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间里对灯火很是辉煌,在外面都能看到这种富贵豪奢的亮光,王世充家族到了现在富贵权势已极,一般而言是不可能再有任何进一步的余地,除非王世充能在让他的位置再进一步,能够王天下。
灯火下,王世充哭哭泣泣的样子,诉着自己的苦,丝毫没有枭雄的气质,他的外甥女董淑妮在旁边陪伴着,看着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着话。
“可怜我儿玄应,身死大仇无法得报,死不瞑目呀!”
王世充一直换着话哭着说道,凄苦的神情,让人触目惊心,没过多久,董淑妮便忍受不了了,情绪受到触动,红了眼睛。
董淑妮自小父母不在,被王世充抚养长大,虽是侄女,却和亲生闺女没有两样,眼下王世充丧子悲痛,董淑妮也是在心里着急。这种事情,她不知怎么嘴上安慰,心里急如星火,绝美的容颜上生起忧心的皱痕,双手相护攥着,衣裙衣摆随着她粗重的呼吸有规律地摆动着,心里乱糟糟的。
王世充一直背着脸,似乎不愿意让外甥女看到自己脸上的愁苦,只是不停说着话,表明自己的心情和情感是多么低落。
终于,董淑妮似乎被王世充的这样一副凄苦到极点的样子给弄得抹不开脸面了。
“舅舅要为表哥复仇,淑妮也会帮你的。”
她试图劝导地开口说道,伸手拉了拉王世充的袖子,一双眼睛红红的,水汪汪地看着王世充,希望王世充能从伤心中回转些。
这倒不是她和王玄应关系有多好,真心想替王玄应报仇,只是单纯地不想看到抚养自己长大的、父亲一般的舅舅不要那么伤心。
听到董淑妮的话,王世充似乎是找到了些精神上的安慰,当即声色好了很多,身子转了过来,撤开了放在脸上的衣袖,微微训斥地看向了董淑妮:
“淑妮,舅舅知道你想帮舅舅,不过仇人势大,报仇事宜动辄就有生死危险,你一个弱女子休得提及。”
董淑妮看着舅舅王世充脸上的泪光,泪光中王世充的严厉面色,整个人一怔,心里有股久违的热泪要喷薄而出。那是被人关爱的感觉,小时候在王世充身上感受特别深刻的,随着王世充官越做越大,这种关切越来越远,以至于后来王世充专心自己的仕途,差不多完全忽视了这种关切。
“淑妮从小被舅舅带大,恩同父母,舅舅有事,淑妮怎么置身事外。”董淑妮感动说道,双眼紧盯着王世充,心里已经做好了被王世充训斥一顿的准备,就像小时候做了错事时一样。
夜色寂静,灯火通明,没有风,所以灯光很稳定,不会因灯罩之外的任何事哪怕抖动一下。
眼角的悲痛之色稍退的王世充,嘴角抽动了一下,鼻子长长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副释然的表情:
“罢了,罢了,既然淑妮你如此有孝心,舅舅如何忍心驳斥。只是要此仇甚是艰难,比之统一天下也不逞多让,参与其中恐怕要做出极大的牺牲,你能做到吗?”
王世充说道,对董淑妮表示深深的怀疑,语气之中不由自主再次带上征询之意。
只是其中有种似乎不容拒绝的暗示意味,很轻,轻到董淑妮并没有察觉到。
董淑妮看着突然从伤痛中回转过来,变得如同平日威严的王世充,先是感到一阵欣喜,整个人刚刚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心,骤然变得欢快了许多。
“淑妮能做到的。”董淑妮几乎想都没想地说道,对着王世充露出一个笑脸。
王世充回了一个笑脸,很是和蔼可亲地说道:
“最近见到杨家的那个小子没?”
话题突然转换,董淑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王世充虽然没有明说,董淑妮自然知道他说得是谁,只是不理解为什么王世充这个时候会提起杨虚彦来。
“他前段时间不知去了哪里?最近都在忙着练功。”说起那个有些冷酷的家伙,董淑妮不觉间眼睛往上翻了翻,嘴巴微微撅了一下。
“他是杨家年轻一辈最出色的年轻人,若不是方面一些事,在杨家里身份绝对配得上你。”王世充打趣说道,董淑妮想了想,脸微微一红。
杨虚彦上次去扬州,正是王世充幕后的安排,王世充此时故意装作不知道杨虚彦上次去扬州的事,说道:“年轻人勤奋是好事,这样将来才能有作为。”
“他都天下第一刺客了,还这么拼命做什么?”董淑妮抱怨道,洛阳城里无数的年轻人,在她眼里不过都是绣花枕头,唯独对名声在外的杨虚彦不敢小看。
由于某种机会,他们很早就认识了,而且还时常来往。
看到董淑妮的神情神态,王世充笑了笑,仿佛不久之前的悲痛都是假的。
正当这时,王世充叹了一口气,神情陡然沉重了起来,望着董淑妮说道:
“哎,若他愿意帮忙,我们报仇就简单了。”
直到这时,董淑妮才隐隐知道了王世充的意思,眉毛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旋即又耷拉了下来,摇了摇头:
“他只会练剑,哪里能帮什么忙?”
听到董淑妮的话,结合董淑妮的神态表情,王世充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不过是不想让杨虚彦冒险罢了。
对此,王世充和蔼一笑:
“淑妮,华夏势力太大,无论是兵力,还是武林高手,亦或是钱粮,都不是我们能比,按照正常手段,我们此生都报仇无望。不过若是杨虚彦愿意帮忙,只需要他冒点险,此事成功的希望极大。如此以来,我也好了却一桩心病。他若求娶王家爱女,舅舅心里舒畅,哪里会有不允。”
一番话说着,王世充的表情变得珍重起来,让董淑妮不得不乖乖地站着认真听,听着露出些羞涩,拉着王世充的衣摆摇晃起来。
王世充被摇得又笑了起来,看着外甥女的样子,爽朗的笑声笑个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