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些日子顾朝恩都没再出现,已经快一个月了,丁群逸也着实命人请了许多次,但都无果。不是遨游江都,就是说还没回来。当然,即使是游江都,也实在不必这么久的。听说又往东边儿去了,也不知道说的哪个东边儿?反正就是没消息了,丁群逸知道他是故意躲着自己,也就没再多问,反正问了也是白问。只是如今奉宝坊的光景,真不知如何是好。王留史倒是在家,丁群逸依旧去请,只是他老说他母亲的偏头痛身边不能无人照拂,王夫人是个体贴孝顺百里扬名的贤妇,这事儿谁人不知?何况家里也有子女五六人,多多少少也有家丁仆妇十来个。奈何丁群逸即使亲自上门去请,老师父就是不领情。邢涛义就更别说了,丁群逸派去的人基本上都被打了回来。丁群逸终日发愁,这可如何是好?
本来是绝处,怎奈上天自有贵人相助,这‘贵人’不是旁人,就是那个曾被奉宝坊抛弃的梅城。话说那梅城自丁伯蕴故去后就跟了李子明,李子明也不再避讳的笑纳了这员‘虎将’。近日来听说王,顾,邢三位师傅都冷淡了奉宝坊,就替李子明来做说客了,希望王师傅归顺李子明。
王师傅本来就很瞧不起梅城这种下三滥的角色,但毕竟共事一场,还是让他进了家门。梅城率先说明利害,道:“奉宝坊如今已经是大势已去,王师傅怎能辜负了这身绝技?不如另投明主,李子明渐渐做大,前途无限光明,不如师傅归他麾下,以期再造丁老板的辉煌。”
王师傅不大高兴道:“我当梅师傅是来喝茶的,没想到是来做说客的,这种叛主的行径,老夫不屑也不会去做。”
梅城冷笑道:“主?师傅的旧主是谁?丁老板已经故去,至于丁少爷,颞颥小儿罢了,也值得师傅奉他为主?实不相瞒,我家主人早有吞并之意,如今不出手,一是看在罗大人的面子,二是正静待时机,直等到它委顿至死,也能毫不费力的将其收归自己了。”
王师傅吃了一惊,只顾着生气,却没想到丁少爷新官上任,咋一离了我们三人必定十分艰辛,难怪有人要觊觎了?竟是我们的错,险些害得老东家一生的心血付之东流。
却听梅城继续道:“若是又朝一日我们东翁成了界内翘楚,那王师傅的绝技才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了。”
岂有此理,简直是痴人说梦,王留史冷笑道:“梅师傅原来也是奉宝坊的玉人,怎么反倒是帮着别人来坑害自己的东主了呢?我只是很纳闷儿,若是我去了佳缘楼,您在那里的地位必定受到动摇,以您的足智多谋,想必早就想到了这些,之所还所以还这么卖力来游说,恐怕也不是因为愚蠢吧,那李子明给了你多少的好处?你竟连前途都不顾了?”
梅城讪讪笑道:“说的什么话?我们是老哥们儿,我这全都是为了你啊!”
王留史冷笑道:“若不是老哥们,我的金刚砂也不会被拿的一干二净了吧!”
梅城听他又提起旧事,不由得羞得满脸通红,只是道:“那是我的错,不过我如今都学好了,自打跟了李东家,我就再没犯过那毛病了。说到底还是姓丁的给的月银少。”
王留史忍不住暗啐了一口道:“你回去不妨告诉那姓李的,即使奉宝坊没落了,也轮不到他佳缘楼崛起。想当年二少爷不及弱冠之年便仿前人出海,前途何等光明?我敢说只那一次所得便比佳缘楼五年所得还要多。依我所见,丁少爷的格局远非李子明鼠辈可比,若说他要没落了,那李子明就更是没希望能崛起了。虽说他少不更事犯了错,但知错能改就好。”
梅城指着王留史愤愤不平的道:“我们好心来请你,你还拿上架子了?”
王留史不容他多说,立时喊来家丁道:“送客……”梅城便被拖出了家门。
于是次日一大早,王留史便辞别老母妻儿,回到了奉宝坊。这里丁群逸自然是欣喜,不过王师傅虽然回来了,但依旧常常虎着脸不与人说笑,与之前的慈眉善目好好相处之态判若两人了,丁群逸知道他依旧为着父亲的死生气,不过只要回来就好了,其余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