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黑,流离像只黑色的玫瑰跳动在夜风里。黑衣将他们二人包裹得只露出一双如墨的瞳仁。
在楚王赏赐给李启四个侍卫的府邸前,几个被楚王派来监视的士兵手持着长戈,他们目光环视着四周,时不时打着长长的哈欠。
夜已是极深了,竹笼内的灯火有些昏暗。流离隔着几人老远她就是摸出袖口之中的镖,她打算悄无声息的将那几个士兵处理掉。
“流离..”
雪雁注意到流离的动作,她皱了皱眉。她的性格比流离要细腻的多,如若项一鸣和那把刀没什么关系,这几人死就死了。可如果是有关系,她就有些下不了手,这事楚王追究起来恐怕项一鸣吃不了什么好果子。
“姐姐..”
流离抽回手,不满的嘟囔着,远远的朝着那几人做了个割开脖子的动作。
“绕开他们吧.”
雪雁望着府邸前有些困意的士兵,她低声的朝流离说起,朝前转了个弯来到府邸的后墙,稍稍的一跳跃上墙头,腰微微的躬着。
府邸内一片漆黑,鹤形烛台上的烛火不规律的分布在满是鹅卵石堆砌而成的路上。
“在哪?”雪雁拧起秀眉,望着偌大府邸朝刚跃上墙头的流离问起。
“姐姐跟着我吧!这半月多来,影门已经是摸清了那小子的情况。”流离眨了眨眼,她单手扶着墙头轻声的跳了下去,如鬼魅般在前带路。
府邸内少些还未散值的侍卫提着竹笼往回的巡视着。流离在前方带路,机灵的避开所有的侍卫,用薄薄的短刀刃透过门的缝隙将其内的门板轻轻撬开。
项一鸣听到响动,他瞥了眼正被缓缓推开的房门。他习惯性的握紧放在身前的霸刀而后又松开,装作一副熟睡的样子。
流离在雪雁进屋时,她又将门关上,屋内一片的黑暗。
火折子的火焰泛着冷,雪雁拿着悄无声息的走到床头。她一眼就是看到项一鸣手中的霸刀。
银白色的光辉,刀柄处扭曲的龙头,在血槽之上有着相互扭曲缠绕的金色弦纹。
“隐染霸刀.”
雪雁身子一抖,她看着项一鸣握着的霸刀。她心中不禁有种哭泣的冲动,那是她父亲的刀。
“姐姐..”
流离透过冷冽的火光看见雪雁复杂的眼,她在雪雁俯下身摩挲刀身的时候,轻轻的念了句。
雪雁蹲了下去,蹲在床边。她将脸贴在冰冷的银白色的刀身之上,没有去应流离,一直这般的沉默着。
装着熟睡的项一鸣听到声音,见二人迟迟没有动手,他内心腾起股疑惑。
“姐姐,把他叫醒问问他是如何拿到这把刀的吧!”
流离边说边忽地拿出匕首架在项一鸣的脖子边上,嘴角泛起漠然,“如果没什么关系,我就杀了他。”
“流..”
雪雁注意到流离手中的动作,她刚想劝说流离将手中的匕首拿开。她的脖子就是触到一阵寒。
项一鸣手腕带动刀身抽动忽地架在雪雁脖子边上。雪雁抬起头,她看见项一鸣湛蓝的眸子平淡的看着她,脖子间有道被匕首划出的淡淡血痕。
流离心中讶然,从项一鸣的动作中明白了对方是在假睡。她看着架在雪雁脖子上的刀又急又怒,“混蛋,将刀放开,否则我杀了你.”
项一鸣转过头冷漠的扫了眼流离,他没有对流离说话,而是又转过头看着雪雁露出的那双眼。
半响,他眯了眯眼说道:“是你,徐州的那两个刺客.”
雪雁听到这话,她默而不语,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青年,完全没有去理会架在她脖子上的霸刀。
“你的名字叫什么?”
须臾,雪雁开了口的同时,她伸出只手示意流离将匕首放下。
“姐姐..”
声音中有着尖锐,流离握着匕首的手动了动又是稳定下来。当她看到雪雁的目光时,她低叹了句将手中的匕首从项一鸣脖子边移开。
“你最好不要伤了我姐姐,否则我会杀了你.”
流离呲着牙提醒,嗓音之中有着股男声。
要不是项一鸣听过一次,他定然是会被这突变的声音唬一跳。
看着流离抽开的手,项一鸣心头闪过一丝疑惑。他望着雪雁的眸子半响才开口:“项一鸣,我的真实名字.”
项一鸣..
雪雁在项一鸣说完,她低语了句。项一鸣看见在自己说完之后,对方的身子有些抖。雪雁的脖子摩擦在刀刃之上流出了少许的血。他在犹豫之中,将手中的刀微微错开,心头有着疑惑。
“你可是周国的人?”
颤音之中似乎夹杂丝期待,雪雁身子止不住的抖动,双眼直视项一鸣的湛蓝的双眼。
当周国二字落入项一鸣的耳中,他握着霸刀的手差点松开。
这世上知道他是周国的人,恐怕就只有赵无可和清雅了。项珂的儿子早在十几年前,赵无可就是对外宣称死在了战火之中。
由于没有多少人知道赵无可和项珂的关系,这宣称自然是没引起多少人的怀疑。
他看着雪雁的眼,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我是周国的,那个灭亡的周国。”
听到对方的回答,雪雁的双目之中有着泪滴打转,声音颤抖的念道了起来:“若风卷了雪,我随然迷失在浩浩莽野..”
“若帆缠上了风,我决然漂泊在茫茫浩海..”项一鸣习惯的低语了句,手剧烈的颤栗,霸刀“哐”的声落在地上。
“心没了方向,我会坠在世俗的尘埃内湮灭消逝..”
二人望着彼此,各自低语出声。这是他们母亲杨氏生前常念叨的话语,他们二人在这十几年中一直未曾忘记。
流离看着二人,她绷紧的心终于是一松,缓了口气将雪雁手中快要熄灭的火折子拿起去点燃烛台上的火。
二人在此刻都是揭下了黑色的面纱。流离似乎是自然熟,她靠在门上撇撇嘴,没有去打扰二人。
“你是谁?”
项一鸣疑惑的开口,湛蓝的眸子闪动着。他的内心抑制不住的去憧憬,他回到海峡这一面就有找寻他的那个姐姐的意图。
“项雪雁,父亲希望我做只不愿南飞的雁,在大雪中亦能飞翔。”
听到雪雁的这个回答,项一鸣久久的没有出声,他怔怔的看着对方,身子剧烈的抖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