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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艳惊四座(1 / 1)

另一边,孟祥已经完全迷醉了,一双眼睛恨不能生长得傅言柔身上去,“柔儿她真真叫人......没法说了,没法说了,妙啊,太妙了。”

唱了一段,笛音再起,完美的承合了刚才的吟唱,最后在众人如痴如醉般的享受之中,傅言柔完美的结束了自己的表演。

“好啊!”孟祥兴奋的大叫一声,带头鼓起了掌,笑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啦,当真是平生所未听过的天籁。”

蒋白莲听孟祥兴奋的声音恨不能将两掌击穿,不由的轻嗤一声。

她如何瞧不出傅言柔这般卖力表演的心思,这个孟祥,绿帽都要戴到头顶了,他还鼓掌,当真可笑!

接下来,轮到她表演了,她有绝对的把握将这贱人压下去。

在老太太冲着她点头示意后,她便悄然退下准备了。

她倒不像傅言柔,故作神秘的先闻其声,后见其人,她稍稍准备完毕,捧着一把古琴直接就走向台前,一袭孔雀蓝罗衫让她添了几分庄重,被夜风卷起衣袂翻飞如一汪深蓝海水,鬓角边插着一大朵描金边深蓝色绢花,在光的照射下隐隐闪动。

于庄重之外,又多了几分神秘和妖魅。

她一登场,温氏下意识的咬了一下牙齿。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她见蒋白莲这般精心妆扮,还不是打了自家夫君的主意,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么爱孟秦,越是爱越怕失去。

想着,她微微朝着孟秦的方向看去,正好被帘子挡住了,她什么都看不见。

知道温氏心里的失意,孟婉仪握了握她的手,温暖的小手罩到她的手,她顿生几分温暖。

再转头瞧孟九思,竟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连看也没看她这个母亲一眼,两者明显一对比,更觉孟婉仪体贴人心。

“我天,想不到小姨今日竟也这么美。”

孟祥简直目不暇接了,只觉得傅言柔好,蒋白莲更好,搓搓手掌,恨不能立马将二人一起收了。

孟秦只坐在那里和孟采说着什么,两个人似乎都未注意到蒋白莲登场了。

忽然,琴声响起,琴弦在蒋白莲玉葱般的指尖下好似活了一般,发出铿锵之音,激越杀伐,震人心魄。

众人从未闻得如此琴声,哪怕是孟秦也浑身一震,忍不住转头朝着台上看了一眼。

前奏之后,众人已是精神抖擞,又听蒋白莲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这嗓音虽不及傅言柔如莺声燕语,但其开阔激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记多娇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

琴音随着歌声忽高忽低,极尽繁复,变幻无穷,蒋白莲歌声抑扬顿挫,时而柔和婉转,时而激越澎湃,令众人听得血脉贲张,豪情万丈。

霎时一片寂静,唯见蒋白莲长发飞扬,如仙如魅,小小一个弱女子竟凭添了一股让男儿都无法望其项背的豪气。

众人早惊掉了下巴。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啦---

啦---啦---

啦---啦---

……

琴音渐尾,众人不由自主的想跟着蒋白莲吟唱,却又怕破坏了这千古绝唱。

曲毕,众人眼中皆是诧异和惊叹,老太太目扫了一下大家的神态,露出满意的神色,又眼风一扫扫到傅言柔身上,更是得意。

傅言柔原以为自己能一鸣惊人,盖过蒋白莲的风头,不想却被她后来者居上,反超了,相比之下,她刚刚的表演就显得有些落俗乏味了,反让自己成了蒋白莲的陪衬。

她气得咬紧了牙。

同样,温氏在惊艳她的表演之后,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也气得咬紧了牙。

孟祥更加失神了,他之前不是没见过蒋白莲,只是不知道她竟是这般奇女子,他已经彻底被她征服了。

此刻的他,已将傅言柔抛到九宵云外了。

蒋白莲对于众人的震惊毫不意外,因为她当初听到这曲子时也被震惊的说不出来一个字。

“这怎么可能?”

孟秦的脸上已不是用震惊来形容了,他的心里几乎掀起了万千情绪。

“哎呀!”孟梦早知道了老太太和蒋白莲打得什么主意,赞叹一声兴奋的扯了扯老太太的衣袖,“娘,真不知道白莲妹妹还有这样的才能,这曲子实在是......实在是......”结巴了半响又道,“真不知如何形容了,太激荡......太激荡了。”

老太太早已成竹在胸,但也未料蒋白莲一出场竟会一鸣惊人到如此地步,比她想像的还要好一百倍,直接将傅言柔衬成了渣渣。

她很是满意的点点道:“确实很不错,我倒没想到这丫头竟有如此技艺。”

傅言柔和温氏双双又咬了一下牙。

这时,乔氏又向前讨好道:“真真是激荡的不得了,这可假冒不来的......”

假冒两个字直直刺入了像是霜打茄子蔫了半天的孟婉芳的心窝子。

她本就心里大不自在,也恨老太太和孟梦在关键时候都不肯维护她,反而相信孟九思,她满腔悲愤无处发泄,只觉得快憋死了。

不敢怼孟梦和老太太,听乔氏这般说,嘴巴一撇道:“这么激荡,三婶婶也上台去演一个。”

乔氏知道刚才孟婉芳狠得罪了老太太,也不太将孟婉芳放在眼中,阴阳怪调道:“我只能甘拜下风了,更何况,这原也该是姑娘们出出风头的日子,要不,芳丫头,你去演个。”

孟婉芳脱口就“嗤”了一声:“三婶婶这话说的真好笑,你怎么不叫七妹妹去演,我又不是那等戏子,我只看戏不演戏,省得丢了身份。”

此话一出,老太太脸上刚刚浮起的笑容又僵住了,眸中尽是阴翳,不仅她,孟梦,龚氏,乔氏,傅言柔一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

龚氏一是怨怪女儿还不嫌事大的又惹恼了老太太,二是怨怪女儿也连带着骂了孟祥。

孟婉芳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但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了。

这时,温氏又站了起来:“老太太,媳妇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告退了。”

孟婉仪听了,也忙告退,说要送温氏回屋。

老太太知道温氏心里吃味,反又生了一丝得意,挥挥手道:“去吧!”

温氏走了两步,又回头朝着孟九思看了一眼,孟婉仪问道:“娘,你在看什么?”

“看来在黛黛眼中,我这个母亲已经不存在了。”温氏心思复杂的叹息一声,更加握紧了孟婉仪的手,“璋儿又是个糊涂人,从今往后,娘只有仪儿你了。”

孟婉仪眼含热泪道:“娘,你放心,只要有仪儿一日在,就会保护娘一日。”

温氏感动的落下泪,又回头无比失望的看了一眼孟九思,才携了孟婉仪的手离开。

在最后一眼看着孟九思的时候,孟九思也看了她一眼,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可是心里到底还是无法完全保持平静的。

她是她的骨血,这一点永远都无法改变。

她是爹爹的妻子,孟婉仪是爹爹的女儿,这一点也无法改变。

正想着,刚刚大放异彩的蒋白莲回来了,老太太一高兴,就赏了一个玉镯子给她,顺带也送了傅言柔一个,只是同是玉镯,水头价格却天差地别,不过大晚上的也瞧不大出来。

正觉得时辰不早,该宣布散席了,突然“哇”的一声,传来孩童的啼哭:“呜呜......大哥,你踩死了我的大将军,你陪你陪。”

“那我把我的送给你不就行了。”

孟怀璋将自己手里的蛐蛐递给了孟怀信。

孟怀信气得一掌将他的蛐蛐打翻在地:“你的这些残兵弱将怎么能跟我的大将军比,呜呜呜......你陪我大将军,陪我大将军!”

众人只当小孩打闹并不放在心上,龚氏却觉得心慌,孟秦才是大将军,他竟当众说大将军被踩死了,连忙跑过来想他拉回来。

“不行,不行,大哥今天若不肯陪我的大将军,我......绝不与你罢休,呜呜呜......”

孟怀信益发大哭大闹起来。

孟怀璋急了,也很生气,可是父亲就在旁边,他就是生气必须要收敛:“那我明儿买一只赔你,这总行了吧?”

“不行,不行,我现在就要。”

“好好好,我现在帮你去捉。”

“好了,大哥,这么晚了你到哪里去捉蛐蛐,还是我去吧。”孟九思也走了过来,先劝住了孟怀璋,又对着孟怀信道,“信哥儿,三姐姐带你去捉蛐蛐好不好?”

孟怀信瞪着一双泪眼很是嫌弃的盯着她,吸吸鼻子头摇的波浪鼓似得。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跟要饭花子走!”

“信儿!”龚氏惊慌失措的想要伸手捂住他的小嘴已是来不及。

孟秦听闻,脸色微微一变。

倒不是他肚量小到会和一个孩子计较,他只是痛悔当年让黛黛被人掳走了,小小年纪吃了那么多苦。

他心疼的看了一眼孟九思,孟九思倒是一派平静模样,好似早已经习惯。

他的心又痛了一下。

龚氏生怕孟秦误会,连忙从唇边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呵呵......童言无忌,小孩子都是瞎说的。”说完,她推了推孟怀信,“还不赶紧给你三姐姐道歉。”

孟怀信特别坚贞不倔的将头一扭:“我才不要道歉,娘,你和姐姐不也说她是要饭花子么?”

龚氏:“......”

孟九思平静如初。

孟秦的脸色却黑了。

小孩说他未必会放在心上,可是童言无忌,是最真实的话。

龚氏又抹了一把虚汗,责骂孟怀信道:“娘和你姐姐何曾说过这样的话了,你再胡说,我就罚你跪祠堂去。”

孟祥酒醒了大半,也抹不开面子,喝斥了一句:“看看,都是你纵的,还不带着信儿滚下去!”

龚氏被丈夫当众责骂,脸瞬间涨红了。

“呜呜呜......娘坏,爹也坏......”

孟怀信哭声更大,气愤的一挣,迈着小短腿,抹着眼泪就跑了,跑到半道,“哎呀!”一声,被一块小石头绊倒,真把牙给栽掉了一颗。

倒霉催是,这颗牙还是新换好的一颗门牙。

......

夜凉如水,月吐清辉。

宴席已散了。

繁华过后,更显凄清。

府里的各色灯花还未来得及撤去,园子里却已经空空荡荡了,唯有丝溜溜的夜风吹过,吹动树枝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

孟秦本就有心事,再被蒋白莲唱的那曲《沧海一声笑》勾起往事,根本无心去休息。

又害怕孟九思被孟怀信当众骂要饭花子,心里难受,想开解开解她,便叫住了孟九思,父女两个坐在离园子不远处落霜亭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已是七月的天气,很炎热,这会子风吹在身上,倒很凉爽。

“黛黛......”他面带愧色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她,想了想,开口道,“今日又叫你受委屈了。”

孟九思笑道:“这不算什么,爹爹不必挂怀。”

“可是从前......”他顿了一顿,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你听到这些会很不开心。”

孟九思起身,为他续了一杯茶,又笑道:“女儿已经不是从前的女儿了,不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的。”

“也是。”他感怀的点点头,又端起茶喝了一口道,“我的黛黛长大了,变得又坚强,又勇敢,只是......”

他的眼神忽然更加心痛。

“黛黛,你到底吃了多少苦,才会变成现在的黛黛?”

孟九思忽然垂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她可以将她是重生之事告诉爹爹吗?

爹爹最讨厌这些怪力乱神之说,他会相信她的话吗?

想了想,她还是选择隐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爹爹也不例外,她想她还是保留这个秘密好了。

她抬起头,微微苦笑了一下:“爹爹,人的成长总是会经历一些伤痛的,不是吗?”

“话虽如此。”看到她眼里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和沧桑,他的心已经不知疼成什么了,“可是你只是个娇弱的姑娘家,不像璋儿是个男孩子,他才应该吃些苦。”

孟九思曲着胳膊肘,举起两只小手,捏了捏拳头,作出一副壮汉的样子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娇憨。

“爹爹,我可不是娇弱的姑娘哦,我比大哥还有力气。”

孟秦噗嗤一笑,满脸宠溺道:“你这丫头......”

“爹爹,你终于笑了。”

“原来你这丫头是想逗爹爹开心。”

他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

“只要爹爹开心,黛黛就开心。”

“傻孩子。”他感动的一叹,“你们开心,我才能开心,对了,黛黛......”

他收敛了笑容,脸色凝重了几分:“你对小朝是怎么看的?”

起先,他真的以为只是薛朝的单相思,可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要说他看不出半点端倪也是假的。

黛黛她似乎对小朝也很特别。

孟九思一下子就愣住了,想到薛朝,她的心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这个人,在你身边时,你会觉得他好生讨厌,不在你身边时,你又会觉得空落落的,像去失去了什么。

其实,有他在身边,也不完全是讨厌,虽然常被他气得翻跟头,但也常被他感动,被他逗笑。

什么时候,她的情绪会因为他而变化了?

这似乎不是一个好兆头。

想了想,她慢慢似含了一些郑重,从嘴里说了三个字:“他很好。”

“我知道他很好,而且是个很难得的好孩子,这是对于我来说的好,而你说的他很好,是......”他眼神又凝重了几分,“哪种好?”

孟九思又是一怔:“爹爹,这两种好有区别吗?”

“有。”

“那爹爹希望我说的是哪种好?”

“爹爹希望的,未必是黛黛你希望的。”他认真看着她,语气也无比认真,“黛黛,爹爹只想让你明白一件事,小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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