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非虞睁开眼,首先映入模糊眼底的是灰色的天花板,有的地方因为常年受潮,一片斑浊,那墙角还挂着大大的蜘蛛网,摇摇欲坠。
左胳膊突然传来一丝痒痛,苏非虞才悠悠的转过头望去,顺着那扎针的手将视线抬了上去,是她。
她,叫王芳,是增城戒毒所的所长。
苏非虞看到旁边那人,心底一个微愣,恍惚的脑子一下机灵过来。
十六岁的时候,好心的继妹强硬的拉着她去了酒吧,为了救未婚夫,当场喝下一杯烈酒,便染上了毒瘾。
苏家更是残忍,对外宣传她是出国留学去了,其实是将送到了偏远的增城戒毒所。
只是,她不是死了吗,不是已经坠海了吗?现在她怎么到这里了?
冷清的目光紧了一瞬,如大海深邃的瞳眸已不清澈,带着凛凛的寒气射了出去。
王芳碰到她目光,手上的动作也僵住了,愣在当场。
痛感传来,苏非虞垂下眼睑,只见手臂上迅速的鼓起了个大包,周围一片青青紫紫。
所长王芳将沾着酒精的棉花棒砸到她脸上,对着苏非虞就吼道,“你脑子有问题,走针了还不知道按着!”
自己无所谓的将针管的液体继续注射完,使劲一拔针管,哐当一下扔到医药盒子里,夹在胳膊弯,扭着臀部出去了,关门的时候,转过头狠狠的挖了眼躺在床上的苏非虞,嫌恶的碎了一口,“我呸!”
苏非虞未回她,只是将消毒棒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掀开被子,光着脚踩在地面上,一步一步走到窗前,推开铁窗。
深秋的增城山上,早都寒风凛冽,遍地的落叶,被秋风刮得到处飞扬。
伸手接过一片叶子,喃了一句,“原来已经秋天了。”
她记得她已经死了。
她更记得在宁家邮轮上,被人从几十米高的邮轮上推下大海。
现在,增城山上,破旧的病房,简单的房间摆设,周围熟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现在,她正在增城的戒毒所戒毒。
脚底传来的丝丝凉意,让她清楚的感觉到,现在她重生了,她还活着,宛若一场梦。
外面两人的争执声音,打断了苏非虞的思绪。
“所长,苏丫头刚刚病发,要好好休息,再说苏家送她来只是戒毒的,你怎么能让苏丫头做这些粗活!”
“休息个屁,这是戒毒所,你以为是度假村。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所长,我一会就去扫,让苏丫头休息会。”
“你扫个屁,你还有你的事,别在这给我碍眼!走开!”
“你还站在那干嘛,”张婶的话未拦住王芳,王芳气冲冲的推开门,对着窗前的苏非虞就吼道,病房年久的铁门,碰磕到墙上,哐当一声,掉下来几块铁锈。
“没死就去干活!死赖在这,还让我伺候你啊!”
苏非虞冷冷的盯着她,不带半分感情如枯井如深渊毫无生机的眸框,深邃如冰,却让所长王芳心底沉了下,立刻劈头急声咒骂,“你那是什么眼神,没妈的孩子就是没教养。”
苏非虞浅笑,越过所长的肩头,叫了声她身后的张婶,才回王芳说道,“所长,这说哪里的话呢!非虞姓苏,首富苏家可是人人都听过的。不过,所长常年待在这增城山上,消息闭塞,没听过也是正常。再说,非虞倒是听见别人说过,所长你是个孤儿呢。”
王芳冷哼一声,走的时候用力的撞了下张婶,吼道,“哼,闪开!”
一旁的张婶愣了片刻,抬头惊讶的将苏非虞打量了一番,便看到她还没穿鞋子,脸色就沉下来,“苏丫头,这么冷的天,你病刚好,赶紧穿上鞋子。”
苏非虞微弯腰穿上鞋,抬头对张婶笑笑,“张婶,谢谢你。”
想起刚刚王芳给她注射什么,眉头蹙了蹙,问道,“张婶,我刚刚是不是毒瘾犯了?”
张婶叹了叹气,走过去也挨着她坐在病床上,“可不是呢,丫头,听张婶话,以后这毒再不能吸了。”
苏非虞嗯了嗯,在酒吧她被人下了毒,之后再没有吸过毒,可是后来,她却一直有着毒瘾。
清澈的眸子暗了暗,这戒毒所或者苏家宁家有人不想让她戒毒,看来她以后要小心了。
回过心神,便看到欲言又止的张婶,“张婶,你说吧。”
“苏丫头,昨天苏家没有来人,”张婶看了看她的神色还好,才说道,“苏丫头,你别担心,苏家肯定还没有得到消息呢。”
“知道了,谢谢张婶,”长长的睫毛卷了卷,苏非虞仍是垂着眼睑,“以后张婶也不用去问了。”
苏家,当然不会来,因为他们没想过让她回去,更没打算让她回去。
若是想她早早戒毒,就不会将她仍在偏远的增城戒毒所,若是想她早早的回去,就不会随随便便找了王芳这样的医生。
随即想起王芳,苏非虞笑了,转过头,问道,“张婶,山下的镇长是不是还总上山来。”
话落,张婶先是一阵尴尬,最后化成一声叹气,“苏丫头,这是大人的事,你可别再问了。”
听到张婶这样的回答,苏非虞心底明了,如果她没记错,镇长夫人可是一位母夜叉,要是让她知道镇长时不时上山,是为了找王芳,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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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针,这是我自己的经历。
大一还是大二体检的时候,护士给我抽血,不知道她在干嘛,然后就走针了,手臂起拳头大的一个包,然后我看着那个越来越大,就晕了……
护士啊,医生啊,同学啊,赶紧把我抬进去,又插氧气,又灌葡萄糖水……
后来,几乎半个胳膊都是青青紫紫,几十天才消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