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率军在白沙关短暂休整后,便出关直奔光州境内最近的新县。
郑宗知道统领大人要去光州迎击金兵,硬是将手下最精锐的三千神刀卫尽数调拨到秦阳麾下。秦阳见白沙关城高墙厚,易守难攻,也就接受了郑宗的好意,带上三千神刀卫出征。
神刀卫副指挥使叫林希,也是秦阳昔日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才,郑宗不在,他便成为三千神刀卫的头儿。他做事稳妥,不及郑宗机灵,但武功过人,一向极崇拜秦阳,此时得已重新追随统领大人左右,极是兴奋。
随着探马不断回报,秦阳已大致了解到金兵的情况。此次入侵淮南的金兵共有十二万人马,清一色全是轻骑兵,元帅是完颜斜,副元帅是粘没喝,监军是固新。金兵自河南道与光州交界的淮滨城而入。其时光州的西路军主力正在副元帅魏兴的指挥下与何元庆的天庆军打得激烈,金兵轻易击溃了戍守光州边境的数千西路军,先后攻占定城、光山县,随后兵分三路,一路经由乐安向申州信阳进攻,另一路主力南下围攻光州最大最富裕的城池殷城,另一路则向着新县方向进军,剑指白沙关。其中第三路人数最少,不过两万五千人,由大将等恰都率领。要从光州进入黄州,必须经过麻城三关,但这三关易守难攻,加上黄州又不算富裕之地,这第三路金兵的威吓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与余化龙分析完情报后,秦阳下令全军进发,大军行军迅速,两个时辰已赶到新县县城郊外,却见县城内火光冲天,处处是哭喊声。百姓们见到有大军到来,无不惊呼逃命。
秦阳暗自吃惊,难道金兵竟已到了新县?
有秦家军兵士拦下一名百姓,带到秦阳面前问话。当得知眼前的少年将军是东巡御使、御林军统领秦阳时,这百姓才松了口气,将新县的情况一一说明。
原来新县城的县令见金兵势大,竟弃官不做,带齐家眷向着寿州方向逃跑。他一走,县城的兵士们群龙无首,有些人便趁乱做起杀人放火、**掳掠的勾当来,百姓们手无寸铁哪敢反抗,只能拖儿带女四散奔逃。
秦阳一听勃然大怒,马上下令全军将新县团团围困,神刀卫杀入新县,尽数擒杀所有参与烧杀掳掠的兵士。神刀卫出马,不伤一兵一卒便轻易将那数百作乱的兵士尽数擒获,押解到秦阳马前。
苏轼一直作为书记官跟随在秦阳左右,他一边记录神刀卫的战功,一边问:“统领大人,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秦阳看也不看,直接丢下一句:“全杀了,头悬城头示众!”
他身后的余化龙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问道:“统领大人,不需查问定罪?”
“非常时期行非常事,宁杀错不可放过。林希,动手!”
神刀卫副指挥使林希领命,片刻之间刀光如雪,人头落地。
望着满地滚动的人头,余化龙眯起眼睛,再次对自己这名统领大人有了新的认识。听闻这秦统领对于祸害百姓之徒从不手软,杀伐极为凶狠,果真如此。看来他确不是一味仁慈不切实际之辈。越与秦阳相处,余化龙便越觉得这统领大人实在有趣,有时你会觉得他做事鲁莽不顾后果,只凭一腔热血下决定,但有时又会发现,他心思之缜密、决事之果断、谋略之深远让人叹为观止。
到底什么的经历才能造就这么一个神奇的人?余化龙心里的好奇甚至慢慢压下了对秦阳的不服气。
随着首级摆满城头,那些想趁乱偷鸡摸狗的流氓地痞无不心胆俱裂,哪里敢再动歪心思。新县的****很快就平息下来。
秦阳下令救治受伤的百姓,又派出大批能言善道的兵士四处安抚百姓,散布秦阳发兵抗金、迁两州百姓入黄州的消息。
秦家军兵士们早已按着秦阳事先的吩咐,熟背苏轼写下的一份说辞,极力宣传金兵的凶残、黄州的富裕,又说明只要到了黄州,秦统领便保人人有饭食、有食穿、有屋住。经过棒子与萝卜的宣传攻势,新县里的穷苦百姓们固然乐意迁徙,连原来有些依恋故土的乡绅富商都动心了,他们在这次****里损失惨重,家业被毁者极多,加上秦阳的良好声誉,乡绅富商在派出代表与秦阳面谈后,很快就确定下迁徙的事宜。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百姓们欢呼声四起,高呼“秦统领万岁”,纷纷向着秦阳顶礼膜拜。
短短半日间,新县县城和附近乡村数千户共计万余名百姓带齐家什财物,拖儿带女,怀着背井离乡的忐忑、对新生活的向往,在两百维护秩序的秦家军兵士带领下,匆忙向着白沙关赶去。
秦阳早已作了安排,吩咐白沙关的郑宗做好准备,接应百姓入黄州后,交由欧阳修妥为安置。
百姓们出发后,秦阳一方面继续派出小股部队四处宣传,一方面带领大军继续深入光州,向着光山县赶去。申州有何元庆在抵敌,殷城有西路军主力在顽抗,他要趁这个机会,尽可能地救助光州的百姓。
光州各处的百姓很快就听说这个消息,纷纷举家向着新县的秦家军方向逃命。一路上见到百姓流离失所、悲伤惊惶的惨状,秦家军上下人等无不义愤填膺。秦阳反倒冷静下来,一边安抚民众兵士,一边加派探马打听消息。
天色将晚,秦家军在新县浒湾镇近郊扎下营寨,秦阳带着夕岚、余化龙及十余名亲卫四处巡营,慰问兵士和百姓。百姓们早已得到秦家军兵士分发衣食,此时又见秦阳亲自来慰问,无不感动落泪。
但百姓们的悲伤、茫然和不安情绪也开始慢慢感染那些新兵们,新兵们有了一些恐慌的兆头。
秦阳深知与凶悍的金兵大战在即,正是新入伍兵士最为不安的时段,巡营后立刻召集全军将士,安排神刀卫的精锐进行了一次军演。
秦阳亲自指挥这次军演,神刀卫一身银白色的轻甲,腰佩长刀,背负硬弩和勾镰短枪,连战马也披着白色软甲,人人肃然而立,军容鼎盛之极。巨大的篝火照辉下,三千名最精锐的兵士先后按着秦阳的号令变阵、展示武艺,声威震天,三万多新兵和九千名铁甲骑兵看得目不转睛,不断地欢呼喝彩。
这三千神刀卫本身是淮南王从武试里选拔出来的武术高手,又经过秦阳在广陵城里精心训练出来两个多月,不但擅长步战、马战和刀法,在团队合作、纪律意识、实战经验各方面都是秦家军里最一流的精锐,丝毫不逊于艾铁麾下的黑甲骠骑卫。这一黑一白六千御林军,在日后被称为“秦家精卫”,战斗力之强被史学家认为是古代冷兵器的极致,名气之大尤盛于后来崛起的蒙古骑兵。
待得军演结束,众兵士各自散去吃晚饭,依然在兴奋地讨论刚才神刀卫的精湛技艺,士气军心都明显有了改善。
见秦阳再次用巧计化解了新兵们的不安,余化龙也不得不暗暗佩服,又问道:“统领大人,这神刀卫的勾镰短枪从未使用,是否另有阵法未演示?”
夕岚一向不喜欢这傲慢的小白脸,忍不住插嘴道:“哼,军演又不是正式上阵,自然不会轻易把最厉害的实战阵法演示出来啦。”
余化龙反问道:“夕岚亲卫难道见过?”
夕岚搂住秦阳的手臂,不屑说道:“没见过,不过这神刀卫是我家阳阳亲手训练出来的,哪可能没什么撒手锏?”
余化龙翻了翻白眼。秦阳见两人抬杠,便咳了两声打断他们,解释说:“确是有个以勾镰短枪的特殊阵法,神刀卫原本是步战为主,我原本打算用来对付敌方的精锐骑兵,只是一直未有厉害的骑兵出现,便让他们转为马战,以长刀硬弩为主。”
夕岚得意洋洋地朝余化龙扮了个鬼脸,又故意问:“小白脸,听闻你最擅长卜卦,那我问你,你认为今晚阳阳会遇到好事还是坏事?”
余化龙自认卜卦之术天下无双,正要凝神合指卜算,秦阳摆摆手苦笑道:“不用算了,我已看到麻烦事找上门了。”
远处数十骑快马直冲向秦家军的营寨,骑士一身青甲,正是西路军的服饰,远远大叫:“西路军石元帅特使,有事求见秦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