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肉?!”东方旭惊恐地望着容瑾,他总觉得皇帝陛下所谓的削下来几块肉不像是他说的那么简单。容瑾不悦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凌迟你不会?”
东方公子无语地望着容九公子:凌迟行刑的侩子手都是世代相传的好么?凌迟也是一项技术活儿好么?你以为是个人都会么?有本事皇帝陛下你砍他三千刀试试看他还能不能剩下半口气?东方旭望着容瑾,真诚地道:“回陛下,我确实是不会。”
“那就去找个会得来!”容瑾没好气地道。
说起来也不知是萧廷的运气好还是坏,凌迟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会的。就算是容瑾魏无忌这样的人出手,只怕做多上百刀人也就该没气了。但是偏偏,这一次他们随行的人中还真有两个会这个的,毕竟,寒雪楼那种江湖第一的杀手组织,可不是真的只有精通杀人而已。
不一会儿,两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就被东方旭带了进来。容瑾满意地看着方才还一脸嘲弄的萧廷吓白了脸,挑眉笑道:“让朕看看你们的手艺如何。”这两人自然不会退出,拔出一柄毫不起眼的刀刷刷两声就听到萧廷传出一声凄惨的哀嚎,动手的男子抬起刀来,果然看到刀面上还贴着两块薄薄的肉片,还带着丝丝血迹,显然是刚刚从萧廷的手臂上割下来的。
东方旭好奇地道:“不是听说这个…要用渔网网起来才好削么?”别看东方公子从小在京城长大,看过的死人也不在少数。但是他还真的没有眼睁睁的见过人被凌迟处死。男子沉声笑道:“东方公子说笑了,这点小事何须那么麻烦?”
“很好。”容瑾满意地点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萧廷问道:“萧公子,感觉如何?”
萧廷咬牙,硬撑着不说话。只是区区两道而已还不足以让他这样受过专门训练的人屈服。但是萧廷也明白,自己要受的绝对不可能只是这两刀而已,这只是一个开始。容瑾悠悠然地端起桌上的酒壶,毫不犹豫地便朝着萧廷流着血的伤处倒了下去。
萧廷闷哼一声,牙齿咬破了舌尖一缕鲜血顺着唇角流了出来。手臂上的伤处因为突然浇下的烈酒而剧痛,让他整个人也都紧绷了起来,浑身上下一片僵硬。
容瑾笑道:“萧廷,朕又想出来一个好玩儿的法子,朕可以饶你一命,你觉得怎么样?”萧廷谨慎地望着容瑾并没有说话,虽然和容瑾的教导不多,但是萧廷已经有些明白了,如果容瑾觉得好玩的法子那绝对不是放过了他而是因为容瑾觉得这个法子比死了更能折磨他。果然,只听容瑾笑道:“凌迟要三千刀。朕只要人削你一千刀,只要你撑过了这一千刀还能不开口,朕就放你回去。”
萧廷犹豫着,容瑾笑道:“这又什么好犹豫的?一千刀啊…你应该还能剩下全身三分之二的肉,应该不会伤筋动骨吧?”最后一句问得却是站在一边的两个男子。其中一个男子恭敬地答道:“启禀陛下,绝对不会伤筋动骨。”只是挨完了这一千刀之后这位小公子还能是个什么模样他们就不敢保证了。犹豫了一下,男子决定还是给在座的几位普及一下正确的知识,“其实…真正的凌迟并不是三千刀,据说…最厉害的侩子手可以割三万六千刀。犯人直到最后一刀才会断气。”当然这个下刀的法子和陛下所说的削肉也是不同的,否则几千到下去,人早就变成骷髅了,焉能不死?不过对他们来说…一千刀应该还是可以保证的。就是不知道这位萧公子能不能承受得住。
容瑾点头,也不管萧廷答不答应,笑道:“那就一步一步来吧。萧公子什么时候想说了,什么时候考虑好了也可以随时喊停。不过你可别受了九百刀了才叫受不了,那不就是白受罪了么?动手!”
“是!”眼前刀影一晃,刷的一声又是一刀从萧廷身上掠过,萧廷闷哼一声没有应声。侩子手并没有急着下一刀,而是等了一等,仿佛是在等萧廷彻底感受过了这一道的痛楚,然后才慢慢的开始第二道。
“啊?!”容瑾笑眯眯地端着酒杯,笑道:“北汉的烈酒果真不错。”
“容瑾,你!”萧廷怨恨地等着座上得容瑾,整个人痛的浑身发抖。容瑾却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一般,转过身对魏无忌笑道:“果然每一个侩子手都是天生的练刀高手。”
魏公子唇角抽了抽,道:“你喜欢就好。不过,你确定这样有用么?”
容瑾耸耸肩,不以为意,“就算没用也没有什么损失啊。”
大帐里惨叫声不断,听得外面守卫的侍卫也忍不住在心中打了个寒战。沐清漪自然也听到了声音,原本容瑾还选了一个距离沐清漪歇息的帐子远一些的地方行刑。无奈萧廷叫得太凄惨了,沐清漪又正好出门散步就顺着声音走了过来。
“沐相。”门口的两个侍卫拦住了沐清漪的去路。沐清漪挑眉道:“里面怎么了?”
侍卫对视了一眼,老实的道:“陛下和魏公子正在审文犯人,魏公子说…如果沐相过来的话,就请先去别处逛逛。”沐清漪想了想,也没有为难他们,淡淡笑道:“如此也好,我先走了。陛下和魏公子问起的话就说我随便走走,没什么事儿。”
“是,恭送沐相。”
听着里面接连不断的惨叫声,沐清漪转过身漫步而去。她不是什么心慈手软普度众生的活菩萨,萧廷本就是他们的敌人,既然落到了他们手里自然也别指望敌人会心慈手软了。
帐篷里,容瑾和魏无忌自然听到外面的动静。容瑾慵懒地靠着椅子,望着地上目光黯淡的萧廷,扬眉笑道:“你以为清清会进来?你就有救了么?可惜啊…你猜错了。多少刀了?”
“回陛下,三十七刀。”
萧廷忍不住抖了一下,三十七,连一千的零头都不到,虽然他凭着自己的意志一刀一刀的忍了下来,但是只要一想到后面那漫长的痛苦心中就不由得生出一股绝望。人就是这样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如果容瑾一心一意真的要处死他,就算是凌迟,在明知道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萧廷也能凭着自己的一股傲气一声不吭的受刑。但是在明知道自己可以有别的选择,只要自己说一声就完全可以摆脱这种痛苦的时候,这种痛苦立刻就会被放到了数倍数十倍。
明明就…可以不受这种痛苦的啊。
他是为了谁?为了陛下,但是陛下是怎么对他的?明知道此来与容瑾对上会有多么的危险,陛下可有过丝毫的犹豫?为了萧家?但是父亲从头到尾从未考虑过将萧家交给他继承。为了姐姐…皇后姐姐…如果他不在了,姐姐还能怎么办……
容瑾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地上痛苦得萧廷,暗红地眼眸中闪过一道愉悦的光彩。他确实很像让萧廷说出同命蛊的另一个宿主的下落。毕竟虽然莫问情和死老头都有了接触同命蛊的办法,但是还是越稳妥越好。但是容瑾也明白,那个人现在很有可能根本就不在萧廷手里,甚至萧廷根本就不知道人现在在哪里。所以对于萧廷的死活他也并不是十分在意,萧廷能说出来自然是好,不说也无所谓…朕活刮了他!
“啊啊!够了!我说……”萧廷终于忍不住了,折磨他的不只是那一刀刀割在他身上的刀子,还有容瑾时不时往伤口处撒的烈酒,还有他自己心中的各种念想。俗话说,无欲则刚。而像他这样想要许多东西的人,又怎么会舍得让自己就这么死在这里?!
容瑾抬眸,微微抬手,已经举起了刀的男子恭敬地收刀退到了一边。
容瑾靠着扶手望着萧廷笑道:“说罢。”
剧烈的痛苦让萧廷依然不停地颤抖,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扣在地上的十指生生的抓出了血迹,咬牙道:“同命蛊…同命蛊的宿主是淮阳公主。”
“淮阳公主?”容瑾挑眉。萧廷点头道:“是,那时候…除了淮阳公主没有合适的人选。同命蛊…对会武功的人据说效果会出现一些偏差。淮阳公主正好合适,而且…就算没能顺利回到北汉也不会引起外人的怀疑,又好控制,所以……”
容瑾淡然问道:“淮阳公主现在在哪里?”
萧廷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我不知道。”
魏无忌坐起身,望着萧廷道:“我记得,淮阳公主是有了身孕了?”
萧廷点了点头,一个孩子而已,而且还是一个有着西越血脉的孩子他当然不会在意。之所以表现出那么在乎孩子,不过是不想让人怀疑罢了。毕竟,淮阳公主自己蠢不知道,但是别的了解萧廷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以萧廷的为人怎么会看重并且真的爱上一个像淮阳公主那样的女人?有了孩子自然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那就是说,被哥舒竣带走了。”容瑾道。萧廷点头,“我并不能直接带淮阳公主回萧家,只能将她放在城中的一处别院里,自然有陛下派去的人接手后面的事情。事后我去看过,淮阳公主已经不再那里了。”
容瑾面色平静,也看不出来他是失望还是不悦,只是淡淡道:“还有呢?”
萧廷一愣,“还有什么?”
魏无忌好心地提醒道:“萧公子既然已经开了口了,又何必在吝惜?将你知道得都说出来吧,免得再受这些零碎之苦。”很难说,容瑾会不会突然又想到什么阴损的法子来折磨人。
如果一直不开口的话,或许还能坚持。但是一旦开了个口,后面的就会变得有些理所当然了。背叛一次是背叛,背叛十次也还是背叛。萧廷很清楚,从自己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犹豫了半晌,萧廷终于神色黯然的开口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萧廷知道的当真不多。他离开北汉的太早,回来的又太晚了。既没有帮着哥舒竣登基的从龙之功,也没有跟着哥舒竣一起奋斗多年辅佐治理北汉,即便他是哥舒竣的小舅子,哥舒竣对他的信任也是十分有限的。断断续续,萧廷说出来的也不过一些北汉各个世家之间的盘根错节的关系,皇家和宗室的一些秘闻,皇宫里一些秘闻。有的有拥有的没有,有的干脆就是传言。
看着容瑾和魏无忌的神色,越说萧廷越觉得自己这些年实在是有些不值得。为了北汉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最后其实他什么都没有得到。曾经他自以为是哥舒竣的心腹,但是当他跟容瑾和魏无忌说起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这个皇帝姐夫知道的其实并不算多。
“启禀陛下,北汉烈王到了!”门外,侍卫匆匆前来禀告道。
“哥舒翰?”容瑾眯眼,淡淡道。
“回陛下,正是。沐相正在接待烈王,请魏公子和陛下若是无事了也都过去。”侍卫恭敬地道。容瑾轻哼一声道:“哥舒翰,他到这里来干什么?”魏无忌倒是并不奇怪,淡淡笑道:“咱们都跑到北汉来了,哥舒竣哪里能坐得住?云浮生武功虽高却不是哥舒竣信任的人。无论如何哥舒竣也必然会将哥舒翰调回来的。如何?去见见?”
“自然是要去见见!”容瑾起身,阴测测地道。
“这位…萧公子要怎么处理?”魏无忌淡淡问道。看着萧廷得眼神淡漠无情。萧廷有些紧张地望着眼前的两人,一时间心中的感觉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是在后悔没有忍一忍等到烈王来了就好了,还是在恐惧容瑾会对自己的处置。其实…其实烈王来了,也未必就能够救得了他吧?萧廷在心中暗暗安慰自己。
容瑾盯着萧廷,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萧廷心中一寒,连忙道:“我…我……”容瑾冷笑一声,道:“你没有了。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容瑾的声音低声悦耳,听在耳中却让人如坠万丈冰窟。萧廷脸色顿变,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容瑾一挥袖便扫到了地上。
“容瑾!你出尔反尔?!”
容瑾挥袖,萧廷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一直冰凉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脖子,然后脖子上一种剧痛只觉得咔嚓一下萧廷的脖子软软的耷了下来。最后,他只听到容瑾冰冷无情的声音:谁告诉,朕言而有信的?
不…他不想死…他什么都还没有得到…他好恨……黑暗中,萧廷绝望的想着。
“处理掉吧。”看着地上已经失去了声息的人,容瑾冷漠地道。
“是,陛下。”
另一边帐篷里,沐清漪和哥舒翰宾主落座,气氛和煦平淡。哥舒翰端着茶杯打量着眼前的白衣女子,两个多月不见似乎又多了几分变化,只是哥舒翰一时间也说不出来沐清漪到底是哪里变了。
沐清漪也同样打量着哥舒竣,一身战甲身披青色战袍,显然哥舒翰是刚从战场上赶回来连歇息都没有就直接赶过来了。英挺的容颜上也多了几分风霜之色。
“烈王近来可好?”沐清漪含笑问道。
哥舒翰沉默的点了点头道:“很好,看来…沐相也还不错。”眼前的女子虽然肤色白皙,却带着几分红润之色,显然这一次突然失踪倒是并没有吃什么苦头。
“这次失踪的事情……”哥舒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沐清漪浅笑道:“这次的事情让烈王和北汉皇费心了,这次的事情确实与北汉无关,是…之前跟容瑾有些恩怨的一位江湖前辈。”韩问天可不是就是跟容瑾有恩又有怨么?
哥舒翰道:“沐相是在我北汉境内被人掳走的,我北汉自然要负责人。幸好…你没事。”
“多谢。”沐清漪淡笑道。
哥舒翰扫了一眼周围,道:“还有一事,皇兄派了云浮生和萧廷两人前来相助西越帝,不知道这两人现在……”哥舒翰来的时候直接就进了西越的大营并没有见到北汉的人。但是即便没有看到,北汉足足有三四千人,就算是驻扎也需要一片不小的营地,他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哥舒翰也知道…云浮生和萧廷八成是出事了。
“云浮生和萧廷?”沐清漪微微蹙眉,看了看哥舒翰道:“前天晚上…靖安侯邀请陛下和魏公子等人赴宴,却暗中派人埋伏想要围杀容瑾等人。我因身体不适并没有参加,但是当时西越大营也同样被北汉兵马团团围住了。只是听说…靖安侯最后不知为何,似乎走火入魔爆体而死了。”
“走火入魔?”哥舒翰皱眉。
沐清漪点头道:“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不过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也包括北汉的兵马,烈王回头可以问问他们。”
“多谢。”哥舒翰真诚地道。比起云浮生,他还是更关心那四千北汉兵马。只是听沐清漪这么一说就证明那些人大多数应该是没事的。只是…据说西越并没有带多少人过来,却能够轻松的胜过三四千的北汉精兵,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心生防备。
“那么,不知萧廷……”
“烈王殿下驾到,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也好让我等出去相迎啊。”哥舒翰还没有问完,魏无忌的声音从帐外响起。哥舒翰回头,便看到容瑾和魏无忌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