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露微没有动。
她知晓沈砚山还没睡,只是迷迷糊糊的,于是她等待着。
可她自己也困。
她今天在督军府一整天,还帮十姨太带孩子玩,累得不行。
她先睡着了。
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她才醒过来,而沈砚山还在梦乡里。
司露微一动,他就一惊,然后用力抱紧了她。
司露微:“……”
一夜过去,他的酒应该醒了,故而她喊他:“五哥。”
沈砚山微微睁开了眼睛。
“起床了。”司露微道。
沈砚山很贪恋她身上的气息,不肯松开。
这一夜,他睡得很沉。
去年一整年,他几乎很少睡得踏实。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他无瑕熟睡。昨晚那一觉,是头一次的香甜。
早起时,也没有宿醉的头疼,怀里还抱着他心爱的姑娘。
沈砚山觉得日子这样美好。
以至于早饭桌上,司露微说要去看徐风清,他也没发火。
他心中开了一片花海,是明媚温暖的春天,任何风雨都只添旖旎,不添阴霾。
他这样的笃定,知晓他是她的归属。为了讨好她,他甚至愿意让她去见另一个男人。
“……我晚点回来,可以吗五哥?”司露微问。
沈砚山点头,而后又道:“也不要太晚,六点之前要到家。”
司露微算了算,现在不过早上八点多,到下午六点,足足有九个多小时。
她和徐风清要说的话,应该可以说完。
她道是,更衣出门去了。
她这次没有让沈砚山的副官送,而是自己乘坐黄包车,到了徐风清家门口。
昨天,沈砚山的副官给徐风清送了信,徐风清知道司露微今天要来,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他甚至列出个清单,把想要说的几个重点,都说一遍。
可等他真的见到了司露微,他只知道欢喜,想要问的各种问题,都不那么重要了。
“……我学会了开汽车,我带你出城去玩,好不好?南昌太平了,出去很安全。有片桂花林,是城里桂花铺子老板种的,我跟他那边的管事认识,以前替他写过文章。”徐风清道。
司露微问:“写什么文章?”
“他家儿子被人诬陷偷窃,管事的气不过,要登报纸,怕说不明白,让我代写。”徐风清笑道。
司露微忍不住也笑了。
她还以为,徐风清上次出了大车祸,从此不敢碰车了。
不成想,他根本没有这样的顾虑。
这是最好的。
任何的失败,都不足以让他裹足不前。
司露微跟着他去了汽车租赁行。
汽车很贵,汽油更贵,租个汽车花的钱,够徐风清三四个月的房租了。
好在徐太太给他留下了一笔庞大数额的存款,而他不赌不嫖,这一生哪怕一事无成,也衣食无忧了。
“你坐好了,我要开了。”徐风清笑道,“上次我是太急了,老板说那辆车刹车可能有点失灵,让我等等,我等不及。这次的车子是好的,我也不着急,不会出事的。”
“我知道,我相信你。”司露微说。
徐风清又问:“你想不想学开车?我可以教你。”
“今天好好玩,过了年再慢慢学。”司露微道。
徐风清说好。
他一直没告诉司露微,他前几个月不怎么念书,因为阿妈去世了,又因为总接不到她的信,他静不下心。
他也没其他的消遣,又因为总是租车练习,跟车行的老板混熟了。
老板自己是个时髦派的人,除了开汽车行,也会修理汽车。
徐风清跟着他,学会了修汽车。
这个秘密,他很想炫耀下,可他想到阿妈和露微都指望他念书上进,他就没敢提。
他甚至不太想念书了。
老板告诉他,如今很多的汽车也可以在国内加工。假如有钱,去国外买一批设备,在上海开个汽车加工厂,很有赚头。
徐风清想做这件事。
他阿妈留给他的钱,他分一半给司露微的话,剩下一半也足够开个工厂了。
“露微……”他开口,想要把这件事说一说,不成想前面有辆汽车,正好挡住了路。
这条路不宽,却是出城的必经之处。
“前面那辆车,怎么不走?”徐风清嘀咕。
司露微伸头看了眼,发现是军政府的汽车牌号,心中咯噔了下。
她才来南昌,处处留心,认识军政府的车子。
“调头吧?”司露微道。
后面正好来了辆马车,两匹马带一个宽大车厢,把后路也堵住了。
徐风清道:“我去看看。”
他推开车门时,司露微也急忙下车。
待看清楚了前面汽车上的人,司露微有点小惊讶。
是沈潇,沈砚山的堂兄。
沈潇坐在汽车里,烦躁抽烟;他的司机和副官两个人,掀开了汽车的前盖,正在查看问题。
不经意转颐,沈潇也留意到了司露微。
他的浓眉蹙到了一起。
旋即,他又看到了司露微身边的徐风清。
徐风清穿着青色长衫,气质温润。他单薄秀气,眉目又精致,是个很漂亮的大男孩子。
这大男孩子对着副官和司机笑,态度温柔:“你们的车子是坏了吗?”
沈潇不由自主下了车。
他走到了徐风清跟前,低头看了眼他:“先生,有事?”
徐风清有点腼腆:“您的车子挡住了路,是坏了吗?我会修汽车,能不能帮您看看?”
沈潇有点诧异。
司露微跟了过来。
她低声对徐风清道:“这是沈总参谋长的堂兄。”
徐风清很礼貌:“沈先生,您好。”
司露微看了眼沈潇,从他的眼睛里,仍是看得出他对她的鄙夷和敌意,淡淡说了句:“这位是徐先生。”
“是,我姓徐,徐风清。”徐风清道。
沈潇不再看司露微,看着徐风清,脸上的神色稍微和缓:“劳烦徐先生帮忙看看。”
副官和司机自觉退到了旁边。
徐风清上前,仔细检查,头也不抬问:“是熄火了吧?”
沈潇凑过来:“对。”
“油路堵塞了,没事,发动机没问题。”徐风清道。
说罢,他就伸手要去摆弄。
沈潇一下子捉住了他的手。
徐风清的手指纤细、修长,白白净净的,就连指甲盖都是很干净的。若是弄一手汽油,简直是糟践。
沈潇是下意识的。
他觉得这双手应该养尊处优,而不是弄得满手油污。
徐风清却是一愣。
沈潇也觉得自己失态了,摘下了自己的手套:“带着手套弄吧,这会儿没地方洗手。”
徐风清笑了笑,接过了沈潇的白手套。
不过几分钟,他就把沈潇的汽车修好了。
司露微站在旁边,看着沈潇,又看了看徐风清,心中很怪异,却又说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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