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元一被她抱住,登时如被封了穴位,身子僵直,动弹不得。听得曹华在耳畔轻声道:“阿元,我知道你担心我、为我好,我、我心里永远不会忘了的。”陶元情不自禁,就想反手抱住了她,忽然想起她的婚约,身子一颤,问道:“大小姐,我听说你和刘大少爷订婚了。”
曹华松开了他,转过身道:“我也是被迫无奈,青龙帮欺人太甚,我势单力孤,只好去求舅舅相助。舅舅却说他也得罪不起汇波堂,除非我和表哥订婚,俩家成了亲家,那他就是豁出老命也会帮我。阿元,你不在我身边,我只能这样了。”
陶元听她亲口承认此事,顿觉忧伤,神色黯然下去。
曹华见状说道:“我这也是一时权宜之计,只要我练好了武功,以后再也不用仰仗他人,那时便可推了这桩亲事了。”陶元喜道:“真的么?”曹华叹道:“你道我真喜欢表哥么?自从没了我爹,这诺大曹府全凭我一个人撑着。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的,但凡自己有能力,怎能屈身与他?”说着眼中流下泪来。陶元又心疼起来,却不知如何劝她。曹华抹了抹眼泪儿,道:“阿元,你今晚在这住下吧?”陶元想起酒葫芦和剑还在客栈,道:“我来时订了客栈,还有些东西在那。我明天来吧,然后住两天,将武功传给你再走。”曹华道声好:“你戴着这面具,谁也认不出,明早光明正大的来就好。”
这当就听外面有人问道:“大小姐,睡了么?”正是回来的孙德义。陶元道:“我不想见他,这就走了?”曹华道:“那你从窗子走吧。”目送他跳出窗子,挥手告别。
陶元跳墙出了曹府,往客栈行去。他也不想惊动客栈中人,便施展轻功又跳回客房,见一应事物还好好的摆放着,卸下宝刀,脱衣趴在床上,想着曹华的音容笑貌,心情复杂的睡去。
次日醒来,听得客栈大堂内有人问道:“那间房的人还没回来么?”陶元听得耳熟,推开门悄悄往下看去,却是汇波堂的六名弟子,说话的是南宫枫,忙缩回身子,心道:“他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就听楼下伙计道:“没见他回来啊,他马还在,葫芦和剑也在,小的估摸他今个还不回来呀?”南宫枫哼道:“咱们再去楼上等他。”带着几个师弟就往上来。
陶元不愿与他们照面,忙背上葫芦,配好刀剑,想了想,又将床单扯下披在身上,好将那大葫芦盖住,再次从窗跃出。他自知身上这大葫芦属实有些耀眼,便是遮住了也凸出一块,下了楼便急匆匆赶往曹府。拍开府门,当即闪了进去。
开门的是刘管家的侄子,当初还曾被任风刺过一剑,此时伤口早已愈合,又回来值班。他也不认得戴面具的陶元,忙拦住道:“哎,你谁啊就往里进的?”陶元故意嘶哑着嗓音道:“我找大小姐,你跟她说教她学东西的人来了就好。”刘管家侄子正自犹豫,忽听有人叫道:“是你?”陶元定睛看去,却是现任护院孙德义。
这厮始终是副粗豪模样,外带些傻乎乎的,大踏步走来,一把将陶元抱住,笑道:“恩人呐,你怎么找来的这里?”陶元颇为尴尬,道:“我和曹大小姐是朋友。”孙德义道:“原来如此,快、快请进,我带你找小姐去。”
俩人往里走着,陶元问出心中担忧:“昨晚闹了那么大动静,官府怎么说的?”孙德义道:“管他劳什子怎么说的,八成又是帮派内斗,或分赃不均什么的,他们还不就那么回事。”看来这厮没少经历这种事,既然他说没事,陶元便也放心。
到了正房客厅,孙德义就大叫道:“大小姐,你朋友来啦!”曹华闻言自卧室出来,见他俩竟在一起,微微一愣,上前道:“好、好,孙师父你先忙去吧,我和这位朋友要叙叙旧。”孙德义道:“我不忙,我忙什么?你这位朋友武功这么高,老孙也想结交结交。”陶元又气又笑,道:“孙师父,在下要在府上小住几日,咱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时候交流。现下我要和小姐说些事,这个,你看你……”孙德义道:“啊,你俩说你俩的,不用管我。”仍旧坐那不动。
曹华好歹给他找个事才将他支开,苦笑道:“孙师父哪都好,就是太过憨直。”陶元笑道:“像他这样的人反而更好,我看小姐你昨晚用的五虎断门刀,想来是拜他为师了?”曹华请他入内说话,边走边道:“是啊,你也不回来教我,我只好另请高明了。”
陶元想起她昨晚出手狠辣的样子,心里便有些抵触,想劝劝她吧又不知如何开口。曹华见他样子,岔开了话题,道:“时间宝贵,阿元,要不你这就抓紧作画吧?”将手一指书桌,原来早备好了文房四宝,只等他来了。陶元道声好,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作画也快了些。他边画边向她讲解每招每式的运用法门,画累了歇息的时候,曹华捧来茶水,陶元道:“大小姐,我有一事需向你说明。这武功本来不得我师父允许是不该外传的,但……但你既然想学,我怎会不教?只是日后你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要使出,否则我怕会有别的麻烦。”
曹华应了下来,俩人说着说着说起曹玉的事。自陶元离开后,曹玉又开始郁闷起来,脾气也愈发古怪,曹华对此很是烦扰,却也无法。陶元想起二小姐曾经那单纯的样子,哪料命运捉弄,让她变成现在这样的不快乐?闻言也是唉声叹气。
下午画到吃饭时候,曹华道:“我去将小玉叫出来,也好让你看看。”陶元嗯了声:“对了大小姐,我在这的事不要叫外面人知道,现在汇波堂又在四处找我。”曹华奇道:“你变了模样,他们怎么还找你?”陶元苦笑道:“我来济南之前曾在个客栈惹了点事,估计是那帮人告诉的汇波堂。”心想对那帮人真是没法,杀了他们吧还不至于,可不灭了他们,就惹出麻烦来。
到了晚饭时候,曹玉在丫鬟小莲陪同下神色木然的走近客厅,打眼见到陶元便露出谨慎神色,似是有些害怕。曹华安慰道:“小玉,这是咱们的朋友,你们也曾见过面的,只是你忘了吧。”曹玉小声道:“是么?”胆怯的挨着姐姐坐下,边扒拉饭边不时翻量陶元。看她模样,哪还有从前的灵性?陶元忍不住叹口气,柔声问道:“二小姐,你现在还出去玩么?”曹玉一愣,继而指着他叫道:“你是阿元!”陶元刚要否认,又听她神色黯然道:“不是,阿元一定早死了,那个狗奴才,欺负我姐又辜负我,死了也好。”愤愤的说着就流下泪来。曹华忙劝解她,曹玉将筷子啪的拍在桌上,起身道:“我吃饱了,小莲,咱们走。”曹华无奈,送了她出去。
陶元不禁有些愕然,我怎么辜负她了?曹华回来叹道:“你看她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晚上曹华给他安排了从前住的那房间,临走前,陶元想了想,问她要来个酒瓶,将那葫芦里的酒给她倒了些,说道:“大小姐,这药酒是我师父家亲手酿制的,你早晚两顿,一顿二两半,喝完便运功消化,对内功进境大有助益。”曹华喜道:“阿元,你对我真好。”陶元笑了笑,忽然发觉她说话时好似有喉结在动,眨了眨眼睛再细看,又不见了,自觉是眼花,便也没在意,小心翼翼的回了从前住下的房间,练功歇息。
他不愿被太多人知道自己在这府上,次日醒来喝酒运功后又悄悄来到厅房,只待大小姐醒来。正自在厅房转悠着,曹华神采奕奕的推门而出,笑道:“阿元,这药酒果然了得,我喝过运功后,明显感到内功进境,你……你再给我留些呗?”陶元对她是唯命是从,当即又给她倒了些,见自家葫芦里只剩下了一半,便又问她要了个小葫芦,将酒全匀到那里,这回只将小葫芦绑缚腰间就能携带了。
吃过饭他将其余破浪功法尽数画出,到了下午时已然画完。原本想将梅雪神功也画给她,又怕她日后当真使出梅雪神剑来被汇波堂的人发觉,那就惹来大麻烦了,想了想便即作罢,只将破浪功尽心传授。未成想曹华武学天赋竟然奇高,次日陶元再指导半天,她竟然已掌握的八九不离十,只差熟练和实战经验了。陶元正自赞叹,忽听孙德义在外叫道:“不好了大小姐。”
曹华与陶元对视下,忙出门问道:“怎么了陶师父?”孙德义气急败坏道:“汇波堂那帮家伙上了刘府找麻烦,把赵先生一条胳膊给卸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