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非礼而视的许六月连忙拉好肩带,转身跑进卧室披了件外套裹上,又蹬蹬蹬跑出来带上卧室的门,站在符湛之面前没好气道:“大半夜发什么疯,看表了没,知不知道现在几点?”说完她还应景地打了个哈欠,又气又困表情整个扭曲掉。
符湛之不怀好意地瞄了几眼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胸,有些失望,但随即又亢奋起来,拉着许六月滔滔不绝:“你不觉得生活很无趣吗?你看,我们从小就走着一样的路,上学,工作,买房买车,结婚生子,为孩子攒钱,为孙子攒钱,为自己将来的坟墓攒钱,啊,想想就好无趣啊。”
“所以呢?”许六月翻了个白眼,无趣还这么亢奋,也没见脖子粗起来。
“所以我们做点不无聊的事吧。”符湛之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利落收声,嘴角保持弯起来的弧度,等着许六月回应。
不无聊的事……许六月低头瞄了眼符湛之的裤裆,虽然知道他讲的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原谅她吧,她想歪了。
“怎么样啊?”符湛之望着许六月的眼神期待又急切。
许六月淡定地收回眼:“什么怎么样?”
“去流浪啊。”符湛之说完,想想不对,这么高大上的事情得用高大上的句子来形容才对,于是立即改口,“不不,我们这是探索人生寻找生命的意义,不能枉活这一场。”
然而许六月并不领情,直接拒绝:“没空,中二病犯了别拉上我。”
符湛之苦口婆心:“怎么会没空呢,时间挤挤就会有的,再说不是有卡卡呢嘛,还有你手底下店员这么多能干的提拔一下啊,也给人家点升职空间嘛,我看那个小丽就很不错。”
许六月眼睛一眯:“哪里不错?”
“长得漂亮客人买她账!”
“我替她谢谢你啊。”连符湛之都说漂亮,看来真可以好好提拔一下她。
符湛之急了:“那到底去不去啊?”
许六月琢磨着,他这么好声好气地来找她商量说明这事儿肯定不是三天两天就能结束的,如果只是随便出去玩一下就回来了,他估计直接把她拉上车了。能让他这么上心的事也只有——
“去找砂砾的吧,有消息了?”
“怎么这么聪明呢。”符湛之笑嘻嘻地掐掐她的两颊。
妈个鸡,她的脸部肌肉都要坏掉了。许六月拍掉他的手,说:“你让我想想。”
“别想了,我给你买好机票了。”
许六月心里咯噔一声,忙问:“你怎么买的?”
符湛之一脸理所当然:“网上订的啊。”
许六月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证号?”
“上次在你家不小心看到的……”符湛之心虚地别过眼,他是不会告诉她他顺便偷拍了一张当作把柄以后可以找机会威胁她的!噗哈哈,符湛之想到那张身份证就忍不住要笑,都说身份证照片没有谁能拍得好看,果然威武的六爷也不能免俗。
还没笑够,符湛之就发现自己被踢出了门,砰一声,好嘛,被关在门外了。他不甘心地按了几下门铃,哀哀地叫道:“开门哪六爷,我还没说完呢,你到底去不去啊?”不定下来他睡不着觉呀!
他拿出手机,又看了眼Paul刚才发给他的Email,上面附了一张照片,是砂砾在甘肃街头写生的画面。她左手执笔,深情专注。她的头发短了,眼神明亮了,好像过得还不错的样子。符湛之轻轻叹了声气,幸好,她过得还好。
许六月忽视那门铃声,爬回床上睡觉,手机震了一下,她拿过来看,是符湛之发给她的照片。这个女人,就是砂砾吧,容貌看起来和十年前差不了多少,而且看起来更精神些,原来那股子阴郁的气息被另一种强有力的精气神替代,看着淡淡的,却透着一股温暖的力量。只是,总觉得看起来有哪里怪怪的。她好像很瘦,右手笔直地下垂着,袖管显得很大,空空荡荡的。
许六月出神地看着,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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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湛之订的机票就在明天,许六月最后还是决定去了,和郑卡卡交代一声,如符湛之所说提拔了一下小丽,就回家收拾行李去了。不知道如果小丽知道是他提议的,会不会感动得以身相许,哈哈哈。
许六月想吧,艺术家做的事情说不准,去的又是甘肃这样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会跑到哪个旮旯里去,于是在家里翻了翻,把刚毕业时出去旅行用的抓绒睡袋内胆翻了出来。符湛之很是不屑,鼻孔朝天地说:“带这东西干什么,咱不穷游,哥有钱。”许六月没理他,还是坚持带上了。用不到最好,需要用的时候就有的他哭了。
两个人随便收了一些简单的衣服,轻装上阵,飞到兰州。三个小时的航程,一晃眼就到了。西北气候干燥,许六月这个白白嫩嫩的南方人立时就不适应了,皮肤的不适感提醒她现在他们确实已经在好几千里之外了。
此时也入夜,按许六月的意思是在机场附近找家酒店住下来,明早出发找人,但符湛之这吃货非说机场边上没好货,现在打车去市区,明早起来就可以吃上正宗的兰州拉面,反正这边和市区去他们要去的地方距离差不多。
许六月乍听之下觉得挺有道理,距离差不多那就没问题,不耽误找人,再仔细一想,不对啊,机场去目的地和市区去目的地的距离差不多,而机场去市区也不远,这不等于多走许多路么,就为了吃上一碗兰州拉面?
她不是特别乐意,她只想好好睡一觉,无奈符湛之拉着她将她塞进了出租车。
中川机场去市区一个小时车程,许六月干脆先蒙头睡上一觉,但耳边一直飘荡着符湛之不着调的哼歌声,哼得司机都能感觉到他的愉悦,热情地与他搭起话来。
几年前的许六月也是非常热衷于旅行的,后来就犯懒了,感觉无论哪里,其实也就是那个样,不过是从一个自己呆腻的地方跑到别人呆腻的地方。这么一想,人生确实无趣得很。
到达市区,终于得以下榻酒店休息。进酒店门口之前,符湛之揽了一下许六月的腰,附在她耳边说:“咱订一间房?”
许六月伸出两个手指:“两间。”
符湛之紧紧她的腰跟她撒娇:“干嘛啦,又不是没有睡过。”
许六月面无表情,一本正经:“虽然我们曾经睡过但不代表我们有义务随时和对方睡。”
符湛之略微思索,郑重地点点头:“好像很有道理,那就订两间吧。”
一个小时后,这位游遍花丛的男人终于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口嫌体正直。哼,六爷就是个傲娇货。
不甘寂寞的符湛之洗完澡香喷喷后还是忍不住按响了隔壁的门铃,而隔壁的许小姐也正好洗完澡,裹着浴巾就来开门了。
美人出浴,头发还是湿的,发梢偶有水滴滴下,脸蛋红彤彤的,健康有弹性,漂亮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再往下是隐约可见的一道沟……
符湛之喉结滚动,清了清喉咙,单手撑在门上,低低地问:“我可以进来吗?”
看着许六月神情淡淡,他几乎以为要被拒绝的时候,她伸手一勾他的脖子,一边垫起脚尖吻他一边单脚踢上了门。
符湛之一个旋身将她压在墙上,低头看她,眼角全是笑意:“不是说没有义务?”
对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没有义务不代表不可以偶然为之。”
在逻辑上好像完全讲得通,符湛之深以为然,但是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想了想,反应过来:“我就说订一间了啊你非要浪费钱。”
许六月仰着头瞪他:“闭嘴,专心点。”
符湛之专心了,丝毫不客气地扯掉隔在两人中间碍事的浴巾,将其扑倒,欲从其和谐之大事之时,房门突然猛地被踹开,门外来人一声大喝:“不准动!手举起来!蹲墙边去!”
符湛之慌忙之下先用被子裹住了光秃秃的许六月,然后犹豫了。到底是不准动还是蹲去墙边啊?
“愣着干什么!蹲墙边去!”门外脚步声踢踢踏踏,好像来了不少人。
卧槽。符湛之突然意识到,敢情是遇到扫黄了。他就穿着条短裤,拉着裹好被子的许六月往墙边去,双手专业地背在后脑勺后面。
领头的人笑了:“挺有经验啊,老手吧。”
符湛之连忙维护自己的清白:“电视上学的!”
“噗。”尴尬的许六月瞬间被逗笑。
领头那人打量一番许六月,又四处看了几眼,从脚下捡起一张名片看了看,然后一副了然的表情又看向许六月。
“月月?”他叫了一声,将名片递到许六月面前,“这个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