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常青道:“不过不知道参加的有谁?”
“都是张氏的老朋友,好些您都认识。”
周清婉笑道。
“那好啊,到时我一定到。”
挂了电话,常青轻抚头发。
最近似乎疏于保养,若这么去,岂不让人笑话?
她上楼拿包,下来时正好跟才刚回来的罗父走了个对脸。
“去哪儿?”
瞧着常青身上的外出服,罗父问。
“去透透气,”常青脚下不停,“整天在这么点的地方带着,活人也得闷病了。”
罗父抿嘴。
她也知道会病?
她是忘了,他曾经足不出户了大半年。
常青越过他,往外去。
罗父盯着她背影,直到出门,他叫来帮佣。
“刚才是有人找太太?”
帮佣点头,“一个女人,听声音像是挺年轻。”
帮佣才刚过来大半年,对家里好些事都不大清楚。
罗父摆了摆手,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
帮佣瞄了眼,是寻常的豆浆油条。
“先生,您的身体不能吃油条。”
帮佣老老实实的道。
“偶尔一次,不要紧,”罗父放缓语调。
夫妻吵架,没必要涉及旁人。
帮佣点头,把东西盛装出来,又切了点黄瓜凉拌。
罗父换了衣服,洗完手,饭菜已经上桌。
罗父垂着眼,一个人吃完早饭,便去后园料理花草。
帮佣收拾完饭桌,没听到动静,便去后园。
果然看到罗父。
后园空间不小,罗父手拿花洒,背对她站着。
明明只是浇花,却叫人感觉着寂寞。
帮佣想了片刻,烧了壶水。
端着茶具过来。
“先生,花期要过了,不如趁着还有花开,好好欣赏一番。”
她把茶盘放好,笑道。
罗父闻言,有些意外的看她一眼,转而看后园景致。
不知不觉天就要冷了。
这园子虽然有保温设备,可以延长花期,可植物习性让它们依旧延续自然界规律。
夏日的满园繁花,就只剩星星点点的几朵。
他有些感慨。
这就像是他的人生。
得意时,被人追捧称颂。
落魄时,只有满园寂寥。
帮佣不知他因何感慨,只见他站着不动,便有些后悔。
是不是自己太莽撞了。
“先生。”
她小心翼翼的叫着。
罗父回过神来,笑了笑。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他声音温和,显然并未怪罪她的擅作主张。
帮佣松了口气,去厅里收拾。
罗父坐下来,有条不紊的泡茶。
茶香随着他的动作散逸开来。
他倒了一杯,轻轻抿。
茶汤微涩,渐而回甘。
却是好茶。
他下意识的想装起来,给老父送去。
可才起身,眼前就浮现出罗老怒急攻心,瞪着他倒下去的模样。
他哆嗦了下,茶汤撒出来,烫了指头。
他放下茶杯,擦干茶汤,轻轻叹气。
老实说,他到现在都有些搞不懂老父为何这么气他。
他是真的想过去照顾他。
儿媳毕竟要照顾两个小的,即便有特助在,也不可能事事都尽善尽美,多个人帮忙,不是很好嘛?
大半辈子都只跟男人打交道的罗父,一头雾水。
直到现在也不明白老父到底在气什么。
傍晚时,常青一脸舒心惬意的回来。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罗父,她立马沉下脸来。
“你就不能找点事做,每天就这么呆着,也不怕闲出毛病来。”
罗父头也不抬。
他现在早已习惯常青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发作。
左右只要不吭气,就会过去,他也懒得计较。
没能得到回应,常青很不满意。
她走到罗父跟前,竖着柳眉。
“我说话你没听见?”
她靠得很近,逼得罗父不得不抬头。
“你想说我说什么?”
罗父淡淡道:“就算我不做事,每月也有退休金,你呢,你有什么?”
“你是嫌弃我不赚钱?”
常青表情一厉。
“我那些钱被套在张氏,是谁害得?”
“是你的宝贝儿子。”
“要不是他,我现在可以买楼买地。”
“也不用跟个老鼠似的见天躲着大院里的那些人了。”
“你也别说别人,”罗父自觉这些日子已经够修身养性,可是还在片刻就被激怒了。
“儿子一早就跟你说过,别跟张氏搅在一起。”
“你听了吗?”
“要不是你,大院里的老伙计会跟我断交?”
说到这个,罗父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有这结果都是自找。”
“只可怜那些信任我的老伙计,他们半辈子的心血,都被你打了水漂。”
常青呵的冷笑,“这能怪谁?”
“我当初说得,可半点没食言。”
“得了好处到时候,我可没贪半点,都给他们了。”
“是他们贪心不足,不要分红,非要追加。”
“投资怎么会没风险?”
“现在赔了,却来跟我要钱。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罗父气的脸色发白。
“我懒得跟你争辩,你赶紧给我走。”
“你不想说,我还懒得说,”常青转着保养极好的腰肢,哼道:“这里是我的家,我爱在哪儿在哪儿,你管我。”
罗父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掉头去后园。
帮佣听到两人争吵,连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常青上楼,她才小心去后园。
罗父正坐在石凳上运气。
帮佣端了杯水过去,低声道:“先生,您消消气,你的血压可不能再升了。”
罗父一怔,看低垂着眼的帮佣。
“我知道了,”他低声道。
帮佣略躬了躬声,退回厨房。
罗父看着水杯,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他声音哽咽。
真是太可笑了。
他捧在手心里,一辈子珍视,将她看的比自己生命还重的人,到头来竟然连个帮佣都不如。
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