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鲁市长说:“长宜已经替我喝了不少了,这样,你三杯,他一杯。”
那个人委屈的说:“您这明显就是偏向,太不平等了。”
许多人看到鲁建强把彭长宜带在身边,本来就心理不平衡,听到三源副县长这样说,也都跟着起哄。
鲁建强说:“好了好了,以后有时间你们私下再切磋酒艺,今天不行,他已经喝了不少了。”
三源那个人显然不甘心,说:“您怎么知道他不行,说不定他刚冲开喉咙,不许这么偏向。”
鲁建强就跟彭长宜说:“你怎么样?”
彭长宜嘴角往上一勾,说道:“我听您的。”
他的话一出,那个人又说:“您听见了吧,您赶紧回桌,把他留下。”
鲁建强说:“那你悠着点。”说着,就有人向他敬酒,他就和秘书转过身去了。
三源副县长说:“来,亢州的小同志,我敬你。”
彭长宜说:“别,我既然走到了这桌,就先敬大家一杯,我岁数最小,在座的都是前辈,都比我工作经验丰富,我还要多多向各位学习。”
那个人说:“你一杯想敬我们大家,没门。”
彭长宜看了他一眼,扬扬眉毛说:“我这杯是敬大家的,你要是有意见,就跟我一块敬,完了咱俩单练。”
那个人仗着自己有点酒量,就没把彭长宜放在眼里,说道:“你先打圈,打完圈后咱俩再喝。”
彭长宜说:“我听听大家的意见,如果多数人同意我打圈,我就打,如果大家心疼我,我就少喝几杯,反正来日方长,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呢,我们有的是机会在一块切磋。”
在座的都看见彭长宜没少替鲁市长喝酒,就有人说:“共同喝一杯吧,你们愿意单练在单练,小彭喝的不少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立刻就有人附和。
三源副县长说:“嗨嗨,你们怎么临时倒戈了,刚才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有人对他这样说很反感,好像大家商量好对付彭长宜似的,就说:“刚才还不是你提议的。”
彭长宜一看,就端起酒杯,说道:“我先敬了大家这杯酒,我干,大家随意。”说着,喝干了杯中酒。
其他人也都干了,只有三源那个副县长没干。有人就说:“你怎么不干?”
那个人说“我等着跟他连喝三杯。”
彭长宜说:“这样,你干了,要怎么喝都行。”
这时,鲁市长的秘书就过来把彭长宜叫走了,三源这个副县长没了跟彭长宜连干三杯的机会了,他赌气自己喝干了杯里的酒。
回到座位后,鲁建强跟大家说:“我们今天的酒也喝了,我的话也说了,就看明年的行动了,来,杯中酒。”说完,带头喝干杯中酒。
第二天上午下课,彭长宜刚回到宿舍,意外看见孟客坐在宿舍里,正在和老于说着什么。
彭长宜赶紧握着孟客的手,说道:“孟市长,想死您了。”
孟客也说:“真的假的?”
彭长宜说:“长宜想你的心绝对是真的,天地可鉴。”
“哈哈,听得我脸上的皱纹都开了。”孟客笑着说。
“是您本来就没有皱纹,何谈皱纹开了?您怎么来了?”
“我到锦安办点事,听说你和我们于市长住一个宿舍,就过来看看你们。”
临近年底,下边的人往上跑,谁都知道是办什么事来了,彭长宜笑着说:“您走了也不回来了,姚斌、京海我们几个经常念叨您。”
孟客笑了,“我经常想起你们几个人,亢州的顶梁柱,你们这几个人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中午有安排吗,我请客。”
彭长宜笑了,说道:“孟市长请客,有安排也就没安排了。”
孟客哈哈大笑。他们来到了第二招待所。
席间,趁着老于去卫生间的间隙,孟客对彭长宜说:“长宜,干的不错,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吗?”
“嘿嘿,想法就是好好干事。对了,我还得感谢您哪,江市长跟我说了,说您头走的时候,向他推荐了我,我终于有机会当面敬您酒了。”说着,站起来,双手端杯,恭恭敬敬的跟孟客碰了一下酒杯,干了。
孟客也干了,他继续说道:“长宜,上我这来吧?”
彭长宜笑了,说:“我目前只是个市长助理,怎么有资格去您那儿?”
孟客笑了,说:“我跟你说正经的哪,只要你同意,我就去给你跑。”
“这个?”彭长宜不好说什么了。
“你是不是顾虑江帆,这样,咱俩先定个口头协议,如果半年后江帆不给你转正,你就到我这儿来,怎么样?”
彭长宜说:“谢谢您,太感谢您了,我还得敬您一杯。”
孟客又跟他喝了一杯,说道:“长宜,我现在就缺你这样干事的副市长,老于你也看见了,人不错,就是干工作不行,拖拖拉拉,而且能力不行,这次我们弄了个倒数第一,我都觉得脸上无光,跟你说实话,要不是顾忌着江帆,我早就把你挖过来了。”
彭长宜感激的说道:“谢谢您瞧得起我。”
孟客说:“咱们俩说好了,就那么定了,我给江帆打个电话,提前通知他一声,别到时说我挖墙角。”说着,就去掏电话。
彭长宜赶忙拦住,说道:“您别打,这样不好。”
孟客说:“怎么不好了?”
彭长宜腼腆的嗬嗬笑着,说:“反正不好。”
孟客说:“好,听你的,不打就不打。”
吃完饭后,孟客就去办他的事去了。下午学习结束的时候,彭长宜突然接到了王家栋的电话,声称自己已经到了锦安,问他这会出得来不。
彭长宜赶紧说:“出得来,我去请假,您在哪儿?”
王家栋说:“半小时到党校门口接你。“
收了电话后,彭长宜便去跟班长请假,党校有严格的请销假制度,班长是从学员当中产生出来的,哪知这个班长也出去了,彭长宜只好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家里有事,晚上要回家,明天早上回来,不耽误上课。那个班长应允了。
彭长宜之所以请假说明天早上回来,是有根据的,部长来锦安,肯定是送礼来了。他每次来送礼,都要彭长宜跟着,一个是可以搬搬东西,二是遇到请客喝酒,彭长宜可以当个“酒桶“,再有,部长肯定今晚回不去,那样他就要陪部长住宾馆,与其这样,还不如就说自己请假回家。
半小时后,王家栋坐着车来了,司机还是他原来的司机小王,他坐的车仍然是借的部队的车。部长每次来锦安送礼,从来不用本单位的车,都是外借,不是中直单位的就是部队的车,这一点总是让彭长宜感到他做事滴水不漏。
上了部长的车,他笑眯眯地说道:“您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
王家栋说:“先吃饭,然后跟我串门。”
“好嘞。”不知为什么,见到王家栋,彭长宜感到很亲切,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了。
他们三人吃得很简单,吃完后,也就到了夜间送礼的最佳时间了。
给领导送礼,不仅要讲究方式方法,而且在时间上也是有很多讲究的。领导干部都很注意自身形象,如果你大白天闯到他的办公室送礼,搞不好就会把事情办砸,这也就是能送到家里不送到单位去的原因所在。
到家里送礼,最好是晚上去,晚上不能去的太早,也不能去的太晚,太早了领导家正在吃饭,这个时候你去了会很麻烦,让不让你吃都不合适,就会平添许多客套话,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就是领导都有看新闻联播的习惯,如果在这个时间你去领导家送礼,打搅领导看新闻联播非常不好,而且对自己也不好,不但会惹领导不高兴,可能还和领导说不了两句话,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新闻联播上,没在你的身上。
太晚了也不好,高层领导的年纪相比基层领导的年纪都要大些,有的领导有早睡的习惯,太晚了去送礼,不但会打搅领导休息,还显得你不懂事,同样会惹领导不高兴。最好的送礼时间就是在新闻联播之后,到晚上九点之前,天也黑了,晚饭也吃了,新闻联播也看完了,既不被外人发现,领导的心情也是最放松的时候,这个时候你带着礼物出现在领导的家里,往往会达到很好的效果。
逢年过节到领导家里送礼,属于正常维系关系的范畴,这种情况下送的礼物,量力而行就可以了,不需要下太大的本钱,可轻可重,你人到了,礼到了,让领导明白你心里有他就行了。如果你平时找领导办事,特别是升迁大事,那送的礼就要另当别论了,不但要下大的本钱,有时候还要下血本,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因为你只有投入的多,才能产出的多。官场,是最讲投入产出比的,比生意场上还要讲究,官场,也是你最值得投入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一个男人所有的梦想,不光包括物质的东西,还有理想、抱负和作为,它的产出,绝对会超出你的预期。有人曾经戏说过,官场,就像必须收费的三陪小姐一样,你不花钱,它就不可能对你微笑,你不投入,就没有产出。不过,如果你只知道用钱砸,也是砸不开官场大门的,还得有一定的本事。
彭长宜发现,每次跟王家栋来锦安送礼,他都会带上一个平时不常带的比较大的公文包,里面鼓鼓囊囊的,王家栋送礼范围很广,几乎照顾了方方面面。有的需要送上门,有的是这些人来亢州办事,顺便就打发了,顺便打发的这些人一般都是小伙计,都是不怎么管事的人,是最不需要费心思的,送钱送物皆随意。真正费心思送礼的人还是主要的几个领导,其他几位常委只要照顾到就行了。
由于总是跟王家栋来送礼,他都摸出了王家栋送礼的规矩来了。每次去翟炳德和董兴的家里,王家栋既会让彭长宜搬着东西,也会拎着自己的公文包。其他几个常委就不会是这种情况了,有的时候只带公文包进去,有的时候只带礼物进去。
今天,王家栋正好踩着新闻联播完毕的点,按响了翟炳德家的门铃。
逢年过节时,王家栋给翟炳德送礼,不会呆很长时间,前后连十分钟都超不过去,因为这个时候领导家里会有很多人来送礼,你知道这是送礼的黄金时间,别人也知道,所以,任何一个来领导家送礼的人都不会占用时间过长。
早就熟悉了给领导送礼一切规矩的王家栋,每次都会把车停在领导家门口显要的位置,意在告诉后面来的人,此时领导家里有人,这也是王家栋从不用亢州牌照车的缘故。不是用中直单位“京”牌的车,就是用部队的军车,后面的人即便看到车,也不会想到是亢州,更不会想到是王家栋。
彭长宜和小王坐在车里,车始终都没有灭火,这也是领导司机的职业素养,为的是方便领导出来后就直接上车走人,如果领导出来在打火,甚至冬天再打不着火,那就尴尬多了。
彭长宜看了看表,王家栋进去有半个小时都多了,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出来?即便有事跟领导说,也不能选在这个时间跟领导说事呀?王家栋是什么人,他懂得这个道理。时间一分一分过去了,直到门厅的感应灯亮了起来,王家栋才从里面出来,翟炳德意外地送他到了院子里,跟他招手后,由保姆把王家栋送出了大门。彭长宜注意到,这个细节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果然,王家栋上车后显得很高兴,他笑着说道:“开往下一站”,他看了看表,说道:“我在里面呆了多长时间?”
彭长宜说:“四十五分钟,我给您掐着点呢。”
“呵呵,翟书记今天反常,他见着我出乎意外地高兴,这是以前没有过的,我好几次起身要走,他都让我坐下了。”王家栋的口气里透着喜悦。
彭长宜没吱声,他也在琢磨。
小王已经熟悉了王书记的送礼路线,来到后面市长董兴的家门口,彭长宜就看见了一辆奥迪车停在门口,他就跟小王说:“别停,往前开。”
王家栋扭头看了看那车,说道:“谁的?”
“是孟客的,他今天上午来锦安的,我认得他这车。”彭长宜有个天赋,就是对数字非常敏感,也许跟他早年当过数学教师有关,电话号码和车牌号码,他几乎过目不忘。
王家栋说:“那就先去谢书记家。”
小王又绕到西侧,同样的程序,王家栋夹着公文包,彭长宜和小王给他搬东西,然后撤回车里等候。
看完董兴和刘季青,已经快到十点了,其他的常委今晚恐怕看不成了。果然,王家栋说:“收工,找宾馆睡觉。”
太晚了是不宜再敲领导家门的了,所以他们照例来到了锦安政府第一招待所入住。小王刚要往招待所里拐,王家栋说道:“不住这儿了,咱们去前边的那个商务宾馆住,那里的条件好些。”
彭长宜看得出来,部长今天高兴,所以才舍得住条件好一点的商务宾馆,肯定刚才在翟书记家里受到了意外的款待。
人,无论多大年纪,无论做官的水平有多高,只要上级领导给点阳光,哪怕是个笑脸,也会灿烂到心。
开了两间房,彭长宜调好水温,让王家栋先进去洗,等他出来时,就把提前给他准备好的浴袍披在他的身上,然后彭长宜才进去洗。洗完澡后,王家栋躺在床上,双手垫在脑后,望着天花板,说道:“大头子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见着我跟以前不一样了。”
彭长宜问:“怎么不一样了?”
“比以前热情了很多,话也比以前多了,而且还问了我许多工作上的事,还问我去没去关岛看樊书记,还跟我聊了许多闲话,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听了这话,彭长宜心里就有些忐忑,翟书记对部长一反常态,别是为了探听老胡的消息?
半天,王家栋突然说道:“对了小子,你那天晚上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
他这么一问,彭长宜才战战兢兢的说道:“王书记,我可能闯祸了。”
“哦?闯什么祸?”王家栋从床上一跃而起。
彭长宜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讲,就说:“您知道我们单位那个门卫老胡吗?”
“知道。”
“您知道他多少?”
“你什么意思?”王家栋反问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
王家栋想了想,措着词说:“你不知道的我都知道。”
彭长宜说:“嗯,有一次他给我看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和翟书记屋里的一模一样。”
“哦?是北墙上的那张吗?”
“是,因为我很早就知道了樊书记、翟书记和胡力是一个部队的,您也知道是吧?”
王家栋点点头,说道:“知道一些,但不详细,因为领导的事他要是不说,我是不能问的。”
“我还以为您知道呢?有一次您还嘱咐过我,说让我多照顾老胡。”
“我是隐约知道樊书记和老胡的关系,我让你多多照顾他,是有目的的,他对你有了好感,就会在樊书记面前褒奖你,我也好在樊书记面前给你说话。”王家栋丝毫不掩饰自己当时的用意。
彭长宜说:“您这个意思我当时领悟到了,不过我和老胡后来的确成了忘年交,他总是在我值班的时候,愿意跟我喝两口,有一次他喝多了,也是我故意把他灌多了,回到传达室后,他就给我拿出了他们当年的照片,还有他立功的证书,给我讲了他和樊书记的关系,还给我讲了他替樊书记顶罪的事。”
“哦?”王家栋看着他,说道:“小子,别急,慢慢说。”说着,他趿拉着拖鞋,走到门边,确认房门被反锁后,坐在床上,听彭长宜讲着老胡的事。
彭长宜就把自己知道的这些,统统给王家栋讲了一遍,听到最后,王家栋惊的张开了嘴,说道:“你小子怎么才告诉我?”
彭长宜说:“一是我以为您早就知道,二是老胡也不让我说,他说尽管事情已经成为了历史,但是他不愿有人知道樊书记的过去,怕对他的仕途和形象有影响,另外,他们在北京,还共同养着老战友们的几个孩子,每年春节,他们都会到北京和孩子们过年,平时,他们也经常去北京看望这些孩子。”
王家栋表情凝重肃穆,说道:“樊书记收养的几个孩子我知道,我和他们夫妇俩还去看望过那些上学的孩子们呢,但不知道是那些遇难官兵的后代。我懂了,难怪樊书记一家人的生活这么简朴,低调,他是容不得自己栽跟头啊!”
“还有,”彭长宜继续说道:“翟书记当年是老胡提拔上来的,当时我看见了他家的照片后,就脱口说‘您也有’这句话,就三个字,往下我就没敢说,但是翟书记太机敏了,他立刻就意识到我见过这张照片,一再追问我,是不是见过这张照片,在哪儿见过。”
“你说了吗?”王家栋紧问道。
“我吓的没敢说,只说见过相同的照片,见过那个年代的军装和领章,敷衍过去了。后来翟书记就给我讲了照片上他的老首长,就是胡力,还说老首长出狱的时候,他来晚了一步,不知道他被什么人接走了,以后再也没见过他,他还到老首长的家乡去寻找过他,由于他是孤儿,当兵走后,再也没回来过。他也给我讲了老首长是替人顶过,他对这个人有怨气,认为他不敢担当,是个胆小鬼。”
“他说出樊书记的名字了吗?”王家栋问道。
“没有,他只说他有些怨那个人。”
王家栋趿拉着宾馆一次性的拖鞋,两只手插在睡衣的口袋里,在屋里慢慢地踱着步,闷头沉思着。看到他严肃的表情,彭长宜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他有一种闯祸般地感觉,大气不敢出,也不敢看他那冷峻的表情,感觉自己差不多死到临头了。
半天,王家栋才坐在床边,说道:“小子,目前来看,这件事对樊书记应该构不成威胁了,你想,翟书记和樊书记在锦安都共事好多年了,翟书记知道樊书记的底,他要是想拿这件事做文章,他早就做了,再有,即便樊书记有什么过错,那也是在部队的时候,而且年头那么久了,再说他也离开了部队,翟书记不会无聊到再去翻一本陈年老账,翻也白翻,所以这一点你不必为樊书记担心。翟书记也只能在心里对樊书记怨恨,甚至也可以看不起樊书记,但是他奈何不了樊书记。再有,樊书记知恩图报,为了弥补当年的过失,其实,如果到了地方上,这也不叫过失,在那个非常情形下,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属不可控因素,部队是个纪律森严的地方,所以才有人要受到惩罚。老胡舍生取义保住了樊书记的位置,但是樊书记也没忘了他的大恩大德,而且对于那些遇难者的子女担负起教养的义务和责任,这实属难得。从这一点来看,谁也怎么不了樊书记,所以,樊书记不会受到这个陈年旧账的影响,唯一有影响的可能就是人们对这件事的认识上,所以,你也别紧张。”
彭长宜知道王书记的话没有说完,也不敢长出气,继续听着。
果然,王家栋继续说道:“听你这样叙述,似乎翟书记对老胡的感情一直很深,当过兵的人,最看重战友情谊的了,我乐观的想,如果有一天翟书记知道了樊书记所做的一切后,兴许会和他尽释前嫌,毕竟他们不在一起工作了,而且樊书记做这一切都是默默的,没有为了求得他的谅解而告诉他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一点感觉樊书记要比翟书记深沉得多。老胡这么长时间里,明明知道翟书记是锦安一号人物,他却一直隐身不露面,估计也是为了樊书记着想,是不想给樊书记招来任何是非。”
彭长宜点点头,他觉得王书记分析的非常有道理,从昨天到现在,什么时候想起这事心都要跳几下的他,这才稍稍放下一点,但也没完全放下,他问道:“他们把话说开了不就得了吗?为什么要暗中较劲呢?还有那个老胡,他肯定知道翟书记对樊书记的误解,他一出面不就能够说明问题了吗?为什么不出来见翟书记呢?”
王家栋深深出了口气,说道:“官当久了,就会进入一种自我的精神境界,这个精神境界有着极强的个人色彩,懒得向任何人解释什么的,你有你的理解,我有我的行事准则,何况,翟炳德由樊书记原来的下级,变为他的上级,从这一点来说,对于樊书记,他是不会去跟他主动解释这些的,再有,翟书记为胡力抱不平的事,樊书记肯定清楚,那时他们还都在部队,一个下级敢造上级的反,对于等级森严的部队来说,樊书记能容忍他已经实属不易,所以他们相遇在锦安,局面可想而知了。而对于老胡,他当年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樊书记,那么无论多少年下去,这个宗旨也不会变的,他会处处为他考虑的,所以不出来见翟书记也属正常。”
彭长宜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您这样说我就踏实多了,不瞒您说,我这几天饭吃不下,觉睡不好,总是想起这事,只要一想起来,后背就冒冷汗。”
王家栋说:“我还乐观的想,兴许你能帮他们解除误会,重修于好呢。”
“得嘞我的书记大人,我可不敢搀和大领导们的恩怨的,我还不想这么快就去死。”彭长宜哭笑不得的说道。
王家栋点点头,说:“你这么想也对,这毕竟是我乐观想的事,有的时候,也不是所有的事都不能往好处去想。”
“即便我把这事捅给翟书记,即便翟书记不会怪我,樊书记也能掐死我,老胡会因为我没有守住秘密而对我不齿,我不想死,所以才找您帮忙的。”彭长宜哭丧着脸说。
王家栋说:“您能事事跟我商量这很好,毕竟我比你见的多些。不过目前看来,这事还不会是你想的那么糟糕。”
“但愿吧。”彭长宜舒了一口气。
王家栋笑了,说:“你小子也可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听你说过,你知道我是怎么觉出樊书记和老胡关系不一般了吗?是从朱国庆的言行中觉出来的,看来,这个朱国庆都没有你深沉,咱俩这种关系你居然能瞒我这么久,要不是因为这次受了惊吓,你小子还会瞒下去呢,道法不浅呀你!”
彭长宜哭丧着脸说道:“得嘞,您就别骂我了,我是觉得您知道,再有,您就不知道详情,也会从蛛丝马迹中判断出真相的。”
“哈哈,我有那么神吗?”
“有,如果没有,您就不是您了。”
“哈哈。”王家栋笑着说:“这次翟书记对咱们这项工作评价不错,说你敢于碰硬,工作有冲劲,是个开拓型的基层干部。我以后要沾学生的光了。不过,咱们千万别高兴的太早,这个翟书记可没有樊书记那样的胸怀,你想,樊书记和老胡能这么长时间不跟他说实话,就说明对他的为人还是有些了解的,从这一点上说,你当时没有说出实情也是对的,以后也不要跟他讲出实情,你就一口咬定看到的是类似的照片,反正亢州没几个人认识老胡的,即便是北城,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除去朱国庆,所以,继续保持沉默。有的时候,一只公鸡走向另一只公鸡的时候,大多情况下不是握手拥抱,而是喙。大领导都有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时候,他打个喷嚏兴许就把你办了,所以,这个秘密你要继续保守。”
他这么一说,彭长宜的心又提起来了,他说:“我太不深沉了,这是个教训啊。”
王家栋说:“这的确是个教训,哪能看到一张照片就暴露了。有的时候,别人的危机可能是你的契机,但是,这个契机一定是要建立在一个‘正’字上才能凭借,否则,再好的契机也可能变成你将来人生中的陷阱。你也别太过自责,摔跤的时候,兴许你还能就此捡到一枚硬币,你还年轻,就像高温的铁,只有经受住锻打,遭遇冷水后,才有可能淬出钢质。我最近不光研究厨艺,还看了许多大思想家的书。我记得林语堂说过一句话,他说,文章没有高朝,就跟女人没有曲线一样,其实你细细想想,咱们做官也是一样。有得意的时候,就有失意的时候,这些心理素养,你都要提前储备,以防万一遇到挫折,自己好从容面对,不至于一蹶不振。”
彭长宜说:“您说的太对了,您总是能想到我以后,我太感谢您了,我现在已经离不开您了。”
“哈哈。”王家栋开心的笑了,说:“那可不行,你必须要学会单飞,因为我只能起这么大的作用了,帮不上你什么了,除去跟你卖弄一些所谓的经验外,被你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