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寝里面,迎面而见就是一张木桌,木桌上面摆放着一块牌位,写着元熙皇后独孤依,摆设的木桌床椅除了略有破旧外相当整洁。
内寝里床右侧边摆放的衣架上还挂着皇后的朝服。
高公公递给帝羽两个人各三柱香,两人上完香后,双膝跪在蒲团上,双手合拢,磕了三个响头。
帝羽站起身,连城瑾却还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上,一颗颗晶莹的泪水掉落。
连城皇叹了口气,挥袖离去,高公公临走时将宫门轻轻合上。
帝羽心中亦觉得悲痛,但不会去劝连城瑾,连城瑾心中伤怀,释放出来也好。
“母后~~”连城瑾哑声低喊,却再也没有人会回应他。
至昨日开始,帝羽每天戌时就到御书房等候,连城皇时常与她坐在御花园园子里,一边赏花,一边说着连城瑾。
连城皇表面严肃,其实非常平易近人,有时候会和她说几句笑话。
亭子里传出阵阵朗笑声,御花园一行人悄声而至。
“圣上。”声音乍一听似黄莺出谷,娇中带柔,柔中带媚。
她朝声音处看去。
十几个人朝御花园缓缓走来,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身着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朵牡丹花,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后面跟着两位嬷嬷,十个宫女。
王贵妃伤心了十几天后,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
连城皇回头见是王贵妃,逐渐收敛开心地笑颜,柔声招手让王贵妃过来。
“蓁儿今日回娘家可好?”
王贵妃拿过身后跟随老嬷嬷手上的一叠衣裳,缅怀着:“这是逸儿小时候最喜欢的衣裳,我将它带回来放在宫里。”
连城皇伸手抚摸了着那衣裳:“嗯。”
他们夫妇两浓情意深,缅怀爱儿,帝羽不好呆下去,便起身请旨离开。
“高公公,送东方小姐。”
王贵妃出声制止:“蓁儿还没有到行宫去看太子,不如让蓁儿送东方小姐回去吧。”
连城皇眼神闪烁,立马又掩了下去,批准。
月色明亮,月光的清辉点缀下,帝羽显得格外清冷,戴着面具显得更加神秘。
王贵妃自御花园一出,一路上都在打量着帝羽,徐徐开口。
“上次本宫遣了两个小宫女去请东方小姐,东方小姐好像没有给本宫面子。”
“帝羽并非越州人。”
“踏入这越州便要守越州的规矩。”
帝羽止住脚步,回头对视王贵妃,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透出一丝冷笑。
“王贵妃似乎没有守过这越州的规矩。”
谋害皇后,诛杀太子,这种行径令人不齿,可笑的是王贵妃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本宫就是越州的规矩。”王贵妃傲气凌然,莫说一个小小的东方家小姐犹如草芥,即使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她王蓁想拉就能拉下来。
“贵妃现在不是怕了吗?”帝羽眼神通透,话语间满满的自信。
好一个玲珑心的少女,不容小觑,王贵妃心思飞转,唇边渐渐凝起媚笑。
“你知道吗?你本来回不到太子行宫。”
“帝羽倒是想知道贵妃为何改变主意。”经过几日和连城皇的相处,帝羽可以感觉到,连城皇很爱连城瑾,但是不知道怎么表达,今晚一见王贵妃,便可以感受到王贵妃对连城皇的爱绝无虚假。
那么王贵妃谋害皇后太子一事,连城皇为何不恼?王贵妃在越州的权利滔天,虽说逸皇子病逝,王贵妃伤心不理世事也能说得过去,但连城瑾这段时日不断的稳固自己的地位,竟然格外顺利,王贵妃的人也从来没有插手过,就好像是铺好的一条大道,等着连城瑾不费吹之力从上面走过一样。
她理不清!
“一个蠢人,是看不到第二天的明媚太阳,而你并不蠢。”
“你不怕我将来会威胁你。”
王贵妃呲开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端倪着手上染了寇丹的指甲。
“如果连城瑾有你一半的通透,事情可就简单多了。”
“他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将来一定是位明君。”
她相信连城瑾一定会是九州中称霸的王,有连城皇和王贵妃为他铺路,一切就变得简单多了。
王贵妃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体弱多病已经早逝的儿子:“我儿若还在,也会是位明君。”
“相信皇子一定会宽慰。”帝羽由衷说道,对于王贵妃和连城皇她还有很多疑惑,只要弄清楚了,她就可以离开。
王贵妃目光悠远:“去吧,太子在等你。”
帝羽转身,远处美化树下站着一道蓝色身影,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美好而静谧。
和王贵妃告退后,帝羽行至连城瑾前,连城瑾透过她,两眼射出利剑似的光死死盯着王贵妃,双拳紧握。
她伸出玉手,覆在连城瑾的双眼上:“莫要伤了眼睛。”
仇恨就像一条充满黑色瘴气的毒蛇,会令人迷失方向,会焚化自己,也会伤害周边人。
待王贵妃身影渐去,帝羽才将手放下:“无欢,抛开仇恨,你会发现一些美好的事情。”比如连城皇对他的爱,王贵妃突然的示弱,还有皇后的死因,种种都有疑惑,去寻找答案比盲目的仇恨更好。
“以前是母后,现在是你。”连城瑾话语简短,但藏着浓浓的感情,他生命中的美好除了母后就只有帝羽了。
“还有很多很多。”
“我看不见。”连城瑾直言不讳,眼里的苍凉更是蔓延张开。
帝羽微叹了一口气,相望无语。
第二日晚风微凉,重兵把守,越州灵宫要比云州灵宫大上一倍,里面的灵泉涌现强盛,雪白的墙壁,纹着金龙的柱子,庄严着重。
此时的帝羽站在灵泉前,仿佛一只蝼蚁渺小。
连城皇指着两根圆形大柱所衔接的蓝色灵球,面色凝重:“那是太子的命球,太子死,它陨落。”
“所以你这四年来知道太子还活着?”难怪没有人寻找连城瑾的下落。
“没有他,还有别人可以当越州的皇,越州需要的是一位明君,不是连城家的血脉。”如果连城瑾没有能力回来越州,就证明他没有资格坐上皇位。
“假如连城逸没有早逝,他会是下一任的皇吗?”她直言。
“不会,逸儿身子弱,灵力不高。”连城皇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