遍地油菜花……”
“冬季的时候毛都没有一根。”琴琴冷冷开口。
“赵琴琴同学,你这样的口气,那我就没的谈了。”
琴琴收了菜谱,请服务生动作快些,她又嘱咐了两句,说自己朋友赶车,服务生点点头。
赵琴琴:“你不想问问王辰的事情?”
她以为常青看见自己,就会迫不及待的追问,可电话里她没有问。
那见面总是要问的,结果仍然没有。
那好,你不问,我来说。
常青一脸轻松:“他过的怎么样了。”
琴琴蹙眉。
有这样问话的?
好像我勉强你问的一样,一点不真诚。
勉强没幸福。
“就那样吧,你如果有机会一定要看看他家的户口本,那上面写的内容可有意思了。”
实际的情况呢,她实在是不好讲。
讲什么?
讲常青多么不走运,去年王辰家的户口本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自己父母一开始知道王辰,也是知道他家里的问题,现在王辰不一样了,你知道他是谁的外孙子?
著名装裱大师,北派系代表王世友的亲外孙。
前三个月以前,有一副20米长3米宽的巨型画作展出,为这幅画作装裱的正是王辰本人,据说那是装裱界的盛世,见证的也是王氏装裱几代人的心血结晶见证。
琴琴不想说,常青也不想追问。
“我就奇怪的是,他妈的一个家的成分说变就变了。”
这事是怎么样的也想不通,怎么样去想都不合理,目前赵琴琴还没办法去评价王辰这个家。
倒是那小范围火了一圈,明显她父母的心态起了变化,这种变化把赵琴琴给恶心的差点吐了,一开始她也不知道,是她妈讲的,说以前王辰家的情况复杂,父母信息写的有点乱,后来可能是搞错了又改正回来了。
她对王辰的为人没有任何意见,她喜欢崇拜那人,那种崇拜和喜欢却被父母败的一点不剩。
那是她最好朋友的前男友,难道她赵琴琴找不到男人了。
常青轻松道:“也许就是写错了呢。”
赵琴琴瞪眼睛。
“你家户口本写错一个试试看,你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她一脸的不高兴,可又不愿意提,这件事常青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不知道也好,反正王辰这家伙,嘴里也没一句实话,也是她妈说的,赵琴琴觉得简直就是荒谬,还是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