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迟难受了大约两个时辰,发现不再撕心裂肺的疼了,心绪也渐渐平缓下来。
他从榻上起来,想着花颜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危险一定是过去了吧?不知她如今在哪里?经受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她有这撕心裂肺的痛苦。
“殿下,您半日没用膳了,多少用些吧!”小忠子推开门,探进身子,小心翼翼地说,“刚刚太后打发了周嬷嬷来见您,奴才没敢让周嬷嬷见您,怕她见了您更让太后担心,只说您正在忙,周嬷嬷说太后嘱咐您一定要仔细身子骨。”
云迟点头,其实没什么胃口,但还是道,“将饭菜摆来吧!”
小忠子应了一声是,想着殿下近几日都不回东苑了,大约是待在东苑总是想太子妃,彻夜难眠,倒不如书房,能小憩一时半刻,所以几乎吃住都在书房了。
他立即带着人将饭菜摆到了书房。
往日,安书离陪着云迟用膳,梅疏毓偶尔作陪,但今日二人都出了东宫,安排部署去了,所以,只云迟自己用膳,颇有些冷清。
以前,没有太子妃那些年,小忠子是陪着云迟冷清过来的,但是体会到了热闹,便受不了这冷清了。别说云迟受不了,就是小忠子也受不了。
用过饭菜后,天幕也黑了下来。
云影现身,“殿下,陆世子的书信,没像往日一般走花家暗线,走的是兵部的八百里加急,刚刚到。”
云迟转过头,伸手接过书信打开,陆之凌这封信十分简短,七日前,有**乱西南兵马大营,人数有上千人之众,被他察觉,已经镇压下,但还是造成了乱象,折损了一万兵马。
只说了一件事,除了这件事儿,再没说别的。
云迟看着信笺,走兵部八百里加急,需要通过层层驿站,虽只这一件事儿,但也是间接地告诉了他三个信息。
一是一直以来用的花家暗线已不可用;二是他自己的暗卫怕是另有所用调度不开,所以,不能派来京城送信;三是通过此事说明有人对军营动手了,敢动西南兵马大营,那么,是不是就敢动京城的京麓兵马大营?
“去将梅疏毓喊来。”云迟对小忠子吩咐。
小忠子应是,立即去了。
不多时,梅疏毓匆匆而来,见了云迟,立即见礼问,“太子表兄,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让我做?”
云迟点头,对他道,“从今日起,你只专心守好京麓兵马大营,不准让城外五十万京麓兵马出丝毫差错。”
梅疏毓一愣,“太子表兄,五十万京麓兵马不是亲自掌控在你的手中吗?”
云迟道,“只东宫的几名武将盯着每日操练,本宫不放心。”
梅疏毓立即道,“那我手中的内城兵马……”
“让小五全权统领。”云迟道,“本宫就在东宫,可控皇城,但外城三十里地外的京麓兵马大营,本宫只能交给你了。”话落,又道,“能堪一用的人紧缺,本宫即日会将程顾之调来京城。”
梅疏毓询问,“太子表兄,京麓兵马大营一直很是安稳,难道是要出什么事情?”
云迟将手中陆之凌的八百里加急递给他看。
梅疏毓看罢,顿时明白了,西南境地的百万兵马大营都出了这等事情,看来是有人要从军中乱起来。军队是顾国之本,自然不能乱,他顿时觉得肩头的责任重大,立即说,“太子表兄放心!我一定守好京麓兵马大营。”
云迟点头,将手谕递给他,“即刻去吧!”
梅疏毓拿了云迟手谕,出了书房。
梅疏毓出了东宫后,想着还是要跟赵清溪说一声,毕竟他出城去驻守京麓兵马,短时间内,自然寸步不能离开,不知要何时回来,连两日后赵宰辅出殡,他怕是都没法陪着她送一程了。
他来到赵府,门童一见是他,都不必通报,连忙请了他进去。
赵清溪自那日与梅疏毓定下许婚之事,因梅疏毓可以自此光明正大地帮衬她,着实比她一人顶着好了极多,再加之梅疏毓如今深得太子殿下重用,手握重权,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赵府旁支族亲本来懒懒散散不想再管赵清溪孤母寡女,如今有了梅疏毓,一个个的为了巴结他,帮衬之事都尽心了起来,也解了赵清溪大半压力。
赵清溪虽经此大难,清瘦了很多,但她素来坚韧,好歹没倒下。
这一日,听人禀告梅疏毓来了,她看了一眼天色,已彻底黑了,自从那日后,梅疏毓虽白日多数时候在赵府,但为了避嫌,太阳落山前他便会离开,今日还是第一次,这么晚了上门,她立即吩咐,“赶紧将毓二公子请到报堂厅。”
有人应是,立即去了。
赵清溪赶去了报堂厅,来到门口,梅疏毓也正好来到。
赵清溪见梅疏毓一身紧身劲装,做骑射打扮,她聪明地立即问,“是要出城?”
梅疏毓点头,将他要前往京麓兵马大营驻军之事说了,自然说短时间内不能回内城了,连赵宰辅出殡之事,他也不能跟着他送上一程了,特来告诉她一声。
赵清溪看着他问,“是京麓兵马大营出了事儿?”她猜测,否则京城正是用人紧缺,太子殿下怎么会将梅疏毓安排进京麓兵马大营?
梅疏毓摇头,“暂且未出事儿,太子表兄怕出事儿,怕我去盯着。”
赵清溪颔首,“京麓五十万兵马,内城五城兵马司和御林军禁卫军加起来不过二十万兵马,还是京麓兵马大营重要,是得有太子殿下信任的妥帖的人去盯着。”
梅疏毓笑道,“我还算是那个信任妥帖的人吧?”
赵清溪笑看了他一眼,上前一步,伸手帮他理了理衣袍,嘱咐道,“你自然是的,否则这么重要的事儿,太子殿下岂能交给你?你小心些。”
梅疏毓眨眨眼睛,“我将我的暗卫给你留些人,我们的事儿谁都知道了,我怕有人起坏心,拿了你,捏住我的软肋。”话落,补充,“就像是太子表兄一样,有人抓了表嫂,等于去了太子表兄半条命,这些日子他咬着牙挺着,我都不忍看他。”
赵清溪摇头,“爹虽然去了,但是赵府这么多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赵府有暗卫和护卫,爹没有子,只我一女,我自小就跟着他学着驭下,安危之事,你大可放心。”
梅疏毓抿唇,想着赵清溪是赵宰辅自小培养做太子妃皇后的,护卫自然有,内事儿外事儿都想必学了很多,这么个不用她操心的女人,温婉的大家闺秀,他总觉得哪怕到了这时候,他也配不上她,他那日不过是乘人之危罢了。
这心情着实有些不美妙。
赵清溪看着他神色,这般聪明的女人,最善于察言观色,她话音一转,笑着说,“你若是便于与我书信往来,就给我两个人吧!可以做传信之用。”
梅疏毓看着他,心下渐渐欢喜,但即便过了这么几日,还是觉得不够真实,又忍不住确认了一遍,“你……你这几日没后悔吧?”
赵清溪心下一叹,想着这般赤城纯碎的人,就算她以前没与他见过几面,从不曾喜欢他,但这几日,也足够让她喜欢上了,虽距离爱重有些远,但对她来说,目前喜欢就够了,以后随着天长日久,总能一日比一日深些。
她伸手拉过梅疏毓的手,他从未拉过男子的手,只觉得手掌厚实温暖,她有些许不自然的脸红说,“后悔什么?我是不会后悔的,难道你后悔了?”
“我才没有!”梅疏毓觉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耳根子快速地爬上红晕,他一时间手足无措,想反握住这只柔软无骨的小手,但又怕忍不住唐突佳人,他最终憋的脸通红,反驳了一句话后,再没说出什么话来。
赵清溪瞧着他,莫名地觉得心情好,放开他的手,“快去吧!既是正事儿,耽误不得。”
梅疏毓大脑轰轰轰一阵后,才呐呐地说,“那我给你留两个人。”
赵清溪笑着点头。
梅疏毓想他忒没用,人家姑娘都握了他的手了,偏偏他不敢握回去,但就这么走了,有些不甘心,心头鼓起勇气,对她憋红着脸问,“我……我想抱你一下再走。”
赵清溪看着他,本就红了脸,如今更红了,她撇开脸,过了一会儿,才点头。
梅疏毓立即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几年梦寐以求,真觉得像做梦,如今才感觉到了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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