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方丈去后崖上面壁思已有十数天,好在灵隐寺一切如常,沒有什么大事发生,监寺玄度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一众僧人由最初的不安、惶恐慢慢转为习惯。【高品质更新】
毕竟,上古佛祖面壁十年,悟道成仙,方丈此行不足为奇。
一日午间,琅琳路过香火间见一女子磕头,咚咚咚,快要把头磕破了。琅琳立在门外,看着她伏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纤细瘦腰用素白缎子裹紧,身子却显得臃肿,行动似不大方便。
小沙弥凑到琅琳身边,告诉她这个女子已经是第三天來上香了,口口声声说要见方丈。
他说完悄悄使了眼色,退到一边。
琅琳心中咯噔一下,哪有俗寺女子指名道姓要见方丈的?若要讲经述道,排解烦忧,红叶和玄度也是鼎鼎盛名,何事非要见那方丈?以为还是红尘之中么。
“姑娘,你有何烦心之事,不妨说给我听听。”琅琳过去搭讪。
女子抬起头,额前血红一块,凝着泪眼无辜地看向她。
随即低下头,连连磕头,而且越磕越凶,比那实心砖头落地都要响。
不买帐,本姑娘还不屑与她交谈呢,琅琳大步跨出去,回头一看,那女子还在望死里磕,嘴里断断续续说着“求求你们,让我见方丈……”
琅琳心中猛然一抽,这究竟是什么人,何苦这般为难自己?寺中无人不晓方丈面壁思过去了,为何沒一人告诉她?话到了嘴边,琅琳忍住了,还是弄清楚状况再说。
监寺的禅房之内,简单朴素,玄度坐在蒲垫之上,翻阅一本经书,双眼微眯,午间的日光正好照在他的经书之上。
“玄度大师……”本來憋了一肚子的话,见到此情此景,琅琳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脑子里空白一片,思绪仿佛在那纯净的西天之上,祥云佛光,莲台雷音。
“女施主请坐,寺中一切还习惯?”
“嗯,一切都很好,多谢大师收留。”
琅琳说完,情不自禁拍了自己一脑袋,乱说什么,明明又苦又无聊,见到他之后,竟然升腾出一股美好來?
玄度将经书翻过一夜,折角合起,双手捧起,“这本经书是方丈师兄亲手抄录,现在赠给女施主,希望女施主能解开心结,长生长乐。”
经书封面泛黄,了无一字,页脚微微卷起。
琅琳接过经书,道声多谢,出了禅房,一阵凉爽的风吹來,她猛然惊醒:我不是來告诉他那位磕头女子的事情么?怎么就这样出來了?不行,得回去。
及至禅房跟前,房门已然闭合,琅琳心中矛盾,到底要不要进去。
一不留神,经书掉落在地,正好翻开一页,上面写着---静心启智,慧炬长明。
她默默回到香客厢房,躺在床上,不说一句话。
窗外的骄阳慢慢熄了火焰,隐于绿叶之后,日光流转,变得温和柔婉。洒落在地上,映着窗格的影子,琅琳盯着一个个小格子,出神地说道:“静心启智,慧炬长明。”
正酝酿着一丝出世的情绪,神往西天清静之地,被一声粗厉的叫喊声惊醒。
一个和尚拎着饭盒四处奔走,见人叫喊:有人闯入后崖上,要对方丈不利啊……
一时间,灵隐寺从前门到后院沸腾起來,一群光头围在监寺的禅房之外,另一群光头围住红叶的禅房,刚刚平息的惶恐之心有颤抖起來。最后,红叶忍不住冲到玄度的禅房外,高声喊了一嗓子。
平静的玄度慢慢走出來,面对一群情绪高涨的僧人,道:“佛门讲究静心,诸位都忘了么,方丈自在后崖上面壁思过,不准任何人前去打扰,若以方丈的修为都不能应付,还须你们上去送死么?今日之事,灵隐寺任何僧人不许去后崖山,违者逐出灵隐寺。”
玄度说得严肃,而且在理,方丈的修为高深,功力上乘,倘若他都应付不了,其余这些修行浅薄的小僧前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带围堵的僧人散去,红叶才气呼呼地说:“闯入后崖山的人自报了家门,说是南阳诸葛家族的老友,送饭的武僧都吓破了胆。我们这谁都不去,万一师兄有个好歹,怎么办?”
“我说了,灵隐寺任何僧人不许去后崖山,违者逐出,红叶师弟,你也不例外。”
“你!”玄度气不打一出來,他撸起袖管,无处发泄,对着大树狠狠击了一拳,“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师弟,你的意气还是盛了些,切记师兄的嘱咐,还有后院地牢之下的那位。”玄度目光深远,面上无喜无悲。
红叶尴尬,默不作声,寻不出理由反驳。
玄度突然馋起他的手,向落日余晖中走去,边走边问:“你看见了什么?”
“落日。”
“还有呢?”
“庙宇。”
“还有呢?”
“一草一木”
“还有呢?”
“……”
红叶站住,恼声道:“我本是武僧出身,禅理向來差,师兄想说什么就直说罢。”
“呵呵,师弟,你心中一直有佛,所有可以得道。你刚刚列数的一切中,你忘了你自己。”玄度微笑,握紧了红叶的手,温和道:“你可以做到的,难道方丈师兄做不到吗?”
红叶长叹,环顾四周一切,心中凄惶。
安州是北方小南门,京都的最后防线,而灵隐寺,与皇家渊源极深,每一代皇帝登基之前必当來灵隐寺上香。如今,这座古寺落在在夕阳中,与这个王朝一样,岌岌可危。
“我不是佛寺的僧人,我可以去后崖山。”
柔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红叶惊喜地转过身,看到了他带回佛寺的女香客---琅琳。他喜出望外,道:“女施主确实可以去,而且他伤不了你,你身上有……”
“师弟,我灵隐寺的事,怎可搭上无辜性命!”玄度高声喝断。
“红尘之中的事,怕是大师们想管也管不了了。”琅琳笑道,向玄度微微点头,道:“静心启智,慧炬长明,我自会当心。”
玄度深深鞠一躬,笑而不语,掩面向禅房之中走去。
“他这算什么意思!”红叶不解,恼中生恨,一转身,琅琳已经不见了。他沉着头,想他是得道高僧,讲了那么多学,竟然想不明白,这两人的名堂,惆怅,惆怅,惆怅的紧啊。
琅琳出了灵隐寺,那个磕头的女子跑到她面前,祈求跟她一起去。
“你叫什么?哪里人,找方丈所谓何事?”
“我叫梨白,江南人氏,为了一段前尘往事求见方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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