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雕像
战争持续了十万年，当然会逐渐升级。车灵大帝没能走到通天境是因为所图甚大不愿随便证道，也是因为他远远没有十万年时间。而在他之后，新生的通天境大能以及这个种族越来越向着丧心病狂方向发展的战争技术才是打了十万年的主力。作为本土种族，主场优势可不只是熟悉地形这么简单。车灵族本就是祖神用这个世界孕育出来的生灵，哪怕在没有天赋的族人也能够以极快的速度修行，就算是证道也会比外来者简单很多、而且能够得到更多的好处。
入侵者原本就人多势众，即便是漏网之鱼以及侥幸逃过一劫的通天境强者也有不少；车灵族则胜在发展极快而且有着最为变态的种族天赋，只要还在这个世界不管被灭杀了多少次都随时能够从永恒之城中重新走出。十万年战争不断打下去，即便车灵族依然是处于劣势，双方的实力对比已经逐渐有了逆转的迹象了。
“那么，他们是如何逆转的呢？到底是哪个家伙最终没有死透呢？”车灵叹了一口气，问道。这只是随口一问，此刻他已经猜到了会发生什么事情。能够真正压制住昔日车灵一族的只有决定性的强大战力，不可能是天神，那些在通天境中有着极高造诣的大能们是仅有的可能。那时候车灵毕竟还没有踏入到同一个境界，总是有可能让某些人逃过一劫的。十万年的修养之后，这些人恐怕会逼迫的车灵族不得不做出一些特别的选择。
神环当然不会因为他的心情而觉得沉重，相反十分高兴：“你问我我问谁去，星辰大衍神术也只能够大概窥探到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若不是因为大天尊和我们关系亲近螺旋塔什么的天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倒是没说假话，世间强者确实不是能够随便推算的，要窥测如大天尊这般人物就算是天庭也做不到。但作为自家后辈，神环想要看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反而会更加轻松。“不过，跟我说说你当年到底是怎么干的吧，二十四亿年前的事情，我还真不怎么了解。”
“那是个漫长的故事。”
“呵呵，我有时间。”神环笑。无论是出于什么考量，即便眼前这具分身已经彻底衰弱到了一定程度，车灵完全可以确定附近的某一个地方已经有另外一个神环拥有了大成神王的战力，神环也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反而好整以暇的准备起听故事来。
这不容易猜到原因，车灵也没有打算猜，神环的表现他求之不得。当年的事情作为一个故事讲出来确实很能够吸引人，完全可以作为一个超长篇小说来看。艺术加工对于活过了许多年的人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车灵完全有能力把这个故事讲的跌宕起伏引人入胜、讲上十天半个月，事实上他也就是这么干的。从太古时代入侵者的后台们第一次生出贪念到猜测中的天神级大战，再到大军压境太古大帝无奈之下决定拼命——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另一边的战局发生明显的变化了。
白南山几乎是必败的结局，即便他燃烧了修为本源，太玄与大衍之间的巨大差距也不是随便就能够弥补的。加上仙帝帝器，唯一的作用也不过是让他勉强支撑到了现在而已——鬼枭也不是没有宝物的，他将自身那秃脑袋上唯一一根羽毛练成了至宝，以准帝修为催动，至少白南山还没本事以帝器压制住。
但显然这位仙帝之子也不是什么蠢货，不会只为了守住一座坟墓而拼上自己的性命，不惜耗尽半生修成的仙气坚持这么长时间只是为了一件事——那件以仙帝本命仙气孕育成的帝器颤动了起来，一座仿佛似绿玉琢磨成的雕像代替了白南山掌控了它。然后，无可抵挡的可怕威压铺天盖地的压向了鬼枭，后者一时之间竟难以动弹，硬生生被一击砸到了脸上。也亏得身为准帝，即便是在帝威之下也不过是一瞬失神，转眼便恢复了自主，拼尽全力躲过了半边身子。
鲜血飞溅。修成大衍境准帝的鬼枭即便出身只是巴掌大一只小鸟，此刻真身也以丈计。他奋力躲开了自己的脑袋，但半边身子、一只翅膀附带一只爪子依然被那恐怖之力直接湮灭，蕴含着庞大能量的准帝精血四处洒落，只一滴就足以压塌一座山峰。毁灭性的音波以鬼枭为中心释放出来，其中带着难言的痛苦与愤怒。作为一尊准帝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了难以承受的重创几乎一瞬间让他的理智崩溃——如果不是身前那可怕的威胁依然没有消失的话。
“……”
神环一时间也有些失音。即便是没怎么关注战场，方才那种可怕的力量他也不会认错，绝对是货真价实的达到了通天之下巅峰的毁灭力，帝境的威能。“想不到仙帝还留下了这样的后手。那尊雕像不是一般人能够炼制出来的，他倒是舍得投入。难道是因为修出仙气自产自销了省出来的？”
车灵扫了他一眼，停止讲述当年是怎么计划借用亿万星辰之力的，观察起那尊突然出现在战场中的绿玉雕像来。神环眼力不凡，能够认出那东西整个就是用顶级神料沉灵绿玉炼制而成而不是借助变化之术放大的。沉灵宝玉，那是只有在极为庞大且精纯的灵气之中沉积孕育才能生成的宝物，寻常横亘十万里的庞大灵脉都不一定有资格孕育出一小粒来。而宝玉只见还分品级，如这般近乎刺目的绿玉又远比寻常的混浊淡色更珍贵不知多少，完全可以炼制为至宝。甚至更进一步，这么大的一座雕像所蕴含的神料精炼出来足够一件帝器还要富裕，即便没有帝境修为加以精炼也足够产出多件至宝了。那个级别的东西对车灵来说是见得不少了，但要知道世间有一些运气不够好的帝境强者都只能如鬼枭那般炼化自己本命神兵就明白这东西有多珍贵了。
而论见识车灵比神环还要多出许多年的经验，更能够看出隐藏于表象之下的本质。这尊雕像大概就是昔日仙帝为自己所铸，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显然被白家世世代代膜拜了数以万年纪的时间，甚至应该从仙帝还在，白家初创时就开始了。它最珍贵的反而不是那足以令帝境争夺的材质，而是其上寄托的无尽念力、是受白家无数人膜拜而生出的一丝特殊的意志。那并不是生灵的灵智，但作为群体念力的集合所诞生出来的独特存在，它自然会为这个群体的利益而行动。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一些蛮荒群落所崇拜的守护者。
白家这一位就类似于这样的情况，当然也要更高深的多。昔日仙帝铸成了这尊雕像，并在其中留下了自己的意志。即便他已陨落，承载着一个庞大家族念力、本身材质非凡又被刻意引导，此物已然成为了一个强大的、不受个人控制而只服务于整个家族利益的最后底牌。它甚至有基于群体意志而产生的特殊意志，换句话说这东西不会有自己的思想，白家也没有人能够驱使它——比如现在，哪怕是仙帝之墓被人破开了白家想要请动这尊大神也不是随便的事情。
“真是不错的底牌，你会怎么做呢？”车灵露出了笑容。白家这一手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不管怎么说，绝对不会是会坏事。
神环并不为所动，好像刚刚以帝境之力一击重创了鬼枭的雕像不过是个观赏品一般。他非但没有露出什么难色，反而高兴起来：“看来我果然是没有来错地方，这一趟的收获出乎意料的丰厚。可得好好感谢你一回，你不知道一开始我可是纯粹为了揍你一顿才过来的。虽然是误会你了吧，也是无心插柳了。”
“你还是坚信自己必胜吗？”
“大家谁不是呢？”神环一耸肩，“那么就手底下见真章吧。记着你刚才讲到了牵连群星的四种最佳方案是吧？慢慢讲你可别给我烂尾了。跟你说我最恨那些写书不够持之以恒的家伙了，不管是烂尾还是太监。哪怕等个几百年你总也得吧情节给我捋完再说……”话痨的本性又一次露了出来，但这次他没有多少说话的机会。就在最后一句话还在回响的时候，车灵眼前的这具身体已经渐渐淡化了起来，转眼间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