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轿走在大街上,咏莲不住的掀开门帘道:“哇,好多人,今天好像是市集。”刘媒婆儿依旧看着玉裹摇头道:“可惜了你这样的容颜,这样去见莫公子,真真是大大的吃亏。”咏莲笑道:“刘妈妈别可惜了,其实这样也好,等下回去不用那么劳神洗了。”刘媒婆道:“你们这两个女孩子真是少见,你看别人家的姑娘,哪个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要说我年轻的时候,光脂粉钱每年都要用十几两银子的。”咏莲吃惊道:“哇,那么多,涂在自己脸上舒服吗?”刘媒婆儿道:“当然,女人美貌永远要排在第一位的。”又深情的道:“要说当年我也算是倾倒众生了吧。”咏莲不给面子的道:“那时候的众生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玉裹忍不住的笑着制止咏莲的狭促。刘妮儿也道:“怎么说话呢你?”又指着咏莲道:“反正比你要好,就跟你姐这模样差不多。”咏莲吃惊道:“你是说我姐以后也有可能变成你这模样?”刘媒婆儿不满道:“我这模样怎么了?”咏莲就‘嘿嘿’的干笑,二人就直吵了一路,玉裹只好看着她们吵。过不久,就到了她们说的那个酒楼。
房老汉已经先坐了马车过来了,刘妮儿将她们领到一个房间,就嘻嘻笑道:“莫公子还没来,二位姑娘就先等着吧。”咏莲不满的道:“不是说早已等的不耐烦了么,怎么现在还没来。”刘妮儿表情夸张的道:“哎呦姑娘,莫公子可是个大忙人,不是天天都有空的。”玉裹微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就先等着吧。”刘媒婆儿笑道:“还是房姑娘知道疼人,那老身就先下去了。”说罢走了出去。
却说莫荣韬此刻还在家里别扭着呢,王氏不断催促,但他只是拖拖拉拉,嫌东嫌西。小厮随文心里有些好笑,知道他是故意拖拉时间,好叫人家姑娘知难而退。终于王氏耐性彻底被磨光,叫骂道:“我怎么生就了你这么个兔崽子净让我不省心,人家一个小姑娘,你打算让她等多久。我有心让人家回去再不提这件事,只是想着她脸皮薄,怕经不起这样的事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也是咱们造的孽。早知你耍心眼,我就不应承这件事情了。”莫荣韬知道躲不过,就只好梳洗打扮,背地里却问随文:“那个村姑走了没有?”随文道:“还等着公子呢!”莫荣韬冷笑道:“脸皮真厚,既如此,咱们就去会会她也好。”
却说这里咏莲却忍不住焦急的道:“快两个时辰了,你说这个莫公子怎么回事,不是叫咱们在这儿等着,自己却不来,真是的,要不咱们走吧,回去告诉爹爹,再不提这件事的,反正你也不愿意。”玉裹心里也觉得憋屈,但想着若此时走了,怕是回到村子里什么脸面也没有了,如今等都等了,不如索性再等会儿,若中午还不来,就回去,相信父亲到时也只有心疼女儿受气的份儿,怎么也不会同意这样的婚事了。想着就宽慰的笑道:“不急,咱们慢慢的等会儿。”此时莫荣韬正悄悄的对随文道:“到时咱们左右开弓,一搭一唱,羞也要把她羞走。随文面有难色的道:“公子,人家好好的又没惹你,干嘛使这样的坏,何况她又是个女孩子。”莫荣韬道:“你当我就想去讨人嫌,只是若要我以后天天对着一个村姑,不如让我直接去做和尚好。”又不满的道:“你到底是谁的跟班儿。”随文只好勉为其难的道了‘是’。到了酒楼门口,王氏从另外的马车上走出来,早有仆人扶着下了马车。莫荣韬与随文也下来,马车离开了。二人就带了几个丫鬟仆人随着媒婆儿从后院走了进来。刘妮儿对王氏笑道:“我带夫人见见房老爹。”王氏就笑着跟她去了。有丫鬟领着莫荣韬走到了另一包间而后大声的对里面道:“莫大公子来了。”而后笑着离开了。门没关,莫荣韬和随文走了进去。咏莲怒目圆瞪的望着他们,但玉裹却依旧坐在桌子旁边慢吞吞的吃完最后一口茶,才慢吞吞的站了起来行礼。“莫公子好!”而后睫毛微翘,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莫荣韬忍不住的打量她,只见她穿着半新不旧的衣服,脂粉未施,但唇红齿白,俏生生的仿佛赛过三月芳菲。她并不恼怒,也不故作娇羞可怜之态,只一味看着他微笑。莫荣韬有点不自然,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只是他向来傲视群生,从未有过这样的不自在,此刻在生人面前更是不肯表露出来的,故而勉强忍耐。就在桌子旁边椅子上坐了下来。却不想玉裹也暗暗的打量着他,只见他穿着紫色长袍,身材伟岸,俊逸不凡。只是表情甚是欠扁,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还是莫荣韬先问道:“不知姑娘芳名怎么称呼?”玉裹就道:“房玉裹。”莫荣韬皱眉道:“玉裹,这个名字不好,犯了忌讳,我劝姑娘回去还是改了吧!”咏莲纳闷的道:“这名字怎么犯忌讳了?”莫荣韬道:“常言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姑娘难道不知吗?”玉裹心内的火儿就腾的冒了出来,咏莲也是恼怒的望着莫荣韬。看出她们的愠怒,莫荣韬颇为憋屈的暗思:“我说的都是实话呀。”恰好此时随文又很没眼色的拍主人马屁道:“这件衣服也不好,半新不旧的,想来你们这样的小户人家,即使这样的衣服平日里也不大舍得穿,单等到过节的时候才拿出来穿的吧。”她们二人虽然出身不高,但具是容颜俊秀,说话行事也向来让人,别说在村子里,就是在外面也是几乎没人不疼没人不爱的。所以直至今日见了他们主仆,方知道这世上竟有如此傲慢无礼之人。玉裹终于忍无可忍的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都怪我家湖里的大青蛙。”莫荣韬纳闷道:“大青蛙?”玉裹用手比着人的高度道:“有这么大呢。昨天本是做了件紫衣打算今儿个穿上来见公子呢,只是昨晚上下雨,夜里它一直叫个不停,我们习惯了就没放在心上,可谁知早上起来竟发现紫衣不见了。”随文纳闷道:“怎么青蛙也爱紫衣吗?”莫荣韬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也就不再说话了。咏莲先是不明就里,而后哈哈大笑道:“青蛙眼高于顶,最喜欢穿衣著冠的唬人了。”玉裹笑着道:“咱们走吧。”咏莲点了点头,二人也不管莫荣韬愤怒的眼神,自顾走开了,唯有随文觉得玉裹说的紫衣青蛙甚是有趣,盼着她再说下去,但又看了看莫荣韬的表情,只好巴巴的望着玉裹和咏莲俩人离开。而此刻,刚好王氏也走了出来,看见了玉裹,玉裹就微笑着福了一福,而后走开了。王氏不明就里,从前的女孩子们可不是哭着离开,就是满脸怒色的离开的,她又看着玉裹貌美,就心里美滋滋的道:“难道有门儿。”可进门却看到儿子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就问随文怎么样了?随文直把脸儿皱成了个苦瓜:“我们让人给甩了。”王氏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玉裹与咏莲出来就辞别父亲在市集上玩到下午才回去。这时莲房里飘出热腾腾的饭香,她们大概饿了,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期间房妈妈就问今天的事情怎么样了。咏莲用力的咽下嘴里的饭道:“什么大才子,就是一个大青蛙,一点儿趣儿也没有,我看这事以后就别提了。”玉裹也笑着但只顾吃饭并不接话,房老汉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的也不说话。窗外树影婆娑月色朦胧,湖里的灯光明亮晃动。她们吃完饭收拾停当,各自去睡了。房老汉依旧躺着静静的听外面的动静。玉裹坐在窗前望着浓郁的夜色,却不防树影中似有人影晃动。是了,有人站在那里望着这扇窗口。玉裹看着那几乎都看不清的灯笼,突然飞快的跑了下去,房老汉听着咚咚咚走楼梯的声音,心里也就咚咚咚的跳着。玉裹顺着灯光跑了过去,果然是他,丁群逸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橘红色的灯笼,看着她跑了过来。她发髻未挽,及腰的青丝有点儿些许的凌乱,大概因为跑着过来,脸上有些许的汗渍,越发显得她如梨花带雨,荷露方晴。她笑道:“你怎么在这儿?”丁群逸笑道:“我说过的,如果那人不好,请千万记得丁群逸会在这儿等着你。”玉裹别过脸道:“我挖空了心思画了画儿还珠,没想到竟招来你这个人,有事没事就知道调戏我,拿我当个解闷儿的。”说罢就要走,丁群逸忙拉着她道:“我若是有一丝的戏谑之意,就叫我不得好死。”玉裹道:“放手。好好说话,不要胡乱起誓。”丁群逸笑道:“是是是。”玉裹笑着道:“你在这儿等多久了?”丁群逸道:“早上来晚了,见你走了就没进来,中午来的时候,你没回来,傍晚就又来了,只是害怕房伯伯所以不敢进去,只好外面干等了。”玉裹内心喜悦难掩,故意指着丁群逸的马儿笑道:“果然它都瘦了,可见跟着一个闲得发慌的主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丁群逸忍不住笑道:“言之有理。”玉裹就道:“那说吧,这么着急找本姑娘到底是什么事?”丁群逸道:“一来为履行昨日诺言,二来想问问姑娘今天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莫大公子可还称心么?”玉裹道:“莫大公子人品好,家世也好,自然没有什么不称心的。”丁群逸的脸色就有些不悦,玉裹接着道:“不过却不是本姑娘可以高攀的起的。”丁群逸这才笑道:“你就使坏吓唬我吧,直至哪一天被你吓死了,你就知道我的心思了。”玉裹半晌不说活,过会儿道:“既然问都问了,你也该离开的,虽是夏日里,夜晚到底是凉些的,你又在这儿站了许久,若真有个什么三灾两痛的恐怕就又是我的不是了。”丁群逸笑道:“不妨事,就算真有什么灾什么痛的,有姑娘的温语关怀,就比什么良药都管用了。”浓郁的月色下,丁群逸的眼睛仿佛亮若星辰。玉裹终于忍不住的脸红心跳,悄悄的低下了头,紧咬下唇,无限娇羞,丁群逸内心柔情汹涌澎湃到难以自持,就低下头,悄悄的将嘴儿凑了过去欲亲吻她的唇,但就在只差分毫就可以零距离的接触时,身边的草丛里却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玉裹猛然醒悟,捂着脸跑开了。丁群逸恨恨的望着那边的草丛,真恨不得立刻找来剪子给剪了。却又忍不住的暗喜原来她的心里竟是有他的,这些日子所有的苦心都没有白费。而后丁群逸也离开了,草丛中就走出一个人来:房老汉。
却说今日莫荣韬自见了玉裹,虽嘴上不说自己对她心存好感,但确确实实的感到这个女子与别人不同,甚至有对她一探究竟的欲望。尤其是还有随文,直嚷嚷着这个姑娘有趣的很,长得也还算漂亮,不晓得公子为什么不喜欢呢?王氏也在一边不停的劝导,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不错的,你就多深入的了解了解吧。可谁知这个莫荣韬想来是拒绝别人惯了的,只为找不到合适的人,他也对婚姻有些莫名的失望,甚至已经忘记了怎么点头了的。就道:“不过是个村姑,只是长得好一点而已,你们就都着魔了么?想我莫荣韬一生眼高于顶,最后难道真的要娶一个村姑吗?”他突然想起自己因为‘眼高于顶’而在玉裹那里遭到的奚落,却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想着她的妙语连篇,也必不会是个沉闷愚笨的人。王氏笑道:“刘媒婆子不是说她祖上曾经也做过官,只是如今败落了,但依旧算是个书香门第,况且你不是最看不惯这些门户之见的吗?”莫荣韬想了想道:“好吧,我答应给她一次机会,明天见了她再说吧!”王氏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了,二十多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要再给一个姑娘一次机会呢。
第二天一大早,莫府就派人管家到莲房传达夫人的意思:“莫公子还想再见一见房姑娘。”房老汉闷闷的在那里发呆,玉裹因心里放着丁群逸,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见这个莫公子的。但最先拒绝的人却是咏莲,她十分不客气的对莫管家道:“你们家公子分明看不上我姐,干嘛还要再见我们一次,难道是上次羞辱我们羞辱的还不够吗?那管家就讪讪的不说话。玉裹看着自己的父亲,本来想着因为昨天莫荣韬给的难堪,今儿个父亲大概是无论如何也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可如今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房老汉此刻想着昨日与女儿见面的男子,心里就打着一个接一个的激灵,原来他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名唤秀影,就是给商人王锦舟骗去做了妾,虽然衣食无忧,但常受家人的气。故而此刻他对丁群逸充满了敌意,生怕历史重演,女儿也步了姑姑的后尘。想到这里,他便开口道:请转告莫公子,我女儿会准时赴约的。那管家就点头告辞了。玉裹恨恨的望着自己的父亲道:“你知道他是怎么羞辱女儿的,为何还要女儿去赴约呢?难道父亲真的忘记了从前气志,要攀附富贵了么?”房老汉瞪了女儿一眼,却依旧不愿意说破昨晚之事,生怕伤了她的脸面,半晌才道:“记得穿的漂亮点儿。”
一夜无话,且说到了早上出门时间,莫荣韬就吩咐随文:“我就不相信她不为财富所动,今儿个咱们就拼命给她买东西,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的。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奔我的富贵,还是奔我的人。”随文笑道:“自然是又奔富贵又奔人啦。”心里却是不住的替玉裹担心,好似生怕她多受委屈似的。
玉裹拗不过自己的父亲,只好穿了新衣,打扮利落的坐上了莫家的车子。莫荣韬就带她到市集笑着道:“随便挑随便瞧,今儿个我请客,只要是姑娘喜欢的东西,尽可拿了去,只要姑娘愿意,就是想要这条大街在下也没有意见。”玉裹冷冷的望着他,或许是习惯了温柔谦和的丁群逸,这个莫公子怎么看着就那么的气愤呢?但愤怒的并不只是她,还有咏莲,她冷哼一声道:“都说莫公子之聪明足以颠覆整个宝应,可我怎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呢?没事谁会买一条大街带回家呢?”玉裹忍不住笑道:“大概莫公子觉得家里住的不宽敞,想要在大街上住下吧。”随文‘嗤’的笑了一声。莫荣韬讪讪笑道:“我只是比喻,在下是真心的想送姑娘东西,但却不知道姑娘喜欢什么,只有擅作主张,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姑娘谅解。”玉裹道:“怎么会有失礼之处呢?不过玉裹虽然家里穷,但也衣食无忧,仔细想想倒也不缺什么,莫公子就不要费心了。”莫荣韬面上微笑,心里却暗思:“不信你不露出狐狸尾巴。”几人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一家极精致的玉店,只见上面写着‘奉宝坊’。玉裹望着那玉店发呆,心里想到丁群逸曾经送自己的玉雕。莫荣韬看着道:“咱们进去看看吧?”玉裹点点头,莫荣韬就对那掌柜暗暗道:“只要是这姑娘拿过的东西,你就包起来,最后一并算账。”那掌柜呵呵直笑,想着今儿个来了个大顾客,就紧紧的跟着玉裹,生怕漏过的她随手拿起的物件。谁知玉裹只是随便的逛逛,并没有要拿起看的意思。那掌柜的就拿起一件碧玉钗推荐道:“姑娘肌肤莹白剔透,若带上这件碧玉簪会更显的青春明媚,娇艳无方。”莫荣韬点头道:“包起来。”玉裹看了看他,不知他在耍什么花招,直觉告诉她这个莫公子此刻在用些心术,但她不做声,想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果然他指着一件精美的华胜道:“这个不错,也包起来吧,本公子今儿个要给房姑娘惊喜。”又低下头笑着对玉裹道:“姑娘若见着喜欢的,请千万不要客气,说实话,在整个宝应还没有本公子买不起的东西。”玉裹将眉头皱了皱,心里不悦的暗道:“这不是败家子,就是打主意故意臊我呢,想我房玉裹,岂是贪图富贵之流吗?”正要张口反驳。却听到有声音传来:“这并不适合她。”玉裹吓了一跳,心道这声音忒熟悉,未及想就见丁群逸泰然自若的站在门口,雍容优雅风度翩翩。莫荣韬大概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形,就纳闷道:“不适合,没有啊,我觉得还好,这华胜如此精致,房姑娘戴上自然增色不少。”丁群逸万万没想到能在‘奉宝坊’里看见玉裹,自然是万分庆幸激动,此刻就微笑的望着她,仿佛整个奉宝坊就只有她一人存在,而他也只对着她一人说话:“姑娘的气质清新淡雅,雍容恬静,这华胜虽然精致,但过于艳丽奢靡,姑娘戴上虽然增色,但如此奢华的艳俗同时也会将姑娘本色超凡的气质掩盖,如此得不偿失,实在不必为之。”莫荣韬就盯着玉裹发了一会儿呆道:“那不知这位小兄弟觉得本公子应该给姑娘选择什么样的东西合适?”丁群逸望了望整个奉宝坊,然后摇了摇头。莫荣韬道:“难道这么大的奉宝坊就没有适合房姑娘的东西了吗?”掌柜的便轻轻的拉了拉丁群逸的衣袖道:“少东家!”丁群逸充耳不闻只仔细的看着玉裹若有所思道:“我父亲有一个藏友,昔年我曾见他有一件起名’馥郁芬芳’的椿色原石,那‘馥郁芬芳’乍一望去,就如同夏日里蓬勃盛开的紫罗兰花海掉进了冰里一样,华贵不失淡雅,雍容不失灵秀,娇而不媚,艳而不妖,我想,若能把这件原石治成项链挂与脖颈间,非但不会掩盖姑娘与生俱来的灵动俊秀,反而会有与之合一,有相辅相成之效。”玉裹走到他面前笑道:“多谢少爷,看来少爷非但懂玉而且懂人,只是听少爷这么一说,我倒是真的想看看这传说中的’馥郁芬芳’了。”丁群逸笑道:“凡姑娘所求不,必竭力为之。”玉裹点了点头走了出去,莫荣韬便瞪了一眼丁群逸,而后跟了出去道:“房姑娘,你别不高兴啊,他只是个闲人胡说罢了。不,他是为了推销自己的东西,对,想让你买他的‘馥郁芬芳’项链,不过没关系,只要姑娘愿意,出多少钱本公子都心甘情愿。”玉裹转过头来望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大名鼎鼎的莫大公子,应该不会是只会撒钱的败家子吧,只是想试探一下玉裹而已,只是你未免太小看了我,我不是公子所想象的那种女人公子不会失望吧。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无论如何请不要在我面前使这样的伎俩,如此践踏别人的自尊,只会让我轻视你。”莫荣韬不怒反笑道:“被你看穿了,好吧,是我的不是,不该这样对你。我只想着自己要找个对我真心的人,却忘却别人的感受。”玉裹冷笑道:“要别人真心对你,首先你得真心对别人。”仿佛如遭雷击,莫荣韬幡然醒悟,好似这些年的坚持都白费了,不是自己找不到真心的人,而是自己从不舍得付出真心。便道:“姑娘说的是,从此荣韬再不会了,对了,我在‘多味轩’定了酒菜,姑娘可不能不赏光啊。”玉裹本十分厌倦今日的出行,但却又不好拒绝,就只好由得他去。这里奉宝坊的掌柜不停的在丁群逸的耳根念叨:“少东家,你怎么那么傻呢,多么大一笔生意,硬是被你搅黄了。”丁群逸听的不耐烦了,道:“不就是几个镯子几串珠链吗?不一定非的卖给他,咱们奉宝坊从来都不缺客户。何况,我也是实话实说而已。哎呀老掌柜,你都念叨一个上午了。”掌柜一脸忍无可忍的道:“都像你这么的实话实说,你们家店还做不做的下去了,不行,这事我得告诉东家。”丁群逸只好哀求道:“求您别说,再也不会了,我爹知道了是会骂人的。”那掌柜的冷哼道:“那可是莫荣韬莫大公子,他出手向来大方呢。”丁群逸猛然心惊道:“那竟是莫大公子?”掌柜道:“这下后悔了吧,亏大发了。”适才群逸只顾为偶见心上人高兴不已,竟忘记了问那个英俊的男子是何人,没想到他就是莫荣韬,想着他跟玉裹的关系,丁群逸满心不悦。又暗怪玉裹表里不一,口是心非。却又忍不住的跟了出去,想看看他们究竟准备干什么。待走了出来,就看到莫荣韬带着玉裹走进了多味轩,丁群逸心中五味具杂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傻傻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等她出来。虽然知道这是枉然,知道她这一进去,必要等到午后才出来,可理智想要自己离开,双脚却沉重的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问问她为什么要欺骗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他正自难受,却听到有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咏莲,丁群逸暗思,忙匆匆的躲到一旁墙角处。只听咏莲兴奋的道:“可算出来的,这人真没意思,一点儿趣儿也没有,还是你聪明,悄悄的来了个金蝉脱壳,要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脱身呢?”玉裹也笑道:“跟他吃饭闷都闷死了,还不如出来吃馄饨呢。”咏莲道:“你刚说想开溜的时候,我以为你就信口说说呢,没想到你真敢,就不怕爹爹骂你?”玉裹突然看见石墙后有熟悉的衣角飘过,就笑道:“我才不怕呢,我向来都是敢作敢当,才不像有些人只会在背后跟踪人。”咏莲望望四周纳闷的道:“你说谁呀?没人啊?”玉裹微愠道:“走吧,咱们不要理那些没趣儿的人了。“石墙后的丁群逸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自责自己疑心太过,只想着自己难受,却忘了她也是有身不由己的时候的。正欲出来打招呼道歉,出来却不见了她们的身影,只好暗自叹息。
这里莫荣韬酒菜一上桌,竟然是左右都等不到玉裹,就对随文道:“房姑娘怎么还没来呢?”随文也纳闷道:“是啊,怎么去了这么久?”他们本来听到她们说有事要出去一下就不放在心上,心道是人总有些急事哪能不允呢,可是这都快一刻钟了了还没回来,只好出去问小二有没有看到刚才出去的两个姑娘。那小儿递给了他们一张字条道:“这是那两个姑娘让交给您的。”莫荣韬急切的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几个隽秀大字:不跟你玩了。莫荣韬不由得怒从心里来,奋力的撕碎道:“可恶,竟然敢放本公子的鸽子。”随文就揪着小二道:“怎么不早点拿出来?”那小儿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道:“是那姑娘说要等公子公子问起来才给的。”随文正欲一拳挥过去,莫荣韬却阻止道:“不关他的事,咱们走吧。”随文只好放开小二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莫荣韬微笑道:“自然是回去跟夫人复命了。”随文无限惋惜的暗思:“又泡汤了。”莫荣韬走出了多味轩,就见几个官兵模样打扮的人迎上来道:“老爷让您回去说有事商量。”莫荣韬点了点头就跟着他们走了。
却说玉裹与咏莲正在街上闲逛,此刻瞧见那边围了许多人,二人便也凑上去看热闹。原来是一个耍猴的老汉,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条细细的鞭子,对着那猴儿光裸的屁股狠狠的抽了一下。那猴儿就吱吱尖叫起来。按着老汉的命令做着他要求做的各种姿势取悦众人,他好收取钱财。玉裹心生不忍,就道:“不好看,咱们走吧。”咏莲也觉得过于残忍,点头要离开。却听到人群中已有人上前将那老汉捉了起来,这下人围得就更多了,咏莲跟玉裹挤不出去,只好站在里面继续看。不想那捉老汉的几个人竟是莫荣韬的手下,玉裹和咏莲只好挡着脸尽量不让他瞧见。只见他们将老汉带到莫荣韬的面前令他跪下。老汉不知何故就喊道:“干嘛抓我?凭什么抓我?”随文就指着莫荣韬大声的道:“大胆,这是莫大公子,公子要问你话呢?”那老汉是个跑江湖的,自然也知道莫大公子的名号,就不敢再喊,微颤颤的道:“不知莫公子又什么话要问老汉?”莫荣韬冷笑道:“人乃万物之长,你竟毫无悲悯之心,做这样的营生,实在有违天道。本公子今儿个要惩罚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样糟蹋生灵?”老汉笑道:“不知公子要拿哪一条律例惩罚老汉,老汉知道你们家离衙门铺子近些,但老汉没犯法。今儿个大家伙儿也给老汉做个证,莫公子就算看着老汉不顺眼,也不能随便滥动私刑吧。”莫荣韬冷笑,早有人将椅子搬了过来,莫荣韬坐在上面,好整以暇的望着众人道:“今儿个大家也给本公子做个证,本公子觉得人之所以与禽兽区分开来,完全是因为人有悲天悯人之心,有羞耻明理之心,今见老汉所为,已失了人之本心,与禽兽无异。本公子就当他是禽兽,要以禽兽之道还至禽兽之身了。”众人大声叫好,玉裹与咏莲点头称赞,对莫荣韬有稍稍的改观。不料,正当他们大声叫好时,莫荣韬却命手下脱下老汉的裤子,又命一个手下拿着鞭子意欲抽打老汉的臀部。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其中男人还好,女人们却都争相掩面离去。那老汉大喊:“饶命,饶命!”莫荣韬充耳不闻,只命众人狠狠的打。玉裹上前拦截道:“住手!”莫荣韬看到她,心里不自觉的泛起了些许的甜蜜。玉裹求情道:“你看他这么大年纪了,若是执此严刑,以后怎么在这里混下去呢?”莫荣韬道:“姑娘不要管这事,还是让我来教训一下这老畜生。”玉裹道:“他是人,不是畜生,你时常如此轻贱人的自尊吗?依我看,不如罚他些钱财了事。”莫荣韬冷笑道:“就是有太多像姑娘这样心慈手软的人一再姑息,才由得这样的人在世上猖狂。”就命手下道:“给我狠狠的打!”玉裹又羞又急,就与莫荣韬大声的吵起来:“就算他有错,你也不该吓退了满街的女子,她们又没有错,或许出门还有急事,你强在此执刑,不知耽误了多少人的事。”莫荣韬冷哼道:“她们尚且知道回避,姑娘难道竟不知道非礼勿视吗?还顾得站在这里跟本公子吵架,真是不知所谓。”人群中已有人指指点点,玉裹怔怔的望着莫荣韬,刚才还佩服他的善良正直,此刻却又觉得他残暴,特例独行,不顾众人的目光。这样鲜明的性格差异,怎么会同时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呢?莫荣韬也忍不住的望着她仿佛害怕的眼神,心里略过了些许的不忍。二人正对望间,冷不防人群中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拉着玉裹,玉裹猝不及防,随着那人跑开了,莫荣韬怅然若失的望着她的背影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