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妞和孟怀璋瞧着满桌子美食,口水直咽,两个人一屁股坐下来,大块朵颐起来。
孟九思吃了几块桃花糕就饱了,拉着孟九安去了卧室,姐妹二人说体已话。
“阿姐,爹爹让我代话给你,若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就家去,家里的清雅院永远都为阿姐留着。”
孟九安满是感动道:“爹爹总是待我这样好,有时候我想想,真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能遇到爹爹,被他视如已出,能有黛黛......”她握住了孟九思的手,“还有怀璋,九歌这位好的弟弟妹妹,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有你姐夫......”
说到曹鸿煊,她忽然红了脸,丰润的脸颊上晕起两团压倒桃花的红云。
孟九思见她说到曹鸿煊时,满脸的幸福之情,不似故意装出来让她心安的,心中有些疑惑:“阿姐,姐夫他待你真的好吗?”
孟九安愣了愣:“你姐夫待我自然是极好的。”
“是一直都很好,还是最近才待阿姐你好的。”
有些男人在外面干了坏事,总是心虚的,因为这点心虚回来会加倍对妻子好,只是再好,也不过是欺骗伪装,一旦撕下这层外衣,便会露出可怕的真面目。
孟九安奇怪的看着她:“黛黛你为什么会这样问?你姐夫一向待我很好,只是......”
只是最近待她特别特别的好,尤其是昨儿晚上,破天慌第一次在婆母责骂她时,敢出言维护她了,虽然最后还是被婆母骂了个狗血喷头,但她还是觉得很感动,他有维护她的心,就足够了。
“只是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你姐夫是至孝之人,对婆母言听计从,不过这原也是身为人子该做的事情,婆母虽然严厉了一些,待我还是好的。”说着,她满脸幸福的摸了摸肚子,“待孩子生下来后,阿姐的日子还会更好的,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真的,黛黛,你不必为我担心。”
“......”
更好?
不,阿姐,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她差点脱口说出前世之事,可是又清楚这个诡异的事情恐怕无法令阿姐相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唇角牵起一缕苦笑,正要说什么,忽然白岑面带焦急的走了进来:“姑娘,不好了,薄姑娘肚子疼的厉害,这会子在床上打滚呢。”
孟九安一惊:“什么,薄姑娘肚子疼,先前我去瞧她时,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怎么回事?”
孟九思疑惑道:“什么薄姑娘,哪里来的薄姑娘?”
“昨儿晚上我救回来的一位姑娘,黛黛,你且在这里先坐着,我去瞧瞧就回。”
孟九思陡然就想起曹鸿煊在外面的女人,觉得这位薄姑娘出现的十分奇怪,连忙道:“我随阿姐一起去看看。”
她派人查过曹鸿煊,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他整日在府里都不出门,她实在没查出什么来,逼不得已才来到他府上,想借机查探查探,没想到突然多了一位薄姑娘,她不得不怀疑,这位薄姑娘跟曹鸿煊有关。
铁妞和孟怀璋听闻有事,也想跟去,后来一听是位无关紧要的薄姑娘就打消了念头,而且孟怀璋到底是男人,见一个陌生女子也不合适。
孟九思带着绿桑青娥一起,随着孟九安的步伐一路过去,很快就到了薄姑娘所住的屋子,还未进屋,就听到她痛苦的哀哭声。
“痛,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二人刚要进屋,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惶的喝声:“慢着,安儿!”
孟九安转过头,一脸疑惑的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曹鸿煊:“鸿煊,你怎么会来这里?”
曹鸿煊眼睛里闪过一丝心虚,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有些结巴道:“母......母亲突感不适,要找你过去,我听丫头说你来蝶轩了,所以便......便找了过来。”
孟九思本来只是怀疑,这下见曹鸿煊这般紧张心虚的模样,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冷笑着抢在孟九安前头道:“姐夫这话我听不太懂,伯母突感不适,找大夫就行了,为何要让我阿姐去?”
都说做贼心虚,看来这薄姑娘的确有问题。
“这......这......”
曹鸿煊更紧张了,手掌心里全是冷汗,微微垂下眼睑有些不敢看孟九思带着审视的眼睛。
孟九安心里奇怪归奇怪,还是为他解围道:“黛黛,你莫怪你姐夫,婆婆病了,我自然该去看看。”
她这婆婆三天倒有两天半突感不适,她也习惯了,见自家夫君急成这样,心下不忍,又看向曹鸿煊道,“鸿煊,薄姑娘肚子疼的厉害,我先去看看薄姑娘......”
曹鸿煊急着打断她道:“安儿,你怎么不分轻重呢,薄姑娘不过是一个外人,母亲那里才最重要,你放心,薄姑娘那里我自然会安排大夫的。”
孟九安稍稍犹豫,最后点了点头道:“好吧,我这就过去。”
“阿姐,没事的,薄姑娘这里有我。”孟九思说话时,眼神冷冷的看了曹鸿煊一眼,吓得曹鸿煊打了一个冷战。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双手拇指不停的摩擦着食指,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黛黛你是来我府上做客的,怎好麻烦你,府里自有丫头照......照顾。”
“无事,阿姐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自然要照顾好。”
孟九思不再理她,说完,转身就朝屋内走去。
“黛——”
曹鸿煊急得心脏差点从胸腔里跳出来,又怕再追过去反倒露了马脚,吓得又收住了口。
“鸿煊,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孟九安微蹙着眉头朝着他盈盈走去,看到他满头满脸的汗,更觉疑惑,又道,“黛黛又不是外人,有她照顾薄姑娘我也放心些。”
“可是......”
“可是什么?”
“......哦,没......没什么,你快去母亲那里吧。”
“那你呢?不去吗?”
“我......我自然也要一起去的。”
虽然孟九安是个柔顺温和的性子,但她其实也是敏感的,她隐隐的觉得曹鸿煊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她,正想问他,却看到他回头朝着屋子看了一眼,她心中一跳。
不,不会的。
他当着爹爹的面立下那样的毒誓,他不会的,她怎么能怀疑自己的夫君呢?
从她决定嫁给他的那一天起,她就决定要相信他,一生一世做好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和他相携白首。
......
另一边。
孟九思刚踏进屋,一片不知名的落花随风卷入屋内,安安静静的落在她脚下,她一不小心踏上去,将落花踩踏成泥。
她没有管这些落花,只是静静的朝着屋内走去,耳边还时不时传来薄姑娘痛苦的呻吟声,当绿桑掀开门帘时,她朝里一看,就看到一抹绿色身影痛苦的蜷缩在床上,双手捂着肚子,不停的翻滚。
她走了一些,轻轻唤了一声:“薄姑娘......”
薄姑娘一听是个陌生的声音,顿时愣了一下,不过背对着孟九思,孟九思也没瞧出她的脸色,又问了一声:“薄姑娘,你怎么样了?”
“痛,我肚子好痛,救命......救救我......”
薄姑娘一边唤痛,一边翻转过来,她整个人就好像被水洗过一般,全都湿透了,头发也是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孟九思实在看不清楚她的模样,她却透过发丝空隙清楚的看见了孟九思,当时就是一愣,随即眼睛里似有一道疑惑的光闪过。
孟九安的美貌她已经见过,可是眼前这位女子比起孟九安来竟丝毫不让,而且她又比孟九安多了一份惊人的美艳,必是孟九安的妹妹孟九思无疑。
可是这个孟九思瞧上去为何有些熟悉,倒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她脑子里飞速运转着,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
像她这样的人如何能见到定远将军府的姑娘,不过听闻孟九思曾被拍花子拍走,流落街头好几年。
她是......
她蓦然一惊,整个人顿时呆住了,一双眼睛透过发丝紧紧的打量着她,甚至忘了叫疼。
孟九思见她突然不动了,连忙走到她床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薄姑娘,你怎么了?”
薄姑娘这才反应过来,继续痛苦的叫疼。
绿桑面带忧色道:“姑娘,我瞧这位姑娘真病的不轻,也不知太医什么时候到。”
“白岑说,刚刚就去叫了太医,应该快到了。”青娥又道。
“不......不要请太医,不要......”
薄姑娘突然变得惊慌起来,心中暗想,如果孟九思就是她认识的那个人,那她今日在她面前还有何脸面。
不,只是眉眼有些相似,而且过去这么多年了,谁知道当初的胭脂现在生得什么模样,怎可能这么巧?孟九安的妹妹就是胭脂,一定是她疑心生暗鬼,胡思乱想的。
而且就算是胭脂,也不能阻了她的路。
她已经怀了孩子,不能再等下去了,她迫切的想要入曹府正式成为曹鸿煊的妾室,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名份。
当然,如果能成为他的正妻那自然更好,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至少目前不可能。
曹鸿煊的妻子可是大名鼎鼎的长平双姝之一孟九安,又是定远将军府的嫡长女,想起这个,她心里就不平,同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女,怎么孟九安就有这么好的运气,能成为定远将军的女儿,可她却四处流浪,受尽欺侮,好不容易才挣出这番光景,她不能有丝毫的退缩。
曹郎推三阻四,天天答应她让她入府,可是从来不付诸行动,现在连她的面都不肯见了,她也是被逼急了,才设计让孟九安救她回府。
既然曹郎不做,那就由她来做好了,今日她是装的,她就是故意让孟九安知道,她怀了身孕,怀了曹鸿煊的孩子,她就不信孟九安会善妒到将她母子逐出曹府。
女子善妒可是犯了七出之条。
不想来的不是孟九安,应该是孟九安的妹妹孟九思,否则哪里还能有比孟九安还美的女子,准确的说,是妖,这个孟九思就是个妖精,像胭脂一样,小小年纪眉宇之间却散发着一股魅人的妖气。
那时,她对胭脂是极羡慕极嫉妒的,想着如果有朝一日能和胭脂换一副容貌就好了,哪怕不能换容貌,也一定要活得比胭脂漂亮,否则,她还有什么能比得过她,就连海棠也是多对胭脂照顾一点。
如果胭脂是孟九思,那她就是高高在上的侯门千金,可她混到今天连个姨娘都没有挣上,还需要耍这样拙劣的伎俩才入得曹府,被胭脂知道了,岂不要笑话死她,恨死她。
不,胭脂不可能是孟九思,许是她认错了,胭脂怎么可能恰好就是孟九安的妹妹,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想到这里,她忽然改了口:“快请太医来,救命,救救我......”
她的前后变化让孟九思更觉得奇怪,是极度痛苦之下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还是另有隐情?
如果她真是曹鸿煊在外面的女人,那她现在应该已有怀有身孕了,难道她刚才在害怕她怀孕的事暴露了,还是她就是故意要让阿姐知道的,因为来的不是阿姐,她又犹豫了?
这些,她不得而知,只淡淡安慰她道:“姑娘你放心,太医一会就来。”
“谢......谢......你。”说话时,像是从牙齿里咬出来,一字一字极其用力。
原以为太医真的一会儿就到,不知为什么太医迟迟没来,孟九思只安静的坐在那里等,薄姑娘有些耐不住了,装也是需要力气的,她喊了这么久嗓子都喊哑了,只剩下呻吟声。
“绿桑,你去问问白岑到底怎么回事?”
“是。”
绿桑刚出屋,迎面就撞见白岑,白岑急急问道:“绿桑,薄姑娘怎么样了?”
“我刚正要去找你,这太医怎么还没来?”
“还不是大太太,说这里也痛,那里也痛,太医正忙着为她诊治呢。”
孟九思在屋内听得清清楚楚,若有所思试探道:“看来太医一时半会不能前来了,薄姑娘疼成这样怎受得住,我这里一味止疼药,可让薄姑娘减轻疼痛,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