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自然是很快的就传到了奉宝坊,且不说底下的工人们议论纷纷,最先不解的就是顾,王,邢三位师傅了。那邢师傅是个炮仗般的脾气,一听说这事儿便来了气,怒道:“咱们三个是把赌注都压在了这混小子身上,没想到他竟是靠不住的。看我不去收拾他一顿解气?”说着就要冲出去了,王留史赶快的拦着,劝阻道:“你这个毛毛躁躁的脾气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改?少爷说不定是有用意的,我看,还是让老顾去问问的好!”
邢涛义反而问道:“什么用意?你倒是说说。”
顾朝恩听到二人的争论,便道:“好吧,你们两个且留在这里照看,我去问问也好。”王留史点了点头,却见邢涛义一脸不以为然,甚是鄙夷之态。顾朝恩便笑道:“其实老王说的没错,你这毛脾气确实该改改了,少爷回来又不是犯了什么错事儿?你们倒是瞎着急什么?”说罢就走了出去。
身后邢涛义犹自不满抗议道:“我是看着这小子靠不住……”不过后面的话随着王留史的干预没再说下去。
丁府书房里,孙梨正对着那支完品琼花钗仔细观察,丁群逸献宝般得意的道:“怎么样?本少爷没有玷污陆先生的遗作吧?”
孙梨皱着眉头叹气道:“玷污倒是谈不上,差强人意而已。”
一句话说得丁群逸只觉得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抗议道:“什么叫差强人意?我自负可以以假乱真。”
孙梨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道:“顶多不算辱没罢了。”二人正说话,双吉进来道:“少爷,奉宝坊的顾师傅来了。”
丁群逸笑道:“等得就是他。”回头就对双吉道:“请他进来,而后请老夫人也进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告。”
双吉答应着下去了,不一会儿顾朝恩才进来。见到丁群逸就笑道:“听说少爷回来了?怎么不去奉宝坊呢?呆在家里做什么?”
丁群逸忙道:“师傅先别怪罪?倒是帮我评一评眼前的琼花钗如何?”
顾朝恩这才看到书案上放着的碧玉钗,就拿起来细赏。只见钗头花朵巧夺天工,不由得惊叹道:“这宝钗好精致,以我多年治玉经验来看,能做出这种刀法的世上唯有一人,只是这人不是已经不再人世了吗?”
丁群逸笑道:“这人是不在人世了,可是放眼天下,奉他为师的玉匠比比皆是。师傅怎么知道这不是后生晚辈仿作的呢?”
顾朝恩几乎是张大嘴巴的道:“不可能啊!就算是仿作,也没人能做的这么像。”
丁群逸故意道:“真有这人,不但有,而且这人师傅还很熟呢?”
见顾朝恩更加迷惑,孙梨便笑道:“师傅难道忘了,我们少爷一向是敬陆先生为师的吗?”
顾朝恩心扑通扑通直跳,道:“难道这东西啊竟是少爷仿作,这太不可思议了。”
“什么太不可思议了?”丁夫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丁群逸与顾朝恩忙行礼。顾朝恩兴奋的指着手中的碧玉钗道:“我们说的是这支琼花钗,竟是少爷仿陆先生的刀法所做。仿得太像了,简直能够以假乱真了。”
丁夫人皱眉道:“我对你们那些什么金呀玉呀的可不感兴趣,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才走到苏州就回来了。而且回来几天了也没来得及见我?”
顾朝恩本来很仔细的在欣赏手中的玉器,听到丁夫人这么问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也跟着问道:“对呀少爷,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丁群逸向孙梨使了使眼色,孙梨便将丁夫人带来的丫头以及书房门口的几个小仆一并打发了出去。丁群逸见只剩下顾朝恩与母亲了,才道:“只因我碰到了一个可以令奉宝坊起死回生的契机。”
顾师傅与丁夫人齐声喜道:“契机?什么契机?”
丁群逸抚着那支碧玉钗道:“据说宁安大长公主是子冈玉的痴迷者。”
顾师傅慌忙指着那支碧玉钗道:“你的意思是说要拿这支玉钗作为诱饵,吸引大长公主的注意?”见丁群逸点头才道:“哎呀,你简直是痴人说梦,就算是这支玉钗做的精妙形象,可单凭它想吸引大长公主,未免太儿戏了吧。且不说这支钗是否能呈到她老人家的手中?这中间又要经历多少难事?即使它历经千难到了长公主手中,即使能入得了公主的贵眼,也只能说明奉宝坊出了一个仿子冈玉的高手,公主大概一笑置之,就算有厚赏,也无法改变奉宝坊此刻的局势啊!”
丁群逸笑道:“何须要呈上碧玉钗?师傅难道没听过‘见面不如闻名’吗?口耳相传的事物岂非更加的让人觉得神秘莫测,心生向往。”
顾师傅叹气道:“只一支仿作的琼花钗你就想让它享有足以吸引宁安大长公主的盛名吗?即使此刻便有了盛名,也未必能引起公主的注意,何况它还是跟寂寂无名之物呢?”
丁群逸反而镇定自若的道:“师傅方才说这支钗是诱饵,其实也不全是,这只是诱饵其中的一个,最大的诱饵已经有人替我带去顺天府了。据说长公主要嫁女,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若真是为了这支碧玉钗,我何必挖空心思?我为的是奉宝坊的玉器啊!若是公主能在琼花钗的吸引下能多多浏览三位师傅的杰作,将李小姐的嫁妆在此选购,那岂不是奉宝坊莫大的转机吗?”
“原来如此!”顾朝恩点了点头道:“希望你的这番心思不会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