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嗖嗖凉风一阵阵地往衣服里灌,我抬头看去,浓浓的乌云盖住了天空,一颗星子都看不见。我还记得今天看天气预报,一整天的天气都很好,怎么会……
王哥在前面一步不停地向前走,我不知道他是在着急什么,但只能跟着他。
“什么东西?!”王哥叫了一声,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我奇怪地问他:“怎么了?”
王哥惊魂未定地看着我,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终于才到了一座房子前面。小院子墙头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风吹过去,下面暗红色的茎干露了出来,看上去像是一层层交叠在一起的蛇形生物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我还没看清楚更多的东西,王哥却话都不说一声,直接就推门进去了,我还在纠结进不进去的时候,一个老人就迎了上来。
“总算等到你了,来来来快进来。”老人家热情得很,我还没反应过来、甚至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就被老人家拉了进去,“饿了吧,饭菜马上准备好了,你爸妈也在这里,好久不见了,好不容易能聚上一次,一定要好好聊聊。”
父母也在……
我迈进主屋前抬头看了看他们,发展果然是我曾经熟悉的爸爸妈妈坐在饭桌旁边。他们坐在桌前,显得十分木讷,像呼吸都静止了一样一动不动,对我的到来不做表示,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施舍给我,只顾盯着桌子上的碗筷。
我在门口尴尬地站着,好不容易才开口喊了一句“爸妈”,可是他们仍然没有看我一眼。
时隔多年再见到家人不是应该很激动吗,但是父母的神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我心里有点受伤,愣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老人笑着打了个哈哈让我进去坐下了,然后开始对我嘘寒问暖,热络得不行。我本以为这个老人也和我一样是个客,但是最后却还是老人却去到屋内,忙了半天弄了一碗面过来,然后就其他的菜了。
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啊,在我的记忆里也没有他的印象,怎么说什么让我回来过生日却是他来操办?而且为什么明明是一个开着价位不低的车的人来接我的,为什么到了地方之后却这么寒酸?
这个情形实在是太奇怪了,我只好尝试着自己问清楚这事情。
“您是谁啊?能冒昧问一下您怎么称呼吗?”
老人并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他将端出来的面一碗一碗盛好了分给桌上的几个人,首先递给的却是我的那一份。
“这些年来你吃苦了,今天生日,你先吃一碗长寿面吧。这里也没什么多的东西能够给你的,这一碗面多多少少有点福气在里面,”老人慈祥地看着我,“吃完以后,苦尽甘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吗?
听到老人这样说,我就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看桌子旁边作者的父母。他们还是那样表情木然,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一言不发。我心里很难过,但是因为从小就没有受到过太多的宠爱,所以即便被忽视到了这种程度,我也只是感到有一点失落而已……真的只有一点。
“你们……”但是多多少少也应该说点什么吧,我看向他们,“这些年过得好吗?”有没有……稍微有一点想过我或者后悔过一点点?这些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宣之于口,只能默默吞了回去。
但是他们仍然没有说话。我觉得很是难堪,把脸转过去,就看到了王哥脸上惊恐万状的神情。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道。
王哥对上我的眼睛,像被什么灼伤了一样躲躲闪闪地移开了视线,然后又强忍着什么一样重新看向了我:“没,没什么。快吃吧,面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很不正常,所有人都是。
王哥的态度从一开始就有问题,到这个时候了一个名字都不敢和我说,而老人更是讳莫如深,根本没有告诉我什么东西,要怎么称呼也没有告诉我,哪怕随便编一两句话也不愿意。还有就是我的父母……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就在我心里踟蹰不定的时候,就见老人顺手拿了一个香炉出来,在桌上点了一根香,“但是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告诉你更多。孩子……过生日还是要吃一碗长寿面,吃了这碗面,你就回去吧……这里并不是什么久留的好地方。”
什么意思?我这不是刚来吗,为什么让我吃碗面就回去?
我转过头去看我的父母,他们正抓着筷子吃面,手指显得很僵硬一样,没有办法灵活地使用筷子,只是机械地抓着筷子把面卷上去然后送进自己嘴里,还没有看到他们咀嚼的动作,他们就已经吞咽下去了,然后继续吃第二口……
这是……爸妈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看了很久,然后又发现一件事,这么久了,他们好像一次眼睛都没有眨过……他们到底怎么了?
“师傅,时间差不多了吧。”正在这个时候,王哥突然对老人说道。他抬起手来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好像要掐着点做什么——这是在催老人离开?
不过更让我有些惊奇的地方是,王哥居然喊这个老人叫师傅。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晚上没吃饭,出门的时候还把便当打翻了,那个时候就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这个点了居然还真的有点饿。这碗面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不知不觉中我就一口气吃完了。
我吃完了之后,再抬起头来看我的爸妈的时候,发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把自己的那一份吃完了。正想说点什么,老人突然猛的站起身来。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王哥就如同惊弓之鸟一样问道:“师傅,怎么了?!”
老人摇了摇头:“不好了,我出去看看!”说着,他赶紧将一本书皮已经泛黄的本子塞给了我,还转头让王哥带着我赶紧离开。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我还还没来得急跟家人打招呼,王哥就急急忙忙地站起来催促着我赶紧走:“快一点!赶紧跟我走,要了就要出事了!什么都别问快跟我走!”
王哥神色比来的时候还要紧张,好像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但是这个时候了我的心里还是有疑虑的。我走了的话,我的父母怎么办?
他根本不知道我心里的顾虑,在我还没有问出来之前继续一把拉着我向屋外跑去,步伐越走越快,我甚至几乎就快跟不上他了。背后好像有什么洪水猛兽追着我们一样,我觉得我不能这么跑了,就伸出没被他拉着的另一只手去拍他,可是刚刚拍了他一下还没让他停下来,他就突然尖叫了一声,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样甩开了我的手直接跑开了。
……
当我走到村口时候,王哥已经开车走了。
当王哥走了之后,就留我一人在这里,突然寂静了下来,再想想王哥刚刚的神态和晚上的事情,让我越来越觉得害怕,还是决定先回家。
脑子里突然飘过一个场面,刚才王哥拉着我离开的时候,本来安安静静坐在桌子旁边的父母好像突然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那两双眼睛里面都是纯粹的黑色,看向我的时候,好像立刻就要流下黑色的眼泪……
……我必须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