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娘子脸上的微表情,尽数落到温小筠眼底。
温小筠便知对方上套了,低头一笑,继续说道:“骰娘美艳,能叫那些赌客们个个神魂颠倒不假,可是到底太阴柔了一些,容易分散人们对鹌鹑的下注热情。
要知道,今个儿贵人和骰娘子的大盘,可是用来斗鹌鹑的。
不是推牌九,也不是掷骰子摆麻将。
在牌九、骰子、麻将之类的牌局上,赌客们一晃神,就会判断错误。一旦判断失误,自己就要往外输钱。
可是这一招放在这斗鹌鹑上面,不仅不会灵验好使,反而还会误事。
斗鹌鹑是什么?是斗鸡走狗盘蛐蛐一类的玩儿斗场。
这样的斗场,要的就是粗狂热闹,里三成外三层的围满了旁观的人群,叫好起哄架秧子,越是粗俗越是热闹。越热闹,下起注来也就越疯狂。
可是现在每个区域,骰娘子您都安放了一个勾人心魂的小美人儿。叫那些客人们分了神,怕是连下注都要耽误了。”
骰娘子脸色愈发阴沉。
她才意识到,在销金窟待久了,行为做派竟然都在不知不觉中受了它很深的影响。
她只以为排场越大,出手越阔绰,招式越新颖,就越能体现自己的品味格调。
不想却忘了给赌场赌局分类。
不是赌场都叫做销金窟。
帷幔里面的贵人听了温小筠的建议也不觉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个小小仆僮竟然也会有拥有如此见识。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骰娘子凑到近前。
骰娘子立时凑身上前,恭敬听话。
片刻之后,骰娘子才直起身子,眼角余光瞥了温小筠一眼,抬手掩唇轻笑着说道:“竟没有想到公子还有这般才华,小妇人实在是自愧弗如。小妇人在此多谢公子赐教。
正巧,咱们贵人也说是坐得有些累了,就依得公子的建议,此番比试,搬到前面大厅去比。”
温小筠与王成对视一眼,立刻躬身表示歉意,“哎呀呀,这个儿话是怎么说的?在下只是看到贵宝地的赌场有些漏洞,特别提醒一下而已。事实上,咱们这次的赌斗蛐蛐,并不涉及到什么押注下注。咱们在这儿比斗就行,贵人千万莫急。”
这时从层层的帘幕之后,忽然发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声。
“呵呵,无妨,本王倒是很喜欢看老百姓围着鹌鹑一起呐喊助威的样子,就这么定了。”
听到“本王”两个字,温小筠眉梢忽的一跳。
这儿怎么还有一个王爷?鲁王不应该是在兖州府吗?
这样想着,她不觉侧头望了白发老者一眼。
白发老者却仍淡然自若的摇着折扇,温小筠的心顿时放下大半。
听到贵人几乎自报了家门,骰娘子也没有多做表示。她提起裙角,快步走到门前,对着外面的护卫命令即刻收拾前面临时搭建的赌斗点。清走所有骰娘,贵人要去那里斗鹌鹑。
护卫躬身拿了命令,便迅速行动起来。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那护卫就回来复命,一切都安排妥当,只等贵人亲临。
“王公子,还要请你们移步前厅,贵人稍后就来。”
说着就有人上前引领着鄞诺温小筠走出房事。
王成并不知道这其中隐藏的深意,他只是知道温小筠的话对于他来就是圣旨。总之跟着她的命令走,就一定不会犯错。
等他们重新回到赌斗大棚后,眼前情景已是彻底变了样。
骰娘们不见了,中间一大块区域的小位置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重新围画成一大片空旷区域。
棚内众人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会忽然看到王成带着他的小跟班回来了,立时忍不住的上前,七嘴八舌的询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别人的质询,温小筠只是摆摆手,并没有回答。
“还是由小妇人来为大家一一揭晓答案吧。”说话间,骰娘子带着一队人,缓步走进大厅,“这个最大的赌斗场,是专门为贵人准备的。只为了和这位王成王公子切磋技艺,赌斗几场。”
众人听到这句话,热闹的几乎要沸腾起来。这边骰娘子刚说完话,后面便有衣着鲜艳的中年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走进了大厅。
温小筠双目瞳孔再次地震,对面男人长相富态,在眉心处还有一点天生的小痣,叫人看着十分亲近和善,又很接地气儿。
有眼力见儿赌客当时就认出了那中年男子是谁,忍不住的惊呼出声,齐刷刷跪倒一年,“见过王爷。草民拜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