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微弱的灯光在黑夜中摇摇欲坠。
不时传来几声惨叫。
惨叫声响起,再响起。
然后。
天亮了。
“臭婆娘……啊”
又是一声惨叫,接着门被关上,两个女人出现在屋子外。
“你先替我看着他们两个,我进城一趟,”婠婠脸上露出孩童般甜美单纯的笑容,笑容守住时,说道。
旦梅点了点头。
……
一大早,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纱窗的时候,叶慕准时醒来。
叶慕忘了昨晚是怎么睡着的,但是却记得梦中的甜美。
傅君婥还在熟睡,叶慕轻轻地挪动身子,从床上下来,然后再给傅君婥盖好被子。
这才转身,推开门,向外走去。
阳光照在脸上,像温柔的母亲的手拂过,叶慕闭上眼享受了几秒爱抚,带着些许留恋,走在宫院里,看那些坠着晶莹如同珍珠的露滴的花花草草。
有些闲适。
……
徐子陵的住处,几个下人一大早就迎来了几个风雨楼的人。
“请通报楼主,就说风雨楼行走堂熊万年有事禀报。”
从门口出来的侯门人睁开眼,望了对方一眼,然后精神了起来,将要打出去的一个呵欠强行咽了下去,声音洪亮而客气说道:
“楼主昨夜没回来。”
人如其名,熊万年长相很熊,眼中精光浑雄,听到看门人说徐子陵不在府里,便习惯性地眨了眨眼:
“那楼主在哪里?”
侯门人摇了摇头,熊万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眼睛眨得更快了,仿佛老熊遇见了什么难缠的事,心里急不可耐。
闻言,熊万年身后几人对着熊万年征询意见似地盯着看,过了一会儿,也许是眼皮子翻累了,熊万年眼睛睁圆,转头对着身后几人吩咐:
“我们先回去。”
然后,一行人便又匆匆而去。
看着门前地上的烟尘,侯门人再度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轻轻咕隆一声响:
“该去吃点东西了!”
沉重的门被“咔擦”一声,又给关上。
……
同一条街,往东头靠一些,一处宽敞的胡同里,便是寇仲在城里的居所也是办公场所。
那是一个宅院,不是寇仲在那个小镇上的宅子可比。
宅子里花花草草争奇斗艳之后,余下残红夹在还未发黄的青叶之间,微微萧条的景致仍有可观之处。
观景的是人,人此刻在观景。
对着愁红惨绿,鬓云梳好了,却无人观看,不由得有些低垂。
同样有些低垂的是美人的眼,如画眉毛下,眼睛里映着秋水,秋水似乎望望欲穿。
人还没回来。
是的。
石桌石凳上带着些露水,被擦去后依旧散发着冰凉,让人坐立不安。
云玉真推开了门,府里的护卫牵来马车,车轮滚过时,窗帘外已经是热闹的集市,车轮停住,喧闹声止,却是出现在了临江宫门外。
门房睁大了眼,目送极尽幽怨风情的云玉真往宫门里窈窕而去。
“他们昨晚就回去了。”叶慕站在楼前,一边观赏着花花草草,一边对云玉真说道。
“那他们昨夜去哪了?”云玉真有些担心问道。
“不要着急,只要他们在城里,就不会有事的,他们是有职务在身的,如果不按时当差,是会有处罚的。”叶慕安慰笑道。
云玉真低下了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时叶慕抬头,看到天上的太阳耀眼了起来,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继续说道:
“放心好了,扬州城里没有烟花场所敢收留他们,就算收留他们,也只是听一夜小曲罢了。”
云玉真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你可以让城里的探子帮忙寻找,如果他们没有去当值的话。”见云玉真依旧不放心的样子,叶慕低声说道。
“多谢叶公子。”云玉真这时眉头舒展开来,然后告辞,出了临江宫,车轮哒哒声中远去。
“报,龟兹,吐谷浑等使者已经进城。”
云玉真刚走,就有人来报,叶慕微微有些迟疑,然后让人先行去接待,突然想到华夏的两个招牌现在还不知在何处,便又将刚走出去几步的士兵叫住,让去将人迎接到宫里,顺便再将昨日的那些客人邀过来。
士兵应诺离去。
叶慕回房,更衣。
……
云玉真出了临江宫后,随便找了个探子,将要寻找寇仲和徐子陵的消息传了出去,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汇报。
陈老谋对她比较照顾,首先便运作手下的人查找寇徐二人,并立即向她汇报。
“云帮主,我们彻查了全城,并没有发现徐帮主和寇帮主的行踪。”
“什么?”云玉真从昨晚半夜突然感到心慌开始,一直有些神思不宁,此时听到寇仲和徐子陵不在城内,终于是忍不住,声音变得慌乱起来。
“陈公说可能是出城了,据百姓所见,昨夜他们两人最后出现的地点是晋安街,一同的还有一个白发女人,据证实那女人是阴癸派的长老旦梅。”
“云帮主也不要着急,陈公已经将寻找三人的密令下达了出去,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人的。”
那探子本来就是巨鲲帮的人,在云玉真面前,尽量详细地说明情况,并加以安慰。
云玉真此时心里虽慌乱,却也知道,这事不能着急,便点了点头,让人回去了。
……
叶慕传来魏征这些老人,让他们操持礼仪,时间紧迫,一应从简,草草地就在临江宫里,将各方势力的代表聚在了一起。
昨日的时候,还有许多人没来,今日人都到齐了,气氛又是一个样。
中原的人和外族的人,主人和客人,关系,利益,复杂交错,每个人都很谨慎。
作为那些势力,能来扬州,绝不是真的如同华夏发出的邀请中说的那样简单。
李秀宁不说话了。
香玉山扇子也摇得少了,更多的时候是看。
实力强的还能稍微安定些,实力弱的那些势力代表心里踹踹不安起来。
如果说场中谁面临的压力最大,毫无疑问是华夏。
华夏为主,其他势力是客,在某种层面上,二者针锋相对。
宴饮的规模比昨天更大气,更有排场,却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说话。
场中是一种很自律的安静。
“今日怎么不见寇徐两位公子?”
在一片肃穆中,有人说出了第一句能让人听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