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维德特别诚恳地看着皇帝道:“微臣希望能长期留在江阴为官。”
见皇帝微微皱了眉,她又道:“微臣初到江阴见此地虽以盛产土布闻名,可老百姓却几乎家无余粮,能不饿死就是老天爷赏饭吃了。故,微臣才会想出这么个生财之道。选了白家村为实验对象,鼓励他们种植水稻,等酒酿成了就向他们收购粮食。这原本只是试试看的事儿罢了,能成便成,成不了也不亏什么。没想到一壶春竟然这么火爆,这也是始料不及的。不过既然名气做出来了,扩大生产,开设分店也是势在必行的。这事儿才起了个头,臣请留在江阴,把所有的事儿都捋顺了,也是对江阴百姓一个交代。”
帝冷冷看着她,缓缓道:“你的意思是不愿陪着我南下?”
孔维德顿了顿道:“微臣的意思是,一壶春的生意日后若能转成皇产,无论在产量,销售方面都会成固定上升趋势。这样一来,江阴百姓的好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我问你是不是不愿陪着我继续南下?”帝未受其影响,揪着第一个问题不放。
她沉吟道:“此地之事千头万绪,微臣仍需留守,把所有的事儿都……”
“莫再说了!”帝一抬手,冷声道,“说一千道一万,你不过就是想摆脱我罢了。”
帝背过身去不愿看她,胸口急剧起伏,这个女人就这么想离开自己,说什么为了一方百姓,窃辞狡辩而已!她不愿跟着朕,朕还偏要她寸步不离地陪着,哪儿都甭想去!
“明日便去苏州,再往杭州直至厦门,走陆路。”帝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孔维德无奈地叹口气,看来想要留下来还得徐徐图之。
在皇帝南巡之时,边境却有些不太平。
去年冬天,匈奴国因为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冻死饿死牛羊无数,腹中饥饿的匈奴人像疯了似的往边境创,妄想劫掠边民,甚至打开边境大门,长驱直入来中原劫掠一番。
没想到楚帝布置周密,谋略得当,手下良将亦能令行禁止,不仅将边关守得如同铁桶一般,还驱使骑兵将匈奴人赶回三十里外,不敢进犯。
饥饿,灾荒,再加上败仗,让匈奴人雪上加霜,有些部落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可怕情形。而匈奴王的汗位也因着民怨民愤而岌岌可危,匈奴汗王若不能拿出切实有效的法子让子民们填饱肚子,很有可能会被周边那些野心勃勃的部族首领取而代之。
不得以,匈奴汗王只得派三王子纳其兹前来求和。纳其兹虽被强行扣留中原为人质回不去匈奴,可当匈奴汗王听说楚帝下江南之事却觉得机会来了。
匈奴汗王在二王子舒纳的提议下,派兵不断佯攻边城。一开始,守城将士们还一个个如临大敌,十分戒备地做好各种攻防战的准备,甚至还向别处请援。可打了几次却发现,这些个匈奴人简直脑子有毛病,辛辛苦苦,大张旗鼓来一趟,就抢几只鸡鸭,装几袋粮食就回去了。
这些东西抢回去值什么?还不够这些骑兵辛苦出战塞牙缝儿的呢!
可匈奴人就是这么没出息,只要一点儿东西就能打发了。边城将领懒得与匈奴人废话,干脆把几个住在郊外的边民们移入城内安置,省得他们哪一天儿被匈奴人给杀了。
渐渐的,边城将士们也放下了戒心,横竖只要匈奴人来了就把他们打回去便是。把请来的援军也打发回去了。
有一天夜里,边城内突起熊熊大火,而且城内四个方向一同起火,火势蔓延极快,一会儿就烧毁了大片民房,老百姓们又哭又叫地跑到街上,火光冲天照耀下,人们忽然发现城里多了许多匈奴人。
“匈奴人来啦!大家快逃啊!匈奴人来杀人放火啦——”不知是谁带头吼了起来,其余人也尖叫着抱头乱窜,边跑边喊:“匈奴人来啦!杀人啦!着火啦!”
场面一时间极为混乱。
边军将士们从梦中惊醒,披甲带挂,提上兵器就跑出营房,却被眼前铺天盖地黑压压一片的匈奴骑兵吓得怔住了。
谁都没料到军营已被匈奴人包围了,可这么多的匈奴人,他们是怎么混进城里的?难道真的是从天而降的吗?
手无寸铁的步兵,在训练有素的骑兵面前完全没有抵抗之力。匈奴骑兵挥舞着手里的马刀,兴奋地收割着生命,一刀又一刀,溅起的鲜血似乎把天上的月亮都染红了。
冰冷如水的月光下是人间的修罗场。
边城将士毕竟数量众多,一个军营遭到了屠戮,其他军营很快收到了消息,骑马飞奔而至。可当他们赶到时,匈奴骑兵早已人去楼空,徒留一营温热的死尸。
匈奴人打了个翻身仗,逃回了老巢。
有人说,匈奴人就是来报仇的,想为之前死在楚军手里的匈奴士兵报仇。也有人说,城里一定有匈奴人的内应,否则如何放开城门让匈奴骑兵长驱而入?还有人说,匈奴人肯定另有目的,只不过目前谁都猜不到罢了。
总之众说纷纭。而因为这次偷袭,楚军损失惨重。
帝收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已经到了厦门。当八百里加急将军情奏报递送至皇帝手里时,皇帝气得大手一挥,挥掉了御案上的所有物品。有几滴墨汁甚至溅到了孔维德的袍摆上。
孔维德低头看着宝蓝色袍服一角晕染开的点点墨迹,心里也是异常愤怒难平,这群以偷盗为生的匈奴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边军将士们死得好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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