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武将模样的中年男子走到楚凌跟前,笑道:“曲姑娘,这十位高手都是大将军亲自选的。其中五位是军中的将士,五位是宫中侍卫,曲姑娘若是没有什么异议,您看?”
楚凌偏着头,好奇的问道:“你们不怕我师父作弊么?”竟然让他师父选人。
男子笑道:“姑娘说笑了,大将军的品行是无人不服。”
楚凌点头,也就是说师父他老人家就算真的作弊,你们也会当成我运气好。不过…想要师父替自己作弊什么的,还是想想就行了。看了一眼围绕在擂台周围满脸兴奋地等着看她倒霉的人们,楚凌耸了耸肩,“开始吧。”
男子点头,“现在距离正式的挑战还有四天,所以这十个人曲姑娘可以分三天打完。不过拓跋将军说,为了避免过几天影响姑娘发挥,他希望姑娘能在两天内完成。”
楚凌点头,浑不在意地道:“知道了。”
足下一点,楚凌已经飞身掠上了擂台。擂台下的人们立刻兴奋地叫了起来,喧闹的叫嚷声比菜市场还热闹几分。
楚凌看到站在台下的君无欢,百里轻鸿和拓跋明珠,拓跋赞,拓跋胤,还有许多眼熟但是叫不出名字的人。甚至还看到了秦殊和西秦王秦希,不过那小鬼正在对她吃呀咧嘴的幸灾乐祸。
楚凌看向君无欢的方向,君无欢对他微微点了下头,无声地道:“小心。”
楚凌扬眉一笑,对着台下的中年男子道:“开始吧。”
中年男子问道:“第一轮,曲姑娘想要怎么打?”
楚凌扫了一眼台下的十个男子,道:“来三个,一起上吧。”
“哪三个?”
“随便。”
“小丫头狂妄!”
一声怒吼从台下传来,一个人影抢先一步走上了擂台。那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矮小却十分精壮的男子。虽然他看起来比楚凌还要矮小半个头,但是每一步踏在擂台上却都震得擂台沉闷作响。可见力气惊人而且下盘扎实。在他身后,两个人影也跟着一左一右掠上了擂台,两个配着腰刀的青年男子,无论是身高体型都一模一样,甚至连相貌都有七八分相似。显然这是一对双生子。
楚凌微微眯眼,听说双生子之间会有微妙的心电感应,通俗的说会比寻常人更有默契。这两个人明显练的是同样的功夫,又一直都在一起的话,那他们的威力就远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了。
难怪这两个人的修为看起来应该略逊她一筹,师父还是将两人选了上来。明显是一开始就准备以多欺少了啊。
楚凌后退了脚步已经抽出了一根长长的软鞭,对着那矮小男子一笑道:“是不是狂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矮小男子冷哼一声,“就算你是拓跋将军的弟子,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说完举起手中长满了尖刺的大锤就朝着楚凌砸了过来。楚凌微微挑眉,身形一偏整个人便朝着右边滑过去,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大锤。还没等楚凌高兴,身后两道劲风扫来,那一对兄弟一左一右同时挥刀扫向了楚凌。楚凌啧了一声,手中长鞭如灵蛇一般缠住了挥向自己的大锤,身体也随着大锤挥动的力道荡开了几丈远。
一刀落空,那兄弟俩换了个方向再一次围向了楚凌,楚凌不再给他们合围自己的机会,手中的长鞭大开大合,犹如几条毒蛇在擂台上四处乱串。她轻功已经练得极好,这两年内力进步也是惊人,长鞭挥舞起来更不像是普通人那般软绵无力,偶尔一下打在擂台的边缘,被打中的东西立刻就成了碎片。
“东躲西闪,算什么本事!”那矮小男子连续挥出了几十下都没有落到楚凌身上,忍不住道。
楚凌对他一笑,“好啊,给你一个面对面的机会。”
她手中长鞭突然平扫而出,逼得那用到的两兄弟齐齐后退。但是她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翻身扑向了另一边的矮小男子。左手一翻一道银光出现在了她手边。那矮小男子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一道冷冽的刀风已经逼近了他,他连忙提起大锤挡在了跟前。流月刀就算再是神兵利器,也不可能隔着这么近刺穿一个大铁锤,楚凌也不勉强,刀尖刚沾上大锤就撤开绕向了矮小男子的左肋。
那矮小男子这才知道眼前这漂亮姑娘东躲西闪固然让人抓狂,但是近战才是真正的可怕。连忙用力挥动着大锤,不让她有机会接近自己身边。他天生神力,一把有自己半人高的铁锤挥动起来也是虎虎生风,寻常人若是不小心撞上只怕立刻就要骨头粉碎。
楚凌侧首避开身后袭来的刀锋,回身一脚将另一把刀踢偏了位置,手中的流月刀已经扫向了对面的人。
同时那矮小男子的铁锤也再一次砸了过来。楚凌凌空翻身避开,一锤砸到了地上,木板搭成了擂台顿时多了一个窟窿。
楚凌却已经一跃而起,身在半空手中的长鞭抖动犹如一根长矛射向那矮小男子,很快又紧紧缠住了他的铁锤。男子怒吼一声,用力挥动着铁锤,但是却怎么也摆脱不了那银鞭的纠缠。楚凌被他带的围着擂台四周打转,最后抓住了擂台边上的旗杆将鞭子缠在了旗杆上。
底下围观的人们早就忍不住纷纷出声喝彩,虽然有拓跋兴业的名声做保,但是普通人对楚凌的武功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毕竟也只是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而已。但是此时他们却是心服口服了,不管胜负如何,这位曲姑娘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不辜负她拓跋兴业亲传弟子的名声了。
桓毓不知道何时挤到了君无欢身边,小声问道:“笙笙打不打得过这三个人?她也太着急了,一个一个来稳妥一些不好吗?”
君无欢侧首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你怎么来了?”而且还是玉六公子的打扮。
桓毓指了指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道:“那两个老家伙也来了,我来有什么奇怪的?”君无欢抬头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襄国公和上官成义。上官成义眉头皱地紧紧的,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又不得不看的东西一般。显然对台上的胜负也并不感兴趣,大约是看在襄国公的面子上面勉强前来的。倒是襄国公看得十分认真,脸上的神色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奇怪和惆怅。君无欢眼底闪过一丝暗芒,若有所思地看着襄国公。襄国公似乎察觉的有人在盯着自己看,立刻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对上君无欢的视线,襄国公微微一怔,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对君无欢点了下头扭头继续看台上的比武。
擂台对面的一处小楼上,敞开的窗户里面坐着几个人。正对面擂台的窗前坐着一个身形魁梧却有些消瘦的老者,眉宇间带着一股自然流露的霸气,正是如今北晋的王者。北晋皇对面坐着的却是拓跋兴业,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的擂台。再旁边,坐着一个四十出头,气度雍容的高大男子,他相貌称得上英俊,但是仿佛因为经常皱眉的缘故,并不算大的年纪眉心处却已经有了几道深刻的皱纹。眉宇间也带着几分阴沉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近而远之。
在旁边不远处,站着一群年纪大小不一的锦衣男女。年长的如拓跋罗,年纪小的看上去还不到十岁。三个窗口根本不够这么多人往外看,挤不过去的人干脆自己下楼去往人群里挤了。
北晋皇笑看着拓跋兴业道:“曲姑娘的身手果真不凡,实在不是十七能比的。大将军好眼力。”
拓跋兴业道:“十七皇子和笙儿道不同,不必比较。况且,笙儿资质天赋也确实是难得一见。”这话自然是为了给北晋皇面子,说到底其实就是拓跋赞资质不如人。
北晋皇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缩在旁边的拓跋赞,“十七以后要努力了,你四哥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纵然比不上曲姑娘也比你出息多了。”拓跋赞做了个鬼脸,笑道:“儿臣遵命,对了,九姐,你看笙笙的武功怎么样啊?”
站在一边一直脸色都不太好的谷阳公主狠狠地瞪了拓跋赞一眼没有说话。倒是原本在跟别人说话的拓跋充回头回了拓跋赞一句笑道:“阿赞倒是处处向着曲姑娘,不愧是师姐弟啊。”
拓跋赞跳脚,“是师兄妹!”
另一个年长一些的皇子也忍不住调侃道:“阿赞,你年纪不如曲姑娘,武功不如曲姑娘,就连入门都比曲姑娘晚了几天,争这个大小做什么?”拓跋赞怔了半晌,梗着脖子道:“我比她高!”
众人闻言,纷纷笑出声来。
“明王,你觉得曲姑娘能赢么?”北晋皇突然开口问道。
那中年男子对这场比试似乎并不感兴趣,听到北晋皇问起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微微蹙眉道:“大将军的弟子,自然是能赢的。”北晋皇看向拓跋兴业,拓跋兴业皱眉道:“第一场多半能赢,再往后只怕更难。”
楚凌一人力战三个并不比她逊色多少的成年男子,就算得胜也不可能毫无消耗,再往后的对手也并不会比前面的那几个弱多少,越往后楚凌只会更艰难。如果受了什么重伤的话,就更可能直接落败了。从这方面来说,这种挑战对挑战者来说其实并不公平。但是对貊族人来说既然是能够赌上名誉甚至性命的挑战,自然是能克服任何困难去完成的。
“曲姑娘这个年纪就能有如此身手,无论输赢都已经足以自豪了。”北晋皇笑道,眼中带着几分赞赏。他是真的有些欣赏曲笙的,虽然是天启女子,但是却比貊族的女子更聪明,更坚毅也更努力。阿赞在大将军府待了几天就连滚带爬的跑回宫里了,听说大将军对曲笙比对阿赞更加严厉,但是这两年可没听曲笙教过一声苦。这样的女子…北晋皇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不是他的女儿啊。
“大将军,两年前朕说册封曲姑娘为郡主你不同意。如今曲姑娘学业有成,你看……”
拓跋兴业皱眉思索了片刻,方才道:“这…那边多谢陛下了。只是,此时还要等她了解了这次的事情再说。若是败了……”
北晋皇满意地一笑,“那朕就等着曲姑娘大获全胜了。”
“……”不是,父皇,您还记得曲姑娘的对手是您的亲生女儿么?
台上四人的打斗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长时间举着大锤狂舞,即便是外功不凡,天生神力的人也渐渐的有些虚弱了起来。楚凌的身影灵巧地在三人之间穿梭着。三人不仅打不到他甚至还会互相干扰,大大的影响了三人的灵活度,更影响了两兄弟的配合。终于有一次原本完美的夹击被那铁锤一锤子炸下来毁了个干净,那兄弟俩中脾气较为火爆的弟弟忍不住冲那矮小男子喊道:“你不会打就让开,别在这里碍事!”
那矮小男子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被气红的还是累红的。手里的大锤挥动的更用力了,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的速度和敏捷度已经远不如先前了。
楚凌看着三人笑了笑,放弃了那矮小男子毫不客气地朝着那兄弟中的一人攻去,完全不顾旁边的另一人。猛烈的出乎意料的攻击很快打乱了两人的节奏,两人这才震惊的发现,即便是一对三眼前着少女之前竟然依然还保留了实力。
片刻后,楚凌终于瞅准了机会一掌将弟弟拍落了擂台。少了一个人,不仅楚凌的压力大减,同时也让剩下的哥哥乱了分寸。楚凌身体如竹一般荡开,手中的流月刀灵巧地挑开了男子手中的刀,一脚将他踢了下去。
楚凌还没来得及高兴,身后风声大作。楚凌连忙往后翻身,笑道:“大叔,你们三个一起上都没机会,更何况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矮小男子怒吼一声,一言不发地冲了上来。
楚凌飞身后退,腰间长鞭一抖再一次卷向了对手。面对这种天生神力的人,与他正面硬抗等于自寻死路。哪怕就是兵器跟他硬碰一下,说不定也要把手骨震裂了。
半刻钟后,男子被楚凌地长鞭逼到了擂台的边缘。他终究是个要颜面的武者,打到这个地步也已经尽了全力了,再被个小姑娘逼下台实在难看。
“我认输!”男子高声道。
楚凌秀眉一扬,收回了长鞭。
矮小男子道:“曲姑娘确实厉害,我心服口服。之前是我口出狂言,还望见谅。”
楚凌大方地笑道:“承让。”
人群中传出一阵欢呼声,楚凌纵身跳下了擂台。
之前那男子立刻迎了上来,拱手道:“恭喜曲姑娘获胜。”楚凌明显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态度与先前不太一样了。先前虽然也很礼貌,但是却带着客套和不以为然。现在看似没什么区别,眼底却多了几分敬意。
“多谢。”
男子道:“下一场的时间曲姑娘可以自由决定,只要两天之内都可以。”
楚凌沉吟了片刻,道:“一个时辰后,两个人。”
“可有人选?”
“随便。”楚凌道。
“是,在下明白了。曲姑娘请好好休息。”说完,男子便转身离开显然是去准备下一场了。
“笙笙。”君无欢和桓毓迎了上来,君无欢不动声色地扶了楚凌一把。楚凌感激地对他笑了笑,别看她方才表现的一派从容自若,实际上半点也不轻松。既然是切磋当然不能下杀手,有些杀招根本就不能用。偏偏楚凌还是个惯于用杀招的人,切磋比武其实根本不是她的强项。跟君无欢等人比武之所以没有顾及那是因为君无欢的实力比她强很多,她根本就不用担心一不小心弄出人命。
方才在台上不觉得,这会儿下了擂台楚凌确实有点腿软了。
桓毓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好端端地非要逞强,你要是一个一个打早就把那三个人甩下去了。就算是那兄弟俩个,本公子还不相信他们真好意思以多欺少。你这不是自己给人家机会么?”
楚凌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我这叫先声夺人。”
桓毓对她竖起大拇指,笑嘻嘻地道:“佩服!佩服!曲姑娘真豪杰也。”
“笙笙。”身后,秦殊走了过来,面带关心轻声问道:“可有受伤?”楚凌笑道:“多谢关系,还好。没有受伤。”秦殊看了一眼桓毓便将目光落到了君无欢扶着楚凌的手上,很快又移开了,“没事就好。”
桓毓挑眉道:“这不是西秦大殿下么?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
秦殊怔了一下,看着桓毓有些疑惑地道:“这位公子…恕秦某眼拙,不知是……”桓毓愣了愣,这才想起了自己现在是玉小六…呸,玉家六公子,不是桓毓公子,“这个,在下玉澹宁。方才…在人群中见大殿下风采不凡,听笙笙说起的。”
楚凌自然不会去拆他的台,只是在秦殊看不到的地方似笑非笑地撇了他一眼。
秦殊淡笑道:“原来公子便是近日名动上京的玉六公子,幸会。在下不过一介质子,当不起玉公子一声殿下。”至于桓毓公子为什么短短时间就名动上京以至于不常在外面走动的秦殊都知道了。桓毓认为是他太英俊潇洒了,楚凌认为是他太浪了。
君无欢道:“既然大家都认识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笙笙有些累了,一会儿还要上擂台。”
秦殊点头,“也好。”
设置擂台的地方不远处就有一处不错的茶楼,一行人便也不挑剔直接过去了。走进去才发现,今天这地方当真是非同一般的热闹,不仅楼上早早就被人包下来了,就是楼下的大堂也早就坐满了人。一行人刚一踏入大门,立刻就引来了无数人的注视。君无欢有些歉意地扶额,道:“是我忘了,凌霄商行有一处茶楼离此处不远,笙笙不累的话咱们过去?”
楚凌也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她是挺累,不过刚才说话的功夫已经缓过来一些了,还不至于连几步路都走不动。众人正要转身出去,楼上匆匆下来一个人道:“曲姑娘请留步。”
楚凌转身一看,对方虽然穿着常服看起来和寻常貊族人没什么区别。但是楚凌却是见过他的,是北晋皇身边的侍卫。
“曲姑娘,长离公子,西秦大殿下还有玉公子,主上请几位一起上去喝茶。”
皇帝请喝茶,谁敢说不去。众人互相对视一眼,便跟着那侍卫上楼去了。
此时的二楼上可谓是济济一堂,而且没有一个不是王孙贵胄。楚凌有些不靠谱地想着,如果是在现代,这时候来个一颗重磅炸弹,北晋这国家是不是就算是交代了。
“曲姑娘,恭喜啊。”拓跋罗先一步开口笑道。
楚凌含笑点头,“多谢大皇子。”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这些皇子公主看她的眼神有些过于复杂了些。
“笙笙,你有没有受伤?”拓跋赞上前来,关心地问道。楚凌心中微暖,虽然这小子平时挺烦人的,但是真到了有事的时候还是挺关心她这个师姐的。楚凌对拓跋赞摇了摇头,跟君无欢等人一起走到窗边的位置齐声见礼,“见过陛下,见过明王。”
“师父。”
“大将军。”
北晋皇挥手让众人免礼,道:“曲姑娘不愧是大将军的爱徒,名师出高徒的话果然不假……”说到此处,大约是想起了拓跋赞同样也是拓跋兴业的徒弟,顿时有些心塞。同样的师父教出来的徒弟,拓跋赞却学不好自然不会是师父的问题,难不成真的是老十七的资质不行?
楚凌笑道:“陛下谬赞了,只是尽力而已。若是丢了师父的脸,师父要揍我,陛下可千万要救命啊。”
北晋皇笑道:“姑娘家怎么好随便打,你放心,朕定然不让大将军打你的。不过,你若是真赢了,朕一定送你一个大礼物。”
楚凌心中疑惑,面上却笑嘻嘻道:“那我就谢过陛下了。”
拓跋兴业淡淡瞥了一眼自己这完全不怯场的徒弟,道:“还不错,一会儿小心一点。”
楚凌松了口气,能让拓跋兴业说一声不错,那就是真的不错了。
“是,师父。”
明王看了看楚凌,有些阴沉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道:“大将军真是好福气,收了个胆识不凡的徒弟。”
楚凌看着眼前的明王,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总觉得…这位说得不像是什么好话。但是人家又确实是在夸她啊,所以楚凌只好谢过,“多谢明王殿下夸奖,我就怕给师父丢脸呢,有了陛下和明王殿下的夸奖,看来我这个徒弟做的还是合格的。”
“……”
楚凌见过明王的次数并不多,说话更是头一次。或许是因为想要上位的路太过艰难漫长了,这位位高权重的明王殿下看上去总有那么几分阴沉和严肃。这种面相若是在天启的官场上绝对讨不了好的,更不用说是如明王现在这样追随者众了。楚凌估摸着,淳朴的貊族人民大约是将他这面相当成是宝相庄严的男子汉气概了。
“嘴也很伶俐。”明王冷飕飕地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楚凌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一凉,面上却十分淡定地与明王对视。本姑娘可是经历过狂风暴雨的人,这点小冷风算个什么?
北晋皇仿佛没有看到明王和楚凌之间的交锋,笑呵呵地跟君无欢三人说了几句话便打发他们去一边休息了。毕竟楚凌一会儿还要比武,总不能让人家一直站着说话。
北晋皇身为皇帝日理万机,自然不可能全天旁观楚凌的比武。说了一会儿话就带着拓跋兴业和明王走了。这三尊大神一走,原本还有些安静的二楼上立刻就热闹了起来。几个面熟的公主和年纪小的皇子都凑到楚凌身边来问东问西。还有两个小姑娘看着君无欢三人小脸红扑扑的。毕竟这三位无论放在哪里都绝对是超过水准以上的美男子。
不远处,谷阳公主和拓跋明珠坐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什么隔得远远的谷阳公主还有工夫是不是瞪楚凌一眼。楚凌对她启唇微微一笑,往后面靠了靠换了个方向,正好让坐在自己身侧的君无欢将她严严实实地挡了起来。
你不是喜欢君无欢么?那就看他好了看我干什么?
“怎么了?”君无欢轻声问道。
楚凌摇摇头,笑道:“没什么。”
北晋皇走了,别的皇子公主很快也走了不少。不是每个人都对这种比武感兴趣的,今天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的皇室贵胄在这里,说到底还是因为北晋皇在这里罢了。如今正主都走了,他们自然也就懒得久留了。留下来的都是几个年纪小想要看热闹的。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拉着谷阳公主走了过来,谷阳公主一脸的不情愿却被他拽着挣脱不了,只得不甘不愿地过来了。正在跟君无欢说话的拓跋罗也注意到了,回头看向对方笑道:“六弟,九妹,这是……”
那青年看着楚凌和君无欢,笑道:“前些日子谷阳对两位无礼了,还请两位见谅。九妹,向曲姑娘和长离公子道歉。“
谷阳公主睁大了眼睛瞪着自己的亲哥哥,见他警告地看着自己,顿时更加愤怒了。这几日,谷阳公主觉得委屈极了。她堂堂公主,就算是对曲笙怎么样了又如何?不过是个南人丫头罢了。更何况,她不是还没对曲笙做什么吗?!这几日,六哥怪她,母妃骂她,就连外祖父家里的人都编排她的不是。好像她惹了什么天大的麻烦似的。别的南人死了都没人管,怎么这个曲笙就动不得了?!
不得不说,谷阳公主确实被宠坏了。她不明白的是,不是曲笙动不得,而是拓跋兴业的徒弟动不得。至少除了北晋皇,没几个人有资格说敢动拓跋兴业的徒弟。而即便是北晋皇,也不会轻易对楚凌如何的。毕竟拓跋兴业这样的忠心耿耿人品卓绝的名将可是难得一见的。人家也没有别的要求,就想收个徒弟传承衣钵,你还不肯成全这不是故意跟人家过不去么?
楚凌看了看两人,含笑开口道:“六皇子客气了,倒也说不上什么无礼。公主是为了自己,我也是为了自己,各凭本事罢了,道歉什么的就免了吧。公主身份尊贵,我等如何配得上让公主亲自道歉。”说罢,还似笑非笑地看了君无欢一眼。长离公子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道:“笙笙说得是。”从头到尾竟也没有给谷阳公主半个眼神。
谷阳公主的眼睛立刻就红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六皇子一把拉住,道:“无论如何,总归是九妹先惹的事。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果真拉着谷阳公主头也不回地走下楼去了。
楚凌啧地轻叹了一声,道:“这位六皇子,有点意思。”
拓跋罗倒是有些好奇,看着楚凌问道:曲姑娘觉得六弟哪里有意思?”
楚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发辫,道:“身为皇子,能屈能伸,还不够有意思么?”而且还是个貊族皇子,谁说貊族人没心眼的?她倒是觉得只要是人,心眼都不少。
这一天,楚凌一共打了三场。第一场三个人全胜,第二场两个人,楚凌轻伤但还是胜了。第三场同样也是两个,楚凌虽然赢了但是双方都受了伤。和之前两场虽然对手输了却并没有受伤直接被楚凌踢下台比起来,显然楚凌已经到了极限无法再控制了。所幸这一天的比武已经到此为止了,如果再来一场的话,楚凌必败无疑。由此也可以看出楚凌对自己实力的估算十分精准。
在擂台跟前几乎停驻了一整天的人们只觉得心满意足,离开之后还忍不住纷纷议论着这位拓跋大将军的亲传弟子。从前或许还有不少人暗中对拓跋兴业收一个天启少女为徒的事情心中不满,今天看到楚凌的表现也无话口说了。毕竟他们自己也不敢自夸短短两年时间就能有这样的成绩。
拓跋罗和拓跋胤是皇子中少有的将三场比武都看完了的。回去的路上,拓跋罗看着走在身旁的四弟忍不住叹了口气。拓跋胤不解地看了大哥一眼却没有开口问。他一向不爱说废话,拓跋罗也是了解他的。所以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拓跋罗会直接说而不是等着拓跋胤去问。因为即便是你等一天拓跋胤也未必会开口。
拓跋罗道:“可惜阿赞不成器,又比曲姑娘小了两岁。”
拓跋胤看着他道:“便是阿赞不比她小,大将军也不会同意的。”
拓跋罗点头,无奈地道:“我就是随便想想,大将军是聪明人,父皇如此信任他就是因为他绝对不会站队,所以他的弟子也绝不会和我们这些人扯上关系的。就是阿赞,他跟咱们关系不错,但是你看大将军待他跟待曲姑娘是一样的么?况且…父皇既然要册封曲姑娘,也是表明了态度不会让她嫁入皇室了。”这里面有曲笙的身份原因,同样也是父皇明白大将军不愿意站队的想法,也赞同大将军的想法。
拓跋胤道:“十七弟资质不如曲笙。”
“……”拓跋罗自己在武道上面没费过什么心思,身手不错但也仅此而已。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阿赞这倒霉孩子确实是有些倒霉的。师父是北晋第一高手,四哥也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师姐还是个奇才。若他只是个普通皇子并没有什么,偏偏他还走狗屎运拜在了拓跋兴业门下,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这两年,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骂拓跋赞占着茅坑不拉屎。
摇摇头,拓跋罗扫去了脑海中的关于拓跋赞的吐槽。皱眉道:“老六今天想要做什么?”
拓跋胤道:“大约是想让曲姑娘收回挑战。”
拓跋罗嗤笑一声,摇头道:“他想的倒是美,曲姑娘赌上了大将军的名声,这场挑战就算是父皇都不能阻止。他觉得他纡尊降贵去道个歉,就能让曲姑娘主动认输?”撤回挑战就自动等同于挑战者认输。
拓跋胤淡然道:“或许他就是这么想的。”
拓跋胤并不觉得意外,这些年貊族人高高在上惯了,曲笙的出现挑战了许多貊族权贵的底线,但是偏偏她的靠山太硬了没人敢随便动她。但是在这些貊族人眼中,貊族以外的任何族群都是低贱卑微的。所以六皇子才会觉得,他们主动给曲笙和君无欢道歉,就已经是给了他们莫大的面子了。君无欢和曲笙若是识趣的话,就应该倍感荣幸地将后面的事情解决了。
却不想想,君无欢敢和金禾家闹翻,曲笙敢向谷阳公主挑战,这两个人像是一般的天启和西秦人吗?
“今天曲姑娘连胜六人,明天就只剩下四个了。看来这场挑战势在必行,四弟到时候也会出战?”拓跋罗有些好奇地道,原本他确实是有这个打算请四弟去给曲笙帮忙。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跟拓跋胤说,四弟就自己答应了人家,倒是让他没有机会开口了。
拓跋胤点了点头,“明王府让百里轻鸿出战。”
拓跋罗皱眉,道:“百里轻鸿…看来明王打算要重用百里轻鸿了。这十年百里轻鸿一直都在沉寂,倒也不容易。”
拓跋胤轻哼了一声并不说话,只是拓跋罗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意更甚了几分。不由得往路边靠了靠,叹气道:“我知道你跟百里轻鸿不对付,不过……”
拓跋胤仿佛没有听见拓跋罗的话,径自往前面走去,拓跋罗一个不小心就被他抛在了身后。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拓跋罗只能叹了口气,无奈地摸摸鼻子快步追了上去。
楚凌是跟着君无欢一起坐马车回家的,对于君无欢坚持要送自己的事楚凌也没有反对。自从上次送东西的乌龙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更加亲近了一些。桓毓也跟着凑热闹,挤上了马车。
马车上,桓毓左右看看两个似乎都不想理会自己的让人。笑眯眯地道:“我刚刚打探到了一个消息,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楚凌睁开一只眼睛看他,“什么消息?那些无聊的八卦就不用说了。”
桓毓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本公子打听到的自然都是大事。”
“说。”君无欢闭目养神,淡淡道。
桓毓轻哼一声,又清了清嗓子才道:“北晋皇打算册封你做郡主,你师父好像已经答应了。”
楚凌不由一呆,君无欢也跟着睁开了眼睛。见两人齐刷刷地望着自己,桓毓顿时得意起来。还说对本公子的消息不感兴趣,吓到了吧?哼哼!
楚凌皱眉道:“为什么啊?师父之前不是拒绝了么?”天启公主若是变成了北晋郡主,她觉得自己早晚要完。
君无欢道:“眼下的朝堂上的局势越来越莫测了,北晋皇应该是稳了稳住拓跋将军。北晋的郡主没有封地,每年只是一些银两东西罢了,倒也没什么。”
楚凌秀眉紧锁,“不行,我得想个法子让师父拒绝了。”
君无欢有些不解,“这是为何?只是一个封号而已。”北晋的什么公主郡主县主不值钱,拓跋明珠倒只是个县主,她比寻常公主都要嚣张肆意。
楚凌叹了口气,幽幽道:“总之,不行。”
君无欢点了点眉心,思索了片刻道:“笙笙若是真的不想要的话,我来想办法。”
两人齐齐看向他,“你有办法?”
君无欢笑道:“现在没有,不过总会想到的。”
楚凌看看君无欢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能有办法最好,没有也别勉强。我还没当过郡主呢,过一下当郡主的瘾也没什么。”君无欢含笑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勉强。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门口,楚凌这才起身跳下了马车。和两人告别之后,看着马车渐渐远去楚凌方才转身回家。