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五妹妹啊,说你傻,怎么还真傻了?”镜哥儿同情小五,同情得要哭了,“方才的传话……谁能做证啊?”
是,没人能做证。
镜哥儿过来握住小五的双手,温温柔柔的劝道:“好妹妹,别怪师兄如此……我只是怕你不真心帮师兄罢了……我心里还是疼你的啊!”
“哦。”
小五忽然不想说话了。
因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离开此地以后,做什么。
镜哥儿继续道:“你现下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跟我站在一起,助我坐上三爷府掌事之位,以后你我兄妹同心,有你数不尽的好处;二,就是不帮我,还告发我……我可是自小长在三爷府的,又深得吕夫人喜爱……你毫无证据的告发我,哎呀,莫不是因为,我劝你跟胡少爷分道扬镳?”
小五自穿越以来,见识了余二柱,何大富,吕少杰……却还是第一次见识如此温柔款款、俊美无匹的红粉骷髅。
不,蓝粉骷髅。
不,双向骷髅。
说他人中极品也不为过了。
小五摇头苦笑道:“镜师兄,说真的,你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之前,我真的完全站在你这边,从没想过告你什么的……打我进府就是你教我说书,名为师兄,实为师父……如今你竟忽然换了副面孔,听得我真是难过。”
镜哥儿略一沉吟,扬臂将小五揽进怀里,语调中都带了些哭腔:“好妹妹……我从小便长在这淤泥里,早就惯了,竟忘了妹妹是清水般的人物……是师兄对不住你,你切莫怪我才好……”
他一抱小五,小五便绷紧了肌肉,等他说完忙轻轻从他怀里躲开来:“我跟师兄说过,当日被吕老板酒后侵犯,早已落下病根,不愿跟男子离得太近。”
“那你跟胡少爷……”
“自然也清清白白。”
“哦——”
镜哥儿软软的笑了,那笑声甜甜糯糯,听得人骨头都能酥软下去,难怪吕、胡二人不能抵挡,还当是占了这年轻男孩子的便宜,“那吕夫人便放心了,她还担心她未来的女婿跟伶人有染,那伶人更怀了胡少爷的孩子呢!”
小五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从前结识过一位从京城来的富家公子,说申公豹和姜子牙进天书参详,一个看见血流成河,一个看见春和景明,无他,念由心生耳。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你是说找人劫持你,又跑出来英雄救美的白衣少年?”镜哥儿掩着口笑道。
“镜师兄这都知道?”
“自然,这事儿闹得不小,哪个不知道呢?”镜哥儿温柔说笑着又哄小五,“好妹妹,别跟哥哥计较,我只烂泥堆里长大的,就是那瞎了心的申公豹!今后再也不敢冤枉妹妹了……”
他一通柔声蜜语的哄劝,小五自然也给他台阶下。
对人不满,当面发难,那是小孩子才犯的毛病。在这欢乐场里长大的成年人,都是笑着喊哥哥妹妹,背地才捅你一刀。
镜哥儿让小五一会儿教完书便去找吕文杰,晚去就来不及了。
小五边走边想主意,到了吕文杰处见他忙着处理府内事务,正想借口走掉,被吕文杰瞧见了喊回去道:“小五?”
她只好带着笑走进去,示意吕文杰屏退小厮,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是替人过来传话的。”
“什么话?”吕文杰诧异道。
小五其实在赌。
赌吕文杰和镜哥儿是不是私下有勾连。
若他站在镜哥儿那边,给吕文杰下了套,镜哥儿那狗0杂0种便有可能上位;若他站在吕文杰这边,镜哥儿计划落空,她和方先生便要凭空一个章老爷那样的敌人。
最可怕的是吕文杰和镜哥儿私下有勾连,她如实说也好,代为传话也罢,都会同时失去这两个人的信任,多了两个仇人。
她只想赚钱,不想结仇。
可镜哥儿那双向骷髅也忒不是人了,非把她逼到这种境地。
“吕夫人今晚想跟您见一面,今夜子时,在吕宅后院西角门。”她木讷的复述镜哥儿的原话。
这样子让吕文杰瞧着奇怪,不由得朝门外瞧了瞧,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到小五近前:“你怎么了,听谁说的?”
小五抬头瞧着吕文杰,仍旧一脸木讷:“吕夫人今晚想跟您见一面,今夜子时,在吕宅后院西角门。”
“见我?子时?”吕文杰轻声哂笑,“谁让你过来跟我说?”
小五暗中拧了自己一把,眼中流下泪来:“是。”说罢连忙抬起袖子擦掉,“是……”
吕文杰又抬眼望望外头,目光之中满是警惕,随即渐渐放松下来,轻轻拍着小五的肩膀安慰道:“好孩子,我知道了,快去说书吧,别误了时辰。”
小五越发泪如雨下:“是,文老板。当日在榆树林您放过我一马,我今生今世都记着。”
“好孩子,我懂得。”
不知怎的,吕文杰眼眶之中也有些湿润,忙再次轻轻拍了拍小五的肩膀安慰道,“你在老七酒馆呆得好好的,我非将你掳来……实在对不住你。”
这是吕文杰第一次就这事儿向小五道歉,第一次。
小五听了越发难过:“也算不上好好的……腿都被人家打折了……”
吕文杰听了哭笑不得,双眼闪动着水光:“所以我把他们的腿也打折了啊?”
“啊?”
“你以后再不许拿这个说我,每次说了都让我难受得紧,觉得你所有的苦都是我的缘故……”吕文杰噙着泪笑道。
小五心中隐约有了答案,但还是不敢松懈,只揉着眼睛又哭又笑:“您真的懂了?”
“真懂了。”吕文杰认真点头。
晚间下台后小五回到方家小院,跟方先生和凤蝶说了此事,方先生叹息道:“看来文老板真懂了,但他去或不去,都不清爽。”
“什么意思?”小五和凤蝶忙问。
方先生道:“他去了,自然是个陷阱;他若不去,怕也得罪了吕夫人,会骂他无情无义,不解风情。”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什么,问小五道,“他原来是京中唱戏的?艺名是什么?”
“听说是文远阁。”
方先生微微一愣:“没听说过。”
“说是一直没红起来,才回务城替吕少杰效力。”
“那三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