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富家女,金缕绣罗襦。红楼泛指富贵人家女子的住房,可是可笑的是,红楼又犹如青楼,常用来指代妓女所居。莫不是早就有人觉得,这闺房中袅袅娉娉的千金小姐,骨子里面其实和妓女,没有什么区别。
“殿下,您的茶。”一个黑发的小丫鬟半低着头,先是在门外小声通报一声,见朝凤点头了,才微弓着脊背,小心的走到朝凤的身边。
这丫头看起来有些眼生,所以卓雅没忍住,多看了几眼。见那丫头的打扮,也和自己的差别极大,上半身穿着藏青色的棉衣,下半身穿的是同样料子的裤子。俨然是一副大夏打扮,看来是娘娘的陪嫁丫鬟。
朝凤放下手中的绣到一半的绣帕,递给一边候着的卓雅,慵懒的接过茶盏,却在刚要张口饮用时,撇见了茶盖内侧画的凤凰,心里便猜到定是有事情发生了。心中想法虽多,可是朝凤表面上却还是没有半分的改变。
“这茶水很温润,可是雨前龙井?”朝凤不动声色的把玩这茶盖,茶盖上面的凤凰图案是用特殊的材料画的,在空气中放置了一会后,就消失不见了“现在已经快入冬了,天已经很凉了,早就不是收茶的时节了。”
说着,朝凤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招招手,把丫鬟叫道自己的身前“你叫什么名字?来陪我说说话吧,天凉了,人的心也跟着变凉了。我时常想要找个人说说话,却不知道应该找谁,满眼见到的。尽是金发碧眼的异族人。这样如墨的发,已经很少看见了。”
“奴婢叫子珈,以前是跟着万总管的。”子珈迟疑了一下,然后才略带迟疑的说道“既然是娘娘说的,奴婢自然是不该拒绝的。可是今日小四病的实在厉害,若是奴婢不回去看着。只怕会发生什么意外。”
“什么?”朝凤还没有开口,一边的卓雅就先失声叫了出来。她焦急的看看外面,果然,狼奴常呆的那个位子上,仍然没有一个人。
自己原先以为小四是被娘娘叫去办事情,才不在的。没想到却是生了病。卓雅咬咬嘴唇,匈奴女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是很强烈的。少了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羞涩感,多了几分若狂风般的热烈。
“小四他得的是什么病?严不严重?怎么回到了没有人看守,就会发生意外的情况呢?”卓雅一边抛出一连串的问题,一边拉着子珈不住的摇晃道“哎呀,你快说啊。请大夫去看了没有?到底是什么症状?请萨满做法了吗?”
卓雅的语速很快,几乎是连喘气的空隙都没有留下。就像竹筒倒豆子一下,呼啦啦的往外冒。在加上她说大夏话又并不是说的极好,听起来叫人觉得吃力的紧。子珈似是没有听懂。呆呆看着卓雅。
见子珈不回,卓雅的表情更加的发急,就好像生病的,不是狼奴小四,而是自己一样。子珈回答的越是拖拉,卓雅就越是胡思乱想,甚至都脑补出小四卧床不起,半只脚踏入棺材的形象了。
“好了,你也不要折腾她了。”朝凤摇摇头,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走到卓雅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小四这孩子,看起来听话,却是个极其倔强的孩子。平时都不允许别人靠近一下的,现在他病了,只怕更加防范的紧。再说了,他虽是我的仆从,可是到底也是一个下人啊,哪里请的起什么好大夫?你也别为难这丫头了,她不过是个粗使丫头,哪里会分辨什么病理?我看,你也不要瞎操心了,小四身体健壮,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朝凤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卓雅想的就更加多了。是啊,匈奴的大夫本来就不多,这些大夫中,更是是用巫术做法的萨满为主。这样的治疗,小四真的会适应吗?
卓雅咬咬嘴唇,不住的点着头,示意朝凤自己听见了。可是眼睛却是不住的望着狼奴之前呆着的那个位子。的确啊,小四是一个坚强倔强的人,若只是一点点小病,他又怎么会不来?又哪里会有什么,非要看着的道理?
想到这里,卓雅就觉得自己的心里被千万只小虫爬着一般,煎熬的不行。人虽然还在朝凤的身边伺候,可是心却早就飞到狼奴身边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是你真的想要见小四,就去吧。清露和你姐姐都在,我这里也不缺人手。再说了,我今天也不想出去,就叫小翠陪我在这里说说话就是了。”见卓雅这般焦急,朝凤也不为难她,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就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卓雅抬抬脚,刚想要离开,却由像想起什么似的,怯生生的瞄了卓玛一眼,见卓玛点了头,这才急匆匆的向朝凤行了个礼,就跑掉了。
“我这个妹妹,就是太心急了,还请娘娘不要见怪。”说着,卓玛走到刚刚卓雅站的地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像朝凤行了个万福礼,道歉道。
和卓雅不同,卓玛到了夏宫后,一切说话做事都是按照大夏的标准做的。甚至就连和其他人聊天时用的语言,也从匈奴语变成了汉语。更不要说是动作礼仪了。现在若是不要计较她的长相,那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大夏姑娘。
“好了,好了。她本性纯良,不爱矫揉造作本就是好事情。再说了,若是她真的能和小四在一起,那不也是件好事情吗?小四一直跟在我身边,我早就把他看做自己的亲生弟弟了。到时候,若是两人真的能成,那我亲自给他们指婚。”
朝凤掩着嘴角轻轻地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想要扶起卓玛,可是无奈,身上穿的衣服实在宽大。一不小心衣袖便碰到了桌上的茶盏‘碰’的一声,茶盏被宽大的衣袖带倒,茶水洒了朝凤一身。
“娘娘,您没事吧。”卓玛急匆匆的冲怀中掏出手绢,想要帮朝凤擦拭干净,却突然感到后颈一疼,眼前一黑,便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事情了。
看着卓玛瘫软的身影,朝凤轻轻地笑了笑,微微地抬起头,调侃的看着子珈“堂主的身手很利索嘛,不过你打完人倒是爽快了,可是这善后的事情却是要我来处理的,你说我该如何惩罚你呢。”
“呵呵,殿下聪明过人,自然是有办法的。”子珈踢了踢卓玛的身子,然后看着朝凤吐了吐舌头。此时的她,目若繁星,哪里还有刚刚的木讷与胆怯?
子珈挺起腰肢,尽然是比朝凤还要再高一个头的。她拉开凳子,也不等朝凤吩咐,就大大咧咧的坐到朝凤身边。甚至还大胆的给自己到了杯茶,慢慢的的喝着。
清露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如此的放肆。若是说亲近,那和殿下最亲近的就该是小翠了。听闻小翠是和殿下一起长大的,又是桂嬷嬷亲手调教.的,殿下平时是极其的信任她的。可是即使是小翠,也绝对不敢这样做。
想着,清露偷偷的瞄了一眼朝凤,可是出乎意料的,朝凤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悦。甚至还怕子珈光喝水不够,还顺手把一边的糕点推到了子珈的面前。子珈倒也不客气,直接就拿过吃了。
“唔,这糕点的味道真好,是什么做的?”吃了大约三四块糕点,子珈才住了口。子珈满足的叹息了一声,用手背抹去脸上碎屑,又吞了一大口茶,才终于像活过来似得。
见子珈这样,朝凤无奈的摇摇头,把怀中的绣帕递了过去“在你的眼睛里,有什么是不好吃的?只怕只要能咽下去,在你眼里都是珍馐美味吧?你也没有挨过饿啊,怎么就活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呢?”
“不饿和想吃有关系吗?再说了,食物可不止只是为了维持生命存在的,它可有更加高尚的理由。再说了,若是不吃掉,岂不是浪费?岂不是又要浪费许多的银钱?”说着子珈的眉头难得的皱了皱,浪费金钱就是浪费生命,可是最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子珈摇摇头,似想要把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掉一般,她从怀中掏出几封信,扔到朝凤面前“喏,这是他送来的情报。”
信封是用淡褐色的牛皮纸装的,包装的很仔细,甚至还用蜡小心的封好了口。上面只是用毛笔写了‘亲启’两个字,上面既没有写收信人的名字,也没有写是谁寄的。那字极其的苍劲,似是出于一个男子之手。这样的狂放的字,到不似出自甄谨那个刻板人的手中。
“你怎么看?”朝凤隔着信封,仔细的摸了摸手中的信,却并不急着拆开信来。而是捏在手中把玩了一会,便把信封扔到了桌上。
“不可全信,但也不能全部不信。”歇息了一会,子珈又伸手从盘子中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口中,含糊的回答道。她的口齿虽不如何的清晰,可是眼眸中的光彩却是极其明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