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明显受了欺负的二人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身正要走,耳钉却道:“谢谢你了,哥们。”我点点头算作回应。
小痞子斗殴事件每天都在发生,所以我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没想到仅过了一天,耳钉又找到我,让我帮他站场子准备打群架。我郁闷道,“我上班才几天,就和你去打群架?对这种事,我从来是一点也不感兴趣的。”
“哥们,这可不是为我出气,这是为了咱们这个厂子的荣誉,化工厂那些小子整日没事干,就来咱们这儿闹事欺负人,不让他们吃点亏,他们根本不长记性。”
我也没理他,径直回去了传达室,没事儿和老头吹牛时把这事儿告诉了他,我笑着说道:“这帮人年纪也不小了,整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头端起茶壶喝了一口道:“这事儿你别说他,化工厂那帮孩子确实有点气人,咱们这片儿两家老企业,两个大的职工宿舍,从几十年前年轻人之间的关系就很紧张,打架闹事那是常有的,这点儿回去问你爸就知道了。老方是技术人员,厂里又给他专门分了成套型的房子,所以你从小不是在这片长起来的,否则你也和他们一个样。”
“这么说,您觉得耳钉这事儿做的是对的?”
“至少我不觉得错,咱们为什么要扛枪为国?还不是因为要打来犯之敌,在这儿也是一样的道理,谁都想当老大,不打怎么成?卢海洋这小子总算还不是一无是处。”
老头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这点有别于绝大部分和他年纪相仿处事圆滑的中老年人,所以我特别服他。听他说了这句话,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告诉卢海洋愿意帮他这个忙,这小子很高兴地拍了我肩膀一下道:“哥们,从今天起咱们好好处。”
到了晚上快下班的时候,他一个人找到我表情有些古怪的道:“我带你去拿家伙,今晚有情况。”我也没说话,跟着他七拐八绕的进了位于生产车间左边的一栋三层小楼里。
这是很奇怪的一栋楼,老王和我重点介绍过,在我的思想里厂区如果真有“大人物”存在,除了那片荒地就属这栋楼的嫌疑最大。只是它位于两栋生产车间中间的位置,平日里人来人往,想要从事秘密活动基本不太可能,不过今天是我第一次接近这栋建筑。
从楼体造型来看应该是近些年比较流行的仿欧式建筑,事实上这栋楼建成也确实没有多长时间,到今天也就三年时间,不过楼梯青灰色的墙体上锈迹斑斑,每个窗户上的玻璃不知道为什么都被敲的残破不堪,无论天色多好,其楼道内都是黑洞洞的,看来让人感觉阴气森森。
老王对我说过这栋楼的历史,这里曾经是厂领导专门修建的办公楼,但搬进去后没过多久时任厂长的最高领导便莫名其妙的跳楼身亡了。于是,卢副厂长才有了转正的机会,随即他便搬出了新修建的办公楼。从那以后,这栋修建好仅仅使用了一个月的新办公楼就此荒废。
但是,意想不到的是,卢厂长随即又做了一件没人明白的事情,他让人用硫酸从顶楼浇到一楼,包括屋外的墙体也用硫酸浇过。所以,仅仅建成三年的楼体才会出现锈迹斑斑的痕迹。
自此之后,那必然肯定是谣言四起,厂区里的工人说什么的都有,可卢厂长从来不为此事做任何申明,也从来不在公开场合谈论有关这栋办公楼任何一丝内情。就这样,这栋小楼成了绝大部分工人畏惧的鬼楼,当然总有人不信邪,比方说厂长的儿子卢海洋。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这小子将斗殴工具都隐藏在这栋小楼早已荒废的二楼女厕所里,一旦外部有战事,他们就将家伙悄悄运送出去,打完架再运回来,神不知鬼不觉,谁都不会查到这个地方来。他让我帮忙拎一个大皮包,里面约有十几根钢管。
刚进入楼道就觉得气温骤然下降不少,光线也暗了下来,大理石铺成的地砖因为硫酸的腐蚀表面满是奇特的暗红色,而铁质的护栏根部绝大部分都已锈到腐朽的程度,似乎轻轻一板就能将整个楼梯的铁护栏拆下来,总之这里的气氛和从外看差不多,就是两个字:“阴森”。
上了二楼,曾经的一间间科室铺满了灰尘,除了锈迹斑斑的地板砖还有破破烂烂的门窗,似乎每一扇门、每一间窗户都被外力打砸过。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呢?我心里想着,四下里不停张望,除了这些一眼可见的状况,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那里不对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一直走到厕所门口我才忽然觉察到一栋如此肮脏破烂的楼体内,居然没看见一根蜘蛛丝,这应该是特别不正常的。想到这儿,我正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卢海洋,他却扭头小声对我说道,“女厕所第三间蹲坑有个黑布包,你把它取出来,我去男厕所拿东西。”
说罢,他走进了男厕所。
我随即进了女厕所,数到第三个蹲位打开厕所门,猛然看见一个面色苍白身穿囚衣的男人趣÷阁直的站在蹲坑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我。这一个猝不及防的情况出现,把我吓得一步退撞在蹲坑背面的墙体上,只听吱呀一声装有弹簧的木门随即关上。
我紧紧的贴在墙上,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我能清楚的分辨出厕所里待着的就是去年被大萝卜枪决后死而复生的那位,只见他曾经消瘦的脸庞,阴险的表情,尖利的目光都没有变化,只是发黄的面色如今变成了惨白色,没想到今天又一次见到了他,难道这个阴魂不散的鬼东西始终就围绕在我左右,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想到这些,我吓的出了一身的冷汗,正在这时卢海洋拎着一个包走进来道:“你没找到?”
我用手指了指蹲位,此刻我已经无法说出话来,他根本没理解我的意思上去一把就把门推开,赫然那个人又出现在我的双眼中。这次我可以百分百的肯定绝不是看花眼、或是产生幻觉,这一幕是极其真实的,只见他僵硬的脸上眼珠子朝卢海洋转去,可卢海洋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他,弯腰将坑位上的一个黑色提包拎出来,对我说道:“走。”
说罢当先出了厕所,木门又缓缓关上,我只觉得心脏差点没从嘴里蹦出来,赶紧跟在卢海洋身后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