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难民在破晓时分涌入了城池之中,鲛珊一族的海语巫师在瑶光的暗示下,她掌控着海啸的大小,让大部分镇子中的居民有机会逃脱。
墨绿色的海浪卷翻了周遭的镇子,那些死守也不愿放弃家业的人同坍塌的建筑一样被卷入大海之中,游弋的鲛人会在最后一刻杀死他们,将这些人的尸体用海绳草捆绑串接在一起。
那被捆绑着的尸体被泡的发肿,在墨绿色的海浪中连接成一条白线,随着浪花一起翻滚。
这是鲛珊族送给洛城居民的一份厚礼,在凑满三千人后,这些尸体会沿着沆河被海水推压入洛城。
顺着沆河往南,捆绑串接的尸体流入洛城之中,沿着河道两侧的建筑多是茶楼酒肆、青楼赌馆之流。在三千发白的尸体随着水花滚入洛城之中,众人讶然失色。
这件事立即吸引了不少的居民前来围观,在河畔两侧挤满了人。
一时间,死人在水中呈现一条白线摆开;活人在河畔两侧呈两条黑线延伸下去。
越国的朝政趁着沆河的水还未蔓上来,他们组织了大批的劳工将河流之中泡了一夜的尸体打捞上来。
众人打捞上来的尸体堆成小山,在每一具尸体的脸庞上都用刀歪歪曲曲的刻着几个大字,是鲛珊部落对人族的宣战,他们要在此月十五登上大陆和越国的铁甲一决胜负,否则就要彻底的水淹洛城。
诚然,洛城距离港口有相当长远的距离,从素珊等港口走到洛城需要两三个时辰,也就是二十四里多的距离,上次洛城起水也不过只是海水灌入沆河逆流南上引起,并不是因为洪水已经泛滥至城墙之下。
一个海语巫师想要引起一场海啸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在中州的历史上还没有任何一个海语巫师做出了驱动海啸淹没城邦之举。
越国朝政之人难以想象为什么鲛人要揭开一场没有什么意义的战役,鲛人的突然之举让这些权臣、豪商十分的不解。
在九年前,越国星宿师陌禾在预言鲛人即将崛起的时候,无论是楚国还是越国都是再次尝试着和鲛人修补关系,虽然还是有不少的旅商抓捕鲛人,毕竟中州大陆上的五族对鲛人的油脂制造的长明灯极为喜爱,鲛人的鳞片不仅可制造成铁甲,还具有药效。在这样的基础上,即使是签订了不少协约,旅商还是会暗自抓捕鲛人,百姓有需求就意味着有钱财。
可相对于以前,鲛人的处境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至少不少的鲛人市场已经被拆掉,杀戮之事有所减少。
此时的朝政之上,一个披着银甲的士兵跑出了大殿,他将赶往沆河流入洛城所在的卡口,拉起粗网,预防大量的鲛人提前随着沆河流入洛城,在十五那日爬上河岸于城中作乱。
大殿之上跪拜着一位大臣,他手中拿着厚厚的登记册子,用笔勾画着。
“卫大臣,城中大概涌入多少的难民?”李子骞看着跪拜在地上,他开口问。
“大概七千人,沿海各小镇至少有五千余人死亡。”那位男子立刻回答,这源源不断涌入洛城的难民,只会让洛城之中原居民越来越恐慌,“加上前几日的一千多难民,如今整个王都恐怕有八千多难民了。”
海语巫师调动的海啸多是一蹴而就的灾难之事,可居然还有如此多人幸免,这不由让这位大臣有些唏嘘。
“大王,今晨有不上的粮店关门。”一位大臣走出,他眉宇上有焦虑,越国政法之中不允许粮商私自将粮食的价格调高,可不少粮商会将囤积的粮食在黑面上流通,“大王此事若是不制止,恐怕王都会死尸遍布啊。”
这又是水患之时,恐怕一家粮商行此举动,其他粮商会纷纷效仿。
“城中有八千多难民,城外海水若是迟迟不退,这些流离失所之人必然...”这位大臣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子骞沉默了会儿,又开口问起,“城中可有人出逃南边了?”
朝政之中再次陷入了沉默,不少权贵之人已经将自己的子嗣往南边周郡送去,主事的人留在洛城将遗留下来的财物一点点的运出去。
他们可不会在乎这些涌入城里的难民,在临走之时留下满仓库的粮食。
“传孤的命令吧,凡运送财物的车马不可离开洛城,守城之人严行搜查,一旦发现有运送财物、粮食者出城者,杀!”李子骞说完,他沉默了会儿,“告诉洛城之中那些有能力逃走的人,孤允许他们带两日之粮离开洛城,往南逃命。”
朝政上的群臣应声,他们皆是明白李子骞话里的意思,此举有疏散洛城百姓的打算,也严防洛城的百姓将所有的钱粮带走,最后留在洛城多是些无钱无粮的弱者,以及部分要将钱粮一点点运出去的富人。
“打开粮库赈济灾民吧。”李子骞冲着跪拜在地上的卫大臣开口,他神色有些黯淡。
“大王...”那位卫大臣脸上有难言之语,越国战事一年之多,国库中的粮草被消耗的十之八九,现今的粮食根本就没有多少。
“先用着吧。”李子骞知道这位大臣想要说些什么,他压抑心中的愤懑,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他握住了剑,脸上的怒气在无奈之中逝去,“何人愿往鲛珊部落?”
朝政之中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一人走了出来,那人生的尖耳圆脸,身材纤长,眼瞳呈现墨绿色。
“臣,汤无止愿往。”走出之人高声说道。
李子骞看了眼这位汤无止,知道他乃是鲛人和人族之子,传言其母年轻之时,泛舟于沆河之上却被南上寻乐的鲛人拉落于水中。其母背靠着岸口于鲛族男性发生了令人族不耻之事,这事一直被当作笑谈。
李子骞将手中写好的信函转交到身侧的内监手上,“你速速乘轻舟而去,孤想知道他们为何要犯吾国,是否有什么要求。”
汤无止拿着信函贴身放好,他立刻转身朝殿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