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清晨第一缕曙光落入窗棂之时,冷夜心睁开了眼。
昨夜实在太过疲倦,她难得的沉沉睡了一夜。她刚醒来,李婆婆便打了温水来替她梳洗,冷夜心退却不过,勉强撑着起身下了床。
“姑娘快躺着,我伺候你就是。”李婆婆笑着拧干了帕子。
冷夜心忙接过来,轻轻一笑道:“婆婆每日照料我已经很疲惫,大可不必在做这些。”她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李婆婆手中的帕子。
李婆婆拗不过,又给她倒了漱口水,一会又端了简单可口的早餐,面上尽是喜气。
冷夜心吃早餐时,李婆婆就一直站在一边仔细的端详她,越看是越满意,忍不住笑出了声。冷夜心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她放下了碗筷,疑惑道:“婆婆可是有什么喜事?”
李婆婆笑意更浓,点头道:“何止是我的喜事,更是我家的喜事,还是姑娘你的喜事呢。”
和她有关?
冷夜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见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打扮的格外妖艳的妇人,那夸张的妆容,头上的红花,还有那一甩便散发着廉价而浓郁的香味的手帕,冷夜心不用问也能知道她的身份。
媒婆!
这媒婆一进屋便冲着冷夜心仔细看了起来,眉眼上翘,满眼惊艳:“啧啧,咱们宁山村还从未出现过如此标志的姑娘呢,早听说李婆婆家来了位仙女,一直想着来瞧瞧,今儿个才有这个福分哟。”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冷夜心身边对着她上下打量,然后偷偷冲着李婆婆竖了个大拇指。
冷夜心眉头缓缓蹙起,看向李婆婆,缓声道:“婆婆有客人,那我便不打扰了。”说完,她起身就要走,那媒婆连忙拦住了她,笑着道:“姑娘这么急着去哪啊?我还有问题要问姑娘呢,您答了我才能交差不是?”
“问题?”冷夜心眉头蹙的更紧,清冷的眸子里已经有了抵触的情绪。
聪明如她,已经想到了许多!
李婆婆也走了上来,轻轻拉着冷夜心的手,笑着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想知道姑娘是哪年哪月生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冷夜心没有回答,看了李婆婆一眼,又看看媒婆,颇为不耐道:“婆婆若是没有别的事,我还想出去走走。”
李婆婆面色微变,看了媒婆一眼,那媒婆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笑着握住冷夜心的另一只手,亲昵道:“姑娘家害羞也是常有的事,李婆婆你可不能急啊——”
冷夜心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转身就往外走。
那媒婆还未受过这般冷遇,不觉面色有些难看,她忙又拦住了冷夜心,笑嘻嘻道:“姑娘害羞了不是?其实这也没什么可害羞的,哪家的大姑娘出嫁前不是这样子?这都是老程序了,其实最重要的不是这些,重要的是对方人才如何,可否托付终生,姑娘说对不?”
冷夜心已然十分不耐,她蹙着眉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媒婆堆着笑脸道:“姑娘这性子我喜欢,够直接,够爽快。这么跟姑娘说吧,这槐哥儿在咱们宁山村可是一等一的好男儿,要样貌有样貌,要本事有本事,能打猎能劈柴,还能种庄稼,家境虽不富裕,但在咱们宁山村也算是不错了,最重要的是人好对不对啊?姑娘您可以去问问,我刘媒婆从不撒谎,我手中成就的好姻缘没一千也有八百,这十里八乡的,哪家结亲不找我刘媒婆说媒,我这个人啊,就是实诚——”
“我说好,那自然是错不了,姑娘若是不信,大可出去问问。这槐哥儿和我刘媒婆的人品,都是真真的,论谁也要说一个好。”刘媒婆这张嘴能言善道,表情也着实丰富,让冷夜心听的莫名来了火气。
她这是在给自己和槐哥儿说媒?
这事,可没人和她商量过。
抬眸看了李婆婆一眼,她正附和着刘媒婆笑的开怀,那模样,好似认准了冷夜心一定会应下这门亲事一样。冷夜心对李婆婆的好感,在这一刻,几乎降到了零。
难不成因为他们救了自己,自己就非得要嫁给她儿子以身相许不成?这世间,还没有如此霸道的事。
那刘媒婆还在说着,冷夜心却是不愿听了,她呼出一口气,懒懒道:“槐哥儿好不好,与我没关系。你若是说亲,便去给他未来的媳妇说,与我说,起不了半分作用。”
说着,她不理会刘媒婆僵硬的笑脸,看向李婆婆道:“这两日多亏李婆婆照顾了,我一会便走,叨扰了这么久,他日一定登门道谢。”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再不给刘媒婆和李婆婆说话的机会。
刘媒婆脸色不大好看,看着冷夜心的眼神也不大友善了。李婆婆则是尴尬的愣了一会,拉着刘媒婆走到了一边。
“李婆婆这事可怎么整,这姑娘太倔,我看她那样,根本就没看上槐哥儿啊。”刘媒婆皱着眉不满的说着。
李婆婆无奈的摇摇头道:“那能怎么办,槐哥儿对她是神魂颠倒,茶饭不思。槐哥儿父亲去的早,我这个做娘的,怎么能不满足他的心愿呢?”
说到最后,李婆婆叹了口气,显得很是无奈和不安。
刘媒婆则是眨眨眼,笑着道:“李婆婆当真想要这姑娘做媳妇?”
“那是自然,我家槐哥儿喜欢的,我这个做娘的自然也喜欢。”李婆婆认真的点头,然后希冀的看着刘媒婆,她这么一说必然是有了办法。
果然,刘媒婆笑了笑,神秘兮兮道:“这还不简单,法子多的是。”
李婆婆不解的看着她,二人便开始商议起来。
这时候,冷夜心走到了院子中,太阳直射着她的眼,她不适应的眯了眯眸子。视线再次变的清明时,她看到了一脸腼腆正出神的看着自己的槐哥儿。
他背上还背着一只獐子,一手提着弓箭,一手抓着两只野兔。
和冷夜心的目光对视,他腼腆笑笑,走了上来道:“姑娘,你起来了?瞧瞧这是我给你打的野味,一会我就给你炖了,你绝对爱吃。”
冷夜心心中憋着一股火,没有理会槐哥儿的好意,只淡淡道:“不必了,你留着自己吃吧,这些东西,我不喜欢。”
说完,她背过身就往屋里走,不愿和槐哥儿多说一句话。
槐哥儿失望的看着她的背影,最后还是走到一旁开始剥洗野味,准备给冷夜心做些好吃的补补身子。今日姑娘的脸色不大好看,吃了这些野味正好。
回到屋子,刘媒婆和李婆婆立刻停止了嘀咕。
“姑娘回来了?快歇息吧。”刘媒婆笑了笑,和李婆婆一道走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房门。冷夜心没有理会她们的阴阳怪气,只回到床榻盘膝而坐,缓缓入定,开始调息。
她准备休息一阵,气力恢复了些便走。
这一调息便到了中午,冷夜心被一阵声响惊醒,睁开眼,是李婆婆端了汤药来。
“姑娘醒了?快喝药吧,还热着呢。”李婆婆笑的很是和蔼可亲,若不是她非要自己嫁给她的儿子,冷夜心也不会对她产生反感。
点点头,她接过药,只喝了一口便品出了一点不对劲。
见她不喝了,李婆婆有些焦急的催促道:“怎么不喝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喝药可不行,快,都喝光。”
冷夜心看了她一眼,将碗放在了床头,轻声道:“婆婆,就这么想留下我吗?”
李婆婆一怔,没料到冷夜心竟然察觉了她的意图。
“这个,你愿意留下便留下,不愿,我自然不勉强是不是,咱们相遇便是缘分。”李婆婆没有承认,而是笑着绕开了话题。
冷夜心指着那碗汤药笑着道:“既然如此信缘分,为何在药里加了**散?”
“**散?”李婆婆面色一变,矢口否认道:“哪里有什么**散,这都是山草药熬的,姑娘你多心了。”
冷夜心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起身:“多谢婆婆的照料,我这便走了,日后有缘,我会回来酬谢您的。”
说完,她便迈步往外走。
李婆婆慌了,忙要拦她,却被她挡住了手:“婆婆若是拦我,便是要强人所难了?”
李婆婆一愣,尴尬道:“我——我是怕你身子不好,打算送送你,送送——”
送?
冷夜心没有理会,迈步朝外走。她的伤的确还重着,简单的调息只恢复了一点气力而已,至于灵力,仍然是半分没有。
若是李婆婆有什么坏心,她还真没有多少能力抵抗。
想到这里,她走的更快了,虚浮的脚步好几次让她险些摔倒,她却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走的态度很是坚决。李婆婆见状,忍不住蹙紧了眉头。
正在炖野味的槐哥儿见冷夜心朝外走,又见母亲冲自己摇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他咬咬唇,竟是突然走了上来,一把拉住了冷夜心的胳膊:“姑娘,你别走,我不让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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