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公埋着头抄写着布什上的人名,稀疏的眉宇上皱褶推挤着满是褐色斑纹的皮肤,于子文提着灯在他的面前站住,在他的背后跟着几位越国的大臣,为首的俩位是苏洵云和钱妄。
“你们来了,呵呵,老了,每一次的等待都是惧怕的。”昇公抬起了头看着于子文背后的几位大臣,他伸出手,“各位请坐吧,属于我们最后的博弈开始了。”
站着的苏洵云和钱妄几人看着坐着的昇公,他们微微讶然,想不到眼前这个老人居然已经返回了洛城。他们在昇公的注视下慢慢的敛起脸上的表情,慢慢的行礼,“我等见过昇公。”
“坐吧,这些客套的礼节直接省去就是。”昇公摆了摆手,把抄录好的名单搁在桌子上,用着略振奋的话,“越国的赵无可已经兵临江油了,这周边的士卒十之八九被调了去。近期,这朝政上的大部分士族也会将大部分精力放在江油那边,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苏洵云几人分列坐下,他们听着昇公的话点了点头。正如昇公所言,随着江油处战事的蔓延,越国大将赵无可亲自奔赴江油之时,这洛城周边的士卒十之八九被调了去,朝政上大部分的大臣都在关注着江油那边的战事。
如今就连一向谨慎多疑的越王也在逐渐减轻对朝政上党派之争的怀疑,将精力搁在越国的赵无可之上。
“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这洛城之事若是成了,那远在江油的十万大军就将成为无主之士。”昇公将抄录好的名单交到一侧的于子文手上,示意对方将名单分发到各位的大臣手中。
各位大臣接过被昇公抄录好了的名单,摊开细细的看了一眼,眼中的表情越来越怪异和讶然。
“这是三个组织安插在越国朝政中的大部分人员,你们几个将他们记住吧,他们会协助我们。”昇公的目光在几人的脸上依次扫过,手一哒一哒的敲着,“你们在这件事上无需太过于戒备他们,三个组织的人都会帮助我们。”
苏洵云和钱妄几人将信纸上的人员看完,压住心里的震惊,在这名单之中有好几人位高权重,他们想不到这越国的朝政居然有如此多的组织之人,在三个建立千年,历经朝代更替的组织面前,像越国这般的王朝还是不够看。
苏洵云手中的信纸放下,他看向正中的昇公,拧起眉宇,“赵将军领十万铁甲而亲赴江油,不知江油城中有多少士卒可用。”
“两万人,粮草充足。”昇公知道苏洵云话里的意思,无异是担忧江油那处无法拖住时间,“项将军在舒良先生和德德玛几位大将的辅佐下,守城半年不成问题。攻城者,谋虑相当之时必以十倍之兵方可攻城,各位无需担心。”
苏洵云几位沉默了下去,赵无可乃是出自战门第一期的学生,在兵戈谋虑之上超于常人,指挥军队的能力也是中州各个名将之中出类拔萃,面对着如此的敌手,那项一鸣在他们看来还是不够出色,纵使项一鸣参加过楚鲁战役和长平战役,可他面对着的是越国的第一名将,纵横各大战场的战者。
“各位是对项将军不自信吗?”昇公察觉到各位大臣的脸色,他干涩的笑了声,“各位,你们若是怕项将军拖不了多少时间。这洛城的朝廷,你们就尽管大展身手吧,尽快的解决我们的既定之事。”
“是。”
几位大臣点头,附声回应着。
“苏大人,南宫上大夫那儿如何了?”昇公扭头注视着苏洵云,缓缓地开口问起。
苏洵云闻言,他看向昇公,开口,“南宫上大夫对朝政上的纷乱有些焦灼,他似乎一直在压抑着手中的人去进一步参与朝政之乱。”
“呵呵,这老匹夫没有怀疑吗?明明压制着手中的人去参与,可朝政之上依然如此动乱。”昇公露出没有牙齿的牙床,他嘴角一拉,“据我年轻时对他的了解,他可不会在动乱之中安然的生活下去。”
“没有,参与的几位大臣有几位是他的人,对于手下的人不听劝说,南宫上大夫似乎有些无奈,感叹自己老了。”苏洵云摇了摇头,“这几人之中有两位是昇公的名单之人,想必这几人的行动多是出自这二位的煽动。”
“老了?呵呵,他居然感叹自己老了。”昇公摇了摇头。
“前些日子,越王在朝政之上说南宫上大夫老了,劝他不要再卷入朝政之争中。”苏洵云听到昇公略显感叹的话,他继续开口补充了起来。
“呵呵,是吗?越王是在怕吗?”昇公笑意更浓,二十四年前越国的内乱,那位被越王说是年老的南宫上大夫就是参与者之一,加入了夺权之争之中。
如今,这位曾经的叛乱者再次扶持自己的看重对象,加入现今的越国朝政内乱之中,高高在上的越王不知会作何感想,是看着自己的几位儿子在老臣的帮助下自相残杀,还是亲自动手斩杀曾经那位有功之臣。
“大王子李斯那儿呢?那个深居宫殿的大王子有什么行动吗?”昇公目光往后移,看向沉默着的钱妄,“钱大人,你的女婿可说了些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钱妄表情平淡,回应着昇公的问题,“大王子每日作画练字,对属下权臣的动作并不关注。”他边说边晃了晃头,“这偌大的大王子宫殿里可是容得下这份夺王的野心,只是在这战事骤起的局势下,大王子看起来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发起政变。”
“是吗?面对权臣的行动,他不回应,不是因为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发起政变,只是怕那高高在上的越王处置他而已。”昇公笑了笑,一点不作为而去作画练字的王子并不是对王权不垂涎,而只是害怕事败之后的责罚,有野心而不敢有所行动,大王子在性子之上倒是和那越王相似--谨慎多疑而又野心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