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好刚从海边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海水的咸腥气,时间已经不早她怕田兰赶着回去给小海做饭,衣服也没换就拉着田兰进了她的房间,进去之后顺手就把房门给关了。
现在是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家家户户的房门屋门都是敞开的,阿好一进屋就关门的举动显得有些奇怪。可是看着阿好一脸纠结无措、期期艾艾的表情,田兰也不便开口,两个人都不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奇怪。
“阿兰,你在我们家住了差不多两个月,现在又常常来买个菜、串个门,大家都是熟人,我想请你帮我家阿敏找个对象,不知道行不行。”阿好他们一直按当地人的叫法,叫田兰“阿兰”。
见多识广的田兰想到阿好刚才的表情,还有阿敏给她讲的事,估计村子里怕是有什么关于阿敏的风言风语开始流传,阿好想趁事情还没有闹大赶快把阿敏嫁出去,免得名声坏了,想嫁都没有人家。
田兰还没有表态,房门却突然开了,阿敏通红着脸流着泪:“我都说过多少回了,你就是不听我的,我说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行的端站得正,怕什么人说。”
“你还年轻不知道人言可畏,这要是再传下去你这辈子就别想嫁个好男人了。阿兰是部队里的,那里男人多,让她留心帮你找一个好的啊!”阿好纯粹是一片慈母心。
阿敏也知道母亲的好心,可是她更知道当兵的是不允许在驻地谈恋爱的,和她一起打工的一个小姐妹就是“你不要为难阿兰了,国家有规定的,当兵的不能和驻地的老百姓处对象、结婚。过阵子我还出去打工,等时间长了大家忘了就好了。”
阿好家两男一女,阿敏是老大,下头还有两个正在读书的弟弟,家庭负担其实也挺重。阿敏到广州打工虽然有很大一部分跟恋人私奔的成分,可是她挣的钱一直都有往家里寄。眼看暑假就要过去,两个弟弟要开学了,学费又是一大笔钱,她当初攒下的钱又被阿峰骗走了,与其让父母到亲戚家借,还不如她现在就出去挣。
“你不要再出去了,万一再出点事可怎么办,咱们就在家里待着,日子再难也不会少你一口吃的。”阿好断然拒绝女儿再次外出打工的提议,在她的眼里打工和私奔几乎是画上了等号。
阿好的语气很僵硬,她一向是个要面子的人,女儿的事让她在村子内外丢尽了人,说话难免就有些不中听。阿敏也不是个脾气绵软的人,她有些不服气的想要回嘴。从这段时间的接触看来母女俩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整个家庭也是门风严谨不然张家栋当初不会让她住到这来的,田兰怕母女再起争执,赶忙阻拦:“这打不打工的慢慢商量,镇里县里也有厂的,找个离家近点的不就行了。”
田兰歪楼的功力是一等一的,谈话的内容很快就从介绍对象变成了到哪里打工。不过给阿敏介绍对象的事倒是在田兰的心里埋下了,她记得刚搬家的时候请部队领导来家里吃饭,政委就说过,大龄军官的个人问题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希望田兰她们这些军嫂能帮着解决解决。其实不用政委说,有张家栋这个活脱脱的例子摆在面前,她自然是清楚当兵的难找老婆了。
张家栋走的时候说他们去“海练”了,从字面上理解,无非就是把部队拉到海岛天天泡海水。瞧大部队集体出动的那个阵势,田兰以为他们要训练很久,至少天凉快前是不会回来的,没想到张家栋很快就回来了,只是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着他那张被海风吹的黑瘦的脸,田兰心疼了,立马忙颠颠的一日三餐好生伺候着,好不容易才得了他一个笑脸。
田兰把阿敏的事给张家栋说了,“前因后果我都了解清楚了,也旁敲侧击的问了几个人,这事八成就是大家以讹传讹,阿敏跟那男的清白着呢。我觉得姑娘不错,你以前的部队要是有合适的战友,就给她介绍一个吧。”
天气很热,田兰买了西瓜在水里湃过,一切两半,张家栋一半,她跟小海合着吃一半。张家栋拿勺子照中间挖了一勺最甜的,放进嘴里,“这瓜真甜啊。还找什么,现成的何明不是在那呢,你上次还说要给人介绍对象的,这么快就忘了?”
“部队上不是有规定,不能和驻地的老百姓谈恋爱、结婚吗?”田兰原来并不清楚有这规定,还是听阿敏说了才知道的。
“是有这么个规定,不过也有特殊情况,何明是副营职干部,又是在战场上立过功的,他这样的只要女方政治上没问题,上面一般是不会拦着的。”张家栋一边吃着西瓜一边悠哉的说。
田兰很惊讶,何明看起来挺年轻的,她一直以为他只有二十五六,没想到今年都二十八了,这还真是不小了。张家栋二十八岁那年,正是婆婆四处寻摸找儿媳妇,最终买了她的时候。
同时她也明白了,敢情这政策也是分人的啊!普通士兵不能跟驻地的姑娘在一起,但是年纪大了的军官们可以。
其实政策不仅分人,还分地方,不同地方关于军官的婚姻情况有不同的政策,当然这都不需要田兰知道,她只需要开动体内所有的媒婆能量,全力把两人撮合到一起就行了。
不知不觉间田兰走得路和上辈子的她越来越远了,做媒这种居委会大妈最爱干的事,她都开始干的津津有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