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胖子一阵话下去,面前的小旋风还在院子里旋着。
基本可以确定,这小旋风就是胡胖子的爸胡德文,除此之外院子里还有一个女人。
“一凡,怎么办,你跟我爸沟通一下。”胡胖子见他的话不灵,拉了拉我。
我回头问胡胖子:“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胡胖子拖出来箱子,说:“准备好了,你可小心点,别伤着我爸啊。”
“我是相师,又不是道士,伤你爸做什么。”我拿出朱砂,沾了三滴鸡血在眉心,紧闭双眼。这是陈家相师祖传的冲阳术,是一种避鬼驱邪的方法,能将身上的阳气瞬间击中在眉心。当然,冲阳术不仅可以驱鬼,还能开阴阳眼,一般人要见鬼,只需要牛眼泪或者符粉兑水浸湿的柳条,但陈家的冲阳术不仅可以避鬼驱邪开眼,还能通鬼语。在天演图上有过记载,眉心是人体重要的穴窍,江湖相师又称为‘脑神’,而佛教称为‘精元上神’,位于眉心深处,极细微的一点,是肉身与灵魂连接的关键。
将相气集中在了眉心,我便看到了院子里小旋风处站着一个佝偻的中年人,脖子上还有勒痕。爷爷说过,人死七日后的魂魄为白色,执念会指引他们去做未完之事,大部分的魂魄都选择留在家人身边。
七日回魂之后,魂魄就会被鬼差钩去,带到阴曹地府去。
“一凡,你真的看到我爸了?”胡胖子不敢相信的问到我。
我点点头,慢慢朝着胡德文走了过去:“胡叔叔,我是一凡,你不要害怕。”
胡德文看了我一眼,哆嗦了一下身体。新鬼怕人正常,否则他不会深夜给胡胖子托梦,别说我现在开了冲阳术。
胡德文认出来了我,但他的身体却在不停的哆嗦,张开了双臂护着身后。
我本想接近胡德文,可忽然发现他身后竟然还有一人,阴气比胡德文重了不少,显然是女人。
“胡叔,大宝好歹是你亲生儿子,你现在虽入鬼道,但也不能助纣为虐帮着外人对付儿子吧。大宝这人我清楚,生性顽劣但…;…;”
我还没说完,就看到胡德文身后的魂魄,竟然是胡胖子他妈。
胡胖子他妈死了一年多了,怎么会还在院子里?
再回头看门外柳树‘回’字的阴局,我才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他爸明知道这个局可以关住阴气,一年前他卧病在床最怕的就是阴气,却逆天而行。难道就是为了保住他妈的魂魄不被勾走?
“一凡…;…;”胡德文白色的身躯哆嗦了一下,总算开口了:“一凡,你别抓我走,我和你阿姨都没有害过人。”
“回字阴局,是谁教你布的?”我皱紧了眉头。
胡胖子听到我在说话,但他却看不见他爸说话,想要问我又怕打扰我。
“以前一个江湖术士,叫柳琛,自称是柳庄神相。他说用这种方法可以圈住死人的魂魄,就算阴官也进不来。大宝她妈死后,我舍不得她走就用了这种方法,虽然我看不见她,但每晚我们都可以在梦里相见。”胡德文护住老婆,就是不让我过去。
“混账东西,这他妈还敢自称相师。”我忍不住就骂了出来,“他难道就没有告诉你,头七一过耽误了阿姨的回程良日,她以后就没办法投胎了吗?严重点可能会魂飞魄散,永世无生!”
胡德文一听,愣住了脸,即使一身白气也能看到他眉头紧锁:“这,这他倒是没告诉我。大宝妈死那几天我难过得不行,鬼迷心窍就照着他说的种了这些柳树,后来天天晚上都会梦见她,我还以为…;…;”
没想到柳琛这种败类也敢自称麻衣相士,这不仅还耽误胡胖子他妈投胎,因为院子里住了一个阴魂,胡德文才会躺在床上一病不起面露死相。
“一凡,你别让大宝再挖柳树了,我求你了。再挖阴气散完了,我和他妈都是死路一条,黄泉路又黑又暗不好走,我们一走就会散,下辈子谁是谁都不清楚呢。”胡德文固执的对我说道。
我没想到,他都成了鬼心底都还全惦记着他老婆,这种爱情恐怕只有他们那个年代才会视如珍宝。
“不行,柳树必须挖,阴气散不开根本没办法住人。”我很严肃,短时间的阴气回流会行成回字阴局,如果长时间不破除,就会成为聚阴池,是阴物聚集的乐园。
胡德文一听我这么说,脸色立马就变了,挖光了柳树他们便不会有藏身之地,他和他老婆都要去投胎。而且,像他老婆这种违背了规矩的孤魂,多少要受点苦才行。
见我怎么劝他也没用,我只好搬出来了胡大宝,说:“你这样胡来的话,必然会祸及下一代。胡大宝天生命贱暂且不说,你家胡彩蝶可是天生贵命,要是被你们这一糟蹋可就全没了。”
我说完,胡德文愣了愣。显然他不相信,胡彩蝶会有贵命。
我又叫过来胡胖子,让他跟他爸交流一下。他虽然听不到胡德文说话,但胡德文从进院子开始,目光都放在了他身上。
胡胖子当场就跪在了地上,让他们二老安心走,他会照顾好妹妹,也不会去做那些坑蒙拐骗的事。
起初胡德文没有要走的意思,胡胖子嘀咕了一阵,胡德文依旧担心她老婆出了这个院子会魂飞魄散。
趁着胡胖子跟他爸说话,我在他家院子里转了一圈。
“怪了,还有一个到哪里去了?”按照道理来说,胡胖子家里还应该还有一个东西,能够附着在花瓶上说明这家伙道行比胡胖子爸妈深多了,这种阴宅她觉不可能放过,现在不现身难道是怕了我?
等我再回院子,魏国忠已经回来了,带来了我要的东西。我虽然不会什么道术,基本的驱鬼本事还是有,花瓶里的女人要真出来我也有办法应对。
“情况怎么样了?”魏国忠急忙问我。
我没找到另外一个女人,进去看看胡胖子,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他爸已经同意了挖走柳树,不过前提是要我帮忙送走他们两人。我答应了下来,让胡胖子准备点请神香,进行该有的仪式。
胡胖子说请神香在之前的纸筐里,让我自己去拿。
我拿出来了香,心想我顶多能帮个忙,至于胡德文和他老婆下辈子的情况,谁都预料不到。送走胡胖子爸妈的过程,胡胖子竟然反常的都没哭,连爸妈都没叫一声。
我扭头去看着胡胖子,发现有些不对劲。胡胖子的脸色有些奇怪,比平时看上去坚硬多了,还有一丝阴沉。
事情处理完了,我让胡胖子先别住在这宅子里,让他带上他妹和我先回去。一方面这里阴气太重,另一方面柳琛会让胡德文在自家布下如此恶毒的局,应该不是巧合。花瓶里的女人没出现,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魏国忠生怕我跑路,晚上跟我挤在了三爷破旧的铺子里。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就起床,赶早去山门口带几个人上山。等我回来魏国忠已经起了床,着急忙慌的问我:“一凡,你都哪里去了,我们可是说好了今天要去救我儿子呢。”
这点我当然没忘记,魏国忠需要我办事,而三爷走后,我需要钱维持生活。可以说,现在魏国忠是我的金主。
“先不着急,我和胖子去把他爸埋了,再去处理你的事。”我给胡德文夫妇选了一块后山最好的风水宝地,将他们安葬了下去。风水术主要有两个用途,一个是个活人看房,一个就是给死人看墓。青城山是一座灵山,后山的风水自然不错,当然,在中国风水最好的山是邙山,民间有说法‘生在苏杭,葬在北邙’,这里的北邙就是指的邙山。
丧葬一条龙完了之后,已经下午六点了。我发现,胡大宝这鳖孙的确有些奇怪,之前我让他拿请神香,他不给我拿,他爹葬了也不上香,手里死活的抱着之前卖不掉的花瓶。
胡大宝的表现很容易让人察觉出事情有猫腻,不过和胡德文夫妇比起来,花瓶里的女人应该是怨念而生,没那么好对付。
要解开这个结必须要从源头入手,正好进城找一趟张老板,问清楚古董的来历。有魏国忠这警察在,办事也方便多了。
当天晚上我们就坐警车去了城里,胡胖子很没精神,中途还睡着了几次,虚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