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此时的书香苑内,陈百灵正是百无聊赖的四处闲逛。话说丁家的老宅其实还算是蛮气派的,当时全因有人说风水不好才易了地,只是如今许久无人居住,早已经荒芜的不成样子了。陈百灵被发配到了这个地儿,丁伯蕴为堵住悠悠之口,只说这位曾经千娇百媚的少妇疯了。又怕她到处乱说话,索性派了两个年轻的仆人守着书香苑的大门,除了一应吃食日用,素日里连出门都难。陈百灵便也真是被逼成了二疯子了,她原本是想着丁伯蕴不过是迫于阖府人言才将她送此境地的,不过是让自己在此住个十天八天的堵住悠悠之口即可。可没想到,如今都过了差不多三四个月了,竟丝毫没有要召回的样子。这下子便使得她慌了神。又逃不出眼前的牢笼,便终日的絮絮叨叨,自言自语,大有神思恍惚之态。
一日,杜鹃买通了看守陈百灵的仆人。好不容易进去见了旧主,却只见她神色恍然,穿的破破烂烂,又不梳洗着装,只是在书香苑中闲逛,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半疯子,哪还有往日的美态?便黯然泪下,哭道:“我的好姨娘,你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我在丁家不受待见,好不容易今儿个见着了你,本想着设法带您回家。却没想到你自己倒先泄了气?我还有什么好想的?”言罢转身欲走,却不料陈百灵看到了杜鹃,反倒清明了许多。拉着她狂喜道:“是不是老爷叫你来请我回去的?”
杜鹃没工夫去理会她脏兮兮的手抓住自己簇新的衣裙,只是叹气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是回去了,就是路过家门口,福管家都会把你撵出来的。”
陈百灵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全身上下,而后往自己的袖口上嗅了嗅,一股子汗臭迎面扑来。陈百灵皱了皱眉头,而后笑道:“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好了。”说完转身回了自己住的屋子,杜鹃没跟过去,而是在外面等着。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陈百灵就从那屋子里走了出来。已经换上了刚出丁家时穿的一身衣裳,脸上虽没有施粉,但已经洗的干干净净了,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只是匆匆的只挽了个螺髻,却已经与刚才判若两人了。
杜鹃拍着胸口笑道:“我的姨娘,你可是真是吓死我了!”
陈百灵也笑了起来,只是有些勉强,道:“怎么,该不会是以为我成了一个疯子了吧?”
杜鹃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没说话。陈百灵却接着道:“原来我来的时候,他们也不怎么的敢苛待于我。可是这两个月也不知怎的,他们一个个都把不我当回事儿了。饭菜也不如之前好了,穿戴就更不用提了。我总想着老爷有一天会接我回去,我总不能穿着他们给我的那些就去见老爷吧?所以只得把这两身还见的人的衣物收起来,只等道老爷来接我的时候穿着,老爷看着也高兴不是?”
杜鹃却点头哭道:“姨娘说的是,只是亏了姨娘的这份儿痴情了。”
陈百灵吃了一惊,忙问道:“怎么了?”就拉着杜鹃进了自己住的屋子,道:“你快跟我说说怎么了?是不是老爷出什么事儿了?”
杜鹃擦着眼泪道:“老爷能出什么事儿?只是他如今有了新人,恐怕是已然将姨娘忘记了。”
陈百灵咬着牙冷笑道:“原来是如此,我早该想到了,是不是小楼那贱人?”
杜鹃忙摇头道:“不是,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名叫张艳菊。听说还是二少爷带回来的人,老爷迷她迷得不得了,几乎每天回家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听她唱曲儿。请恕我直言,他恐怕是早将姨娘抛之脑后了。”
陈百灵惊讶道:“一个小姑娘?二少爷也回来了?老爷的胃口什么时候变了?他不是最最喜欢风情万种的青楼舞姬吗?什么时候又喜欢上黄毛丫头了?”
杜鹃道:“谁说不是呢?可是老爷的心思又有谁能猜得透?他如今就是疯了一样的喜欢那个张艳菊。连老夫人都没办法。”
陈百灵冷笑道:“那个老太婆?老爷到处寻花问柳,她什么时候有过办法?什么时候不是听之任之?最多也不过是骂上几句罢了。”陈百灵顿了顿,道:“那张艳菊是否很美?”
杜鹃摇头道:“不算是很美,自然没有姨娘美。府里的人大多不喜欢她,只因她素日里穿的极少,又肆无忌惮,从来不把府里的任何人放在眼里。按理说老爷不该喜欢这样的女子的,可不知怎么的,老爷就是爱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